43、寒甲暗伏千钧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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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境，玉翻城】
清晨。谢义和石忌收到了第一批马刀实物。
石忌是第一次穿戴板甲，手忙脚乱，甲叶哗啦作响。谢义看不过去，上前搭把手，才将这身沉重的“铁罐头”穿戴整齐。
“来，义兄！不用手下留情！”石忌兴奋地挥舞着手中兵器，他动作略显笨拙，但气势十足。
“好！那我先让你三招！来吧！”谢义也摆好架势，沉腰立马。
“石某就不客气了！”石忌大喝一声，踏步上前，双手抡圆了刀柄，一记斜劈当头砸下！
“乒——！”
金铁交鸣！巨大的力道让两人各自退后半步。
“好刀啊！”两人异口同声。
这要是砸在没有防护的脑袋上，估计直接就两半了。如果不是北境这样整体锻打的钢甲，像鱼鳞甲、锁子甲这类，也绝对扛不住砸击伤害，震也震出内伤了！
两人又你来我往过了几招，刀刃相击，火星四溅。测试发现，铠甲只要有良好的弧面设计，确实能有效偏斜马刀的劈砍，但脖颈、肩腋、关节等凹陷处，依然容易吃到钝击。也就是说，如果趁石忌不备，即使他全身重甲，朝他后颈区域猛砍，也足以致死。
看着石忌对新武器爱不释手的样子，谢义心中的忧愁难以言喻。此刀步战已是无人能挡，如若用于马战，凭借巨宛马的速度和冲击力……西戎铁骑配上此等利刃，天下谁人能敌？
不过……此刀也有弱点。面对火绳营时，骑兵若想冲击火枪方阵，很可能被专打马腿。但一旦落马，他们立刻就能转变为重装步兵，反而成了优势……
他甩甩头，将思绪暂时压下，拍了拍刀面：“好！此刀定能叫我军大获全胜！”
【陀城】
“报！太子殿下！陀城城墙未见布防，也无站岗哨兵！”斥候飞马来报。
“再探，再报！”
“喏！”
“全军加快行军速度！”如今他手握火绳营和堆龙军，自信满满，只觉得天下无敌。
大军终于开抵陀城之下。城墙果然空空如也。
“不可掉以轻心。”向志告诫左右，“鸟铳手前列阵！瞄准城墙垛口，见露头者即刻射击！堆龙军埋伏于城门两侧，待城门一破，立刻全军冲入！红衣大炮！给本王对准城门！轰！”
“咔哒咔哒——”火绳点燃。
“放——！”
轰隆隆！
巨响声中，城门直接被炸开一个窟窿。
“放——！”
又是一轮炮击！砰！这次炮弹穿过窟窿，砸入城内，将地面炸出一个土坑。
“堆龙军！冲锋！”
堆龙军立刻从两侧涌出，呐喊着冲过破损的城门。
然而，除了他们自己的脚步声和铠甲碰撞声，城内死寂一片。
率先冲入的百夫长很快又跑了出来：“太子殿下！城内……空无一人！”
向志眉头紧锁：“马驳！”
“末将在！”
“你带一千人留守此城，清点物资，安抚……呃，也没百姓需要安抚。其他人，随我继续进军！目标墨家城！这次，定要将失地全部夺回！”他绝不相信姜衡会轻易放弃所有城池！
陀城的士兵和百姓，早已被姜糸转移到了墨家城。姜糸的战略是：陀城四面无险可守，易被围困，死守只会白白损耗兵力。不如主动放弃，集中所有人力物力，加固墨家城的防御。收缩防线，不仅能减少损失，还能凭借墨家城更优越的地形坚持更久。分散兵力，才容易被各个击破。
此时的墨家城，严阵以待，正等着向志“光临”。
姜糸在前线埋设了数不胜数的陶瓷“鬼雷”，引信处于阴燃状态，一旦有大队人马经过带起气流，火势便会加大，从而引爆炸弹。即便破片无法穿透铠甲，那连绵不绝的爆炸声、闪光和烟尘，也足以让其阵脚大乱。
更不用说方圆十里内遍布的铁蒺藜、拒马、陷马坑，足以让向志喝上一壶。
墨家城依山而建，一面环山。姜糸下令工匠砍伐树木，制造了堆积如山的箭矢。为了追求更大的杀伤效率，她没有制造需要训练才能使用的强弓，而是全面配备了弩！采用三人一组战术：两人负责交替上弦，一人专职射击，以保证持续不断火力覆盖。
城墙上还悬挂着另一种“鬼雷”，用加长的引信链接，只需从城头点燃，这些雷就会一颗接一颗地掉落下去，让攀爬城墙的敌军吃满伤害。
至于城门？早已被内部用多层滚木捆绑、钉死，彻底封堵。只留下通往后山的小门可供通行。而这里，身穿伪装服的沙爆兵正守株待兔。如果敌军试图从此处强攻或追击，“毒烟球”将是他们的噩梦——这里地形狭窄，空气流通差，毒烟久久不散。
“你就吸吧，一吸一个不吱声。”
这“毒烟球”以木屑、油脂、火药为燃料，加入了大量磨碎的辣椒和狼毒草，燃烧后能产生强烈的刺激性、毒性气体和浓密烟雾，既能杀伤敌军，也能有效掩护沙爆兵撤退。
姜糸站在城墙最高处，眺望着中原方向，寒风吹动她的衣袂。来吧，向志。让我看看，皇都的太子，究竟有几斤几两。
也并非全是坏消息。
南下的轻骑斥候，意外遭遇了溃散的飞蝗众残部。
“喂！前面那个家伙！干什么的！给我停下！”斥候队长举起马鞭，指着前方一个衣衫褴褛、步履蹒跚的身影。
那人被吓了一跳，定睛一看：“马……马贼啊！快跑！”说完竟高举双手，拔腿就跑。
“想跑？跟我抓住他！”两名斥候默契地拉起一道绳索，催马飞奔而去。
只听“咚！”的一声，那逃兵被绳索勒住脖颈，拽翻在地。
另一名斥候翻身下马，将逃兵五花大绑。
“喂！”斥候猛摇着惊魂未定的逃兵，“你是什么人？你说的马贼可是西戎军？”
逃兵瑟瑟发抖。
“说！我们乃是太子麾下斥候！再不如实招来，立斩你于马下！”
“啊！太……太子军！”逃兵连忙道，“我说！我说！”
队长将水壶递给他喝了一口，逃兵缓过气来，哭丧着脸：“小人是维王麾下飞蝗众的一员……我们护送纳贡车队行至腊坎山，遭……遭遇大批马贼截击！我们被打散了……其他人死的死，伤的伤，大部分兄弟，还有维王和洪王殿下，都被俘虏了！今年的纳贡……也全被马贼夺走了！”
他越说越激动：“请皇都一定要为咱们南郊讨个公道啊！马贼欺人太甚！连南郊的生辰纲也敢截，简直是胆大包天，完全不把南郊和皇都放在眼里！”
“马贼现在身在何处？”
“这……小人只顾逃命，不敢回头……”
“给他松绑。”队长点了三名十夫长，“你，火速前往墨家城！你，去陀城！你，返回贡绝关，将消息传回去！”
至于他自己，则决定继续向前探查。仅凭一个逃兵的一面之词，而且连姜衡主力的确切位置都没摸清就回去，对他而言是失职。
“给他一匹马，让他带路！”队长指着那逃兵命令道。
“啊？长官……小人好不容易才逃出来，还……还回去啊？”
“让你带路是给你将功赎罪的机会！没当场斩了你这个逃兵就算仁慈了！快上马带路！”
逃兵欲哭无泪，被架上一匹战马，往那片刚逃离的噩梦之地行去。
姜衡那边，深知兵贵神速。在解决纳贡车队后，毫不停歇，立刻扑向另一个重要据点——【火罗镇】。
此地没有高墙深池，但胜在地势险要，三面环山，易守难攻。
但也意味着，只需集中力量，猛攻正门即可。
姜衡首先采取疲敌之策，多次派小股骑兵进行骚扰，让守军精神高度紧张，将大部分兵力都集结到城墙。
接着，他命令换装了鱼鳞甲的重装蛇牙骑，发起佯攻。骑兵们呼啸着冲向城门，做出要撞门的姿态，但在进入守军弓箭最佳射程前（约一百步）又迅速拉回。此举意在消耗守军的箭矢和守城物资。
效果显著。守军射出的箭矢从高处落下，距离已远，难以穿透鱼鳞甲。射马？从城墙居高临下，很命中马匹下肢。
“很好！继续佯攻！”姜衡观察着城头，“这次他们肯定会提高警惕，不会轻易放箭，而是会先瞄准，判断我们真正要撞门时才会齐射。我们要利用的就是他们的这份犹豫！”
“听好了！所有配备弓箭的蛇牙骑，在后方排成线列！一旦城头守军出现犹豫，立刻进行齐射！逼退他们，并进行持续火力压制！”
“只要他们被压制得抬不起头，前锋队就立刻冲到城下，用铁链栓住门闩，然后用巨宛马合力向外拉！听明白没有？”
“喏！”众将领命。
战术布置完毕。骑兵以百人为单位，轮番对城门发起冲击。到第七次冲锋时，城头放箭的时机果然变得越来越滞后。
“就是现在！弓骑上前！压制射击！”
弓骑列成一排，箭矢如同飞蝗般射向城头！
与此同时，一支百人队从阵中窜出，直扑城门！
“他们来真的了？！弓箭手，瞄准！这次是真冲！”城头军官大喊。
然而，“呃啊——！”几声惨叫，几名刚探出身的弓箭手瞬间被箭矢击中。
“趴下！快找掩体躲避！”
“就是现在！第二列弓骑上前！继续压制！撞门队，上！”
又一列弓骑，轮番仰射，箭雨不间断地落在城头，压得守军根本无法冒头。
城门处，撞击队冒着零星的箭矢，迅速将带着铁钩的铁链固定在门闩上。
“拉！”十夫长怒吼。
所有骑兵同时抖动缰绳：“驾！”
“呜噜噜——！”巨宛马发出嘶鸣！
轰隆隆——！
伴随着木材断裂声，城门应声被拉倒，激起一片尘土！
“杀——！”弓骑停止射击，早已等候多时的西戎骑兵鱼贯而入！
“哎……”守城将领长叹一声，扔掉了手中的武器，脱掉头盔，“全体……放下武器，投降吧……”他自己找来绳索，绑住双手，走下城墙，带头投降。
没有经历惨烈的巷战，火罗镇，就此易主。姜衡的兵锋，继续向南郊腹地深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