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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第36章 是不是有新朋友了? ...

  •   周一诺睁开眼睛,冷白色的墙面猛地下坠,他像是刚从高空摔到床上一般,头晕目眩。
      周一诺惊魂未定地坐起来,呼吸了好半天才平复心疼,额头上沾着一层冷汗,他抬手摸了一下,发现眼尾到耳朵之间的皮肤湿得厉害。
      外面刚蒙蒙亮,其他室友还在睡觉,周一诺轻手轻脚地洗漱完,合上门。
      食堂刚上早餐,周一诺买了蒋颂天爱吃的包子和豆浆装进书包里,保温。
      一路到了国研室四楼,走廊很安静,夜灯还亮着,偶尔有一两声咳嗽声。
      周一诺站在403门口,轻轻地敲了敲门。
      门内没回应,不知道是没人,还是人在里面休息。
      周一诺稍作停顿,又继续敲了敲,动作还是很轻。
      这次里面有动静了,门把处传来转动的声音。
      门开了,付凯一副没睡醒的样子,“哎?周一诺,你来了。”
      周一诺点点头,侧过身,朝房间里看,“蒋颂天在睡觉吗?”
      付凯抬手推了一下眼镜,没推到位,迷迷瞪瞪地摇摇头,“没有,他一夜没睡,进来吧。”
      听到一夜没睡,周一诺心沉了一下,走到房间里。
      研究室的房间不大,一半空间给学生做办公桌,一半空间摆放各种硬件、设备及器材,东西很多,看起来也很乱,但乱中有序界限分明。
      办公桌和设备之间有个半米宽左右的空道,塞了两张首尾相连的折叠床,一张盖着毛毯,一张什么也没有。
      在那张空荡荡的折叠床尽头,键盘声起起落落,蒋颂天穿着白色的工作服,背对着门口坐在一台很大的电脑设备前,左右边放着高高摞起的资料,右后边放着硬盘和水杯。
      付凯打了个哈欠,关上门,“我接着睡,你们聊。”
      “好。”周一诺一边走近蒋颂天,一边小声地叫他的名字,“蒋颂天。”
      蒋颂天的肩膀僵了一下,应该是听到了,但他没应声,也没回头。
      周一诺小腿擦着折叠床边,走到蒋颂天背后,又叫了他一声。
      “蒋颂天。”
      蒋颂天的手指搭在键盘上,敲了几下,淡淡地回应:“嗯。”
      周一诺不知道蒋颂天现在是不是还生着气,但想着气不气的先放一边,身体最重要,于是从书包里翻出热乎乎的早餐,放到蒋颂天的右手边。
      “饿不饿,熬了一晚上,先吃点饭吧,豆浆还热着呢,你喝两口。”
      蒋颂天一直看着电脑屏幕,手指在键盘上敲敲打打,很忙的样子,“知道了。”
      蒋颂天的声音没昨晚那么沙哑了,但听着闷闷的,和原本的声音不一样。
      周一诺回头看了看科研室空调的温度,又看了看蒋颂天身上的单衣,走到办公桌前找了一个毯子盖在他身上。
      “这个空调不给力,你穿着这样要冷的,吃点东西再忙吧,耽误不了几分钟。”
      键盘声停下来了,蒋颂天盯着屏幕上闪烁的光标,深吸了一口气,压住了胸口那些翻腾的情绪,很平静地说道:“我没胃口,你自己吃吧,我还有很多活没做,你先走吧,一会儿还有早八,别迟到了。”
      周一诺虽然迟钝,但不傻,蒋颂天这个态度这个反应,很明显是气得不想和他说话,下逐客令了。
      周一诺手指扣着豆浆杯底部,小心翼翼地偷瞄了一眼蒋颂天的脸色,试探性地问:“你生我气了?”
      蒋颂天没回答,键盘声又继续响起,屏幕上的代码不停跳转。
      “因为我恋爱的事,对吗?”周一诺用拇指和食指扣着杯子的边缘,烫得指甲生疼,“对不起,这件事是我食言了,我也是一时头脑发热想着谈个恋爱也不错。我每天见不到你,在学校里好无聊,觉得魏欣洁挺好的,想试试。你别生气了,我向你保证友情在我这里永远比爱情重要,真的,你在我心里永远排第一位,你相信我。”
      键盘声噼里啪啦地响得更急了,蒋颂天的手指被震得发麻,胸口处好像有什么东西要涌出来了,他尽力克制住,用没什么感情起伏的语调回:“没有,我没生气,也没那么幼稚,把你说的玩笑话放在心上。”
      和预想的回答不一样,周一诺大脑断路了一下,很快又联上,不太相信地问道:“你没什么我气?”
      蒋颂天很轻地‘嗯’了一声。
      那周一诺就不太懂了,弯下腰凑到蒋颂天肩膀一侧,看着他的侧脸问:“那你因为什么生气?”
      蒋颂天扯掉肩膀上的毛毯,和周一诺拉开距离,疲倦的眼眸短暂地滑过他的脸,又继续看向屏幕,口是心非道:“我在生自己的气,因为项目不顺利,问题重重,总找不到解决办法。”
      “哦…”周一诺听到蒋颂天不是在生自己的气,有种被当庭释放的感觉,松了一口气,“这样啊。”
      周一诺细想了一下,觉得也是,蒋颂天才不会像他这么孩子气,看到对方收情书都龇牙咧嘴的,他很成熟,不会因为爱情的出现而产生友情危机。
      蒋颂天一夜未眠,心理和生理两道防线节节败退,理性和感性在身体里横冲直撞,真的快要演不下去了,用近乎乞求的口吻,对周一诺说。
      “一诺,你走吧,我真的很累了,想休息休息。”
      上午的课程满满当当,老师在讲堂上板书,同学们在下面做笔记。
      马上期末了,大家听得格外认真。
      只有周一诺怎么也听不进去,满脑子全是蒋颂天说他累了,担心他身体吃不消。
      国研室是个好机会没错,可也累啊,邹钧伟是出了名的科研疯子,整天泡在学校不回家,连带着课题组的老师和学生也跟着遭殃。
      老师们三两句话一个想法,看似轻如鸿毛,学生做起来才知道,工作量堪比移山,还是泰山。
      蒋颂天的课程本来就很紧凑了,还要忙手里的项目任务,动不动睡在科研室里,身体怎么可能受得了。
      现在已经十二月底了,天气越来越冷,国研室离蒋颂天的宿舍和教室那么远,蒋颂天来回跑,连吃饭都争分夺秒。
      周一诺早上看到蒋颂天的脸色憔悴得要命,心里止不住地心疼。
      这个傻子,干嘛这么拼,第一重要,身体更重要啊。
      刘随坐周一诺旁边,见他整节课心不在焉地样子,压低声音,玩味地说道:“怎么了,谈个恋爱这么激动,昨晚上摊煎饼似的在床上翻来覆去不睡,现在上着课又往前排偷瞄人家,要不下节课我跟她换位置,好一解你们相思之苦。”
      周一诺迷茫地看了一眼刘随,两秒后才反应你敢过来他说的话,视线在前排的人头上跳跃,停在了凑巧回头看他的魏欣洁的脸上。
      魏欣洁对周一诺笑笑,很快又转了回去,继续听讲。
      周一诺恍惚间才意识到,他现在有女朋友了,他在跟魏欣洁谈恋爱。
      谈恋爱。
      以前周一诺对这个词语很陌生,现在是不习惯。
      刘随看周一诺目不转睛地望着魏欣洁,更来劲了,撞着他的手肘问:“换不换?”
      周一诺思考了两秒,回道:“不用,没那么夸张。”
      刘随笑了,“看不出来,你还挺矜持。”
      周一诺也笑了,摇头否认道:“那倒不是,我就是忽然觉得谈恋爱嘛,不就是一起上上课,一起吃吃饭,然后再一起看看电影么,和多了个朋友差不多,所以不用急,慢慢来。”
      刘随听完,冲周一诺扬了一下眉毛,笑而不语,抄写黑板上的板书。
      周一诺打算慢慢的,可魏欣洁好像很急,第二节课间找刘随换了位置。
      周一诺和魏欣洁做了两节课的同桌以后,很快拾起男朋友这个角色的责任,倒水塞零食,约午饭。
      下课以后,周一诺和魏欣洁并肩朝食堂走。
      正值饭点,下课的学生一大波一大波地往食堂里涌入,像蚁群一样散落在各个窗口前,排队,打饭,落座。
      周一诺和魏欣洁选了一个出餐比较快的炒菜窗口排队,魏欣洁站在前面,周一诺站在她身后。
      快到魏欣洁的时候,周一诺突然想到了什么拍了一下她的肩膀。
      “那个,魏欣洁,对不起啊,我想给我朋友蒋颂天送个饭,他昨晚一晚上没睡,还吹了风,我担心他生病,想去看看他。”
      魏欣洁之前没少听周一诺提起过蒋颂天,知道两人是发小,关系特别好,表示没意见,“行,你去吧,晚上再一起吃。”
      周一诺点点头,“行,那你先排,蒋颂天爱吃猪排饭,我去那边买。”
      周一诺排了半个小时才拿到饭,怕热了,一路冲刺到了蒋颂天宿舍。
      蒋颂天的室友周一诺都认识,冯依铭开的门,另外两个室友一个叫王彻黑瘦黑瘦的,一个叫杨远洋个子不高带着很呆板的黑框眼镜,都靠在椅子上玩手机。
      “一诺来了啊!”冯依铭热情地打招呼。
      周一诺进来,“嗯。”
      王彻靠在椅子上挥了挥手,“来了。”
      杨远洋看着周一诺手里的大包小包笑笑,“又买这么多啊。”
      周一诺之前每次来找蒋颂天必带一大堆零食,没少分给冯依铭他们,所以他一来,大家都热络地搭话。
      “嗯。”周一诺笑笑,眼神朝蒋颂天的床铺上瞟,只看到一个黑黑的后脑勺。
      冯依铭凑到周一诺身边,说道:“颂天累坏了,吃完饭就睡了。”
      “哦”周一诺点点头,不自觉压低声音问:“没发烧吧。”
      冯依铭指着蒋颂天桌子上的感冒灵说道:“你上午不是发消息让我监督他喝吗,遵照你的指示,亲眼看着他喝了的。”
      “那就好。”
      周一诺听完放心多了,凑到蒋颂天床边看了看,他带着耳塞和眼罩,侧身面朝墙睡着,呼吸很均匀,想来是睡得很熟了。
      也是,熬了个大通宵,又上了一上午的课,不累得睡着才怪。
      周一诺把零食分了分,又把买的体温计、退烧药和消炎药放到蒋颂天的桌子上。
      冯依铭看周一诺这一通买,忍不住用羡慕的口气玩笑道:“哎呦喂,你干脆把超市搬来算了,颂天这桌子成天跟货架似的,品类齐全,堆积如山。”
      周一诺笑了笑,“还好,他没时间买,我看到了随便带点。”
      “这叫一点?颂天吃好久都吃不完。”
      提到吃不完,周一诺忍不住蹙眉,问道:“他中午吃的什么?吃得多不多?胃口怎么样?”
      冯依铭摇摇头,“这我不知道,他回来的时候,我只问了他吃没吃,没问吃什么。”
      周一诺有点失落地点点头,“好吧,要是下次还有这样的情况,你帮我问问他吃的什么。”
      冯依铭一副无奈但又拿周一诺没办法的模样,笑着答应道:“好,知道了,你简直是他的专属保姆,事事都要过问。”
      周一诺觉得这个形容挺贴切的,叹了一口气,“没办法,我担心他嘛。”
      接着,周一诺又拜托冯依铭最近多注意一下蒋颂天的情况,什么回没回寝室,有没有按时吃饭之类的,啰啰嗦嗦一大堆。
      眼瞅着其他人的午休时间到了,周一诺也不好一直搅扰,匆匆告别后准备走了。
      可转过身,周一诺还是有些不放心,又转回来,踩着蒋颂天的凳子趴在他床头,很轻很轻地摸了一下他的额头,确认体温正常才走。
      之后几天,周一诺一逮着机会,便去找蒋颂天,国研室、教室、寝室,只要他在,周一诺就去碰。
      虽然经常说不上几句话,蒋颂天就去忙其他事了,可周一诺还是乐此不疲。
      不管是在校内还是在校外,周一诺只要看到什么好吃的好玩的好用的,一准买了给蒋颂天送过去。
      有时候蒋颂天不在,周一诺就委托他的室友和相熟的同学帮忙带给他。
      冯依铭和其他几个同学没有不羡慕的,吵着喊着说,也想要一个周一诺这样的朋友。
      周一诺每每听到这种话,都会笑着回,他只对蒋颂天这么好。
      不过,周一诺发现蒋颂天最近好像在疏远他这个人人称赞的好朋友,明明前一秒钟他还看到蒋颂天和冯依铭、付凯他们说话,可下一秒他一来,蒋颂天就变得很忙。
      一开始周一诺以为是自己多心了,直到这种情况反复出现,才渐渐印证了他的想法。
      周一诺质问过蒋颂天,但他不承认,只说巧合。
      周一诺觉得蒋颂天在敷衍他,打电话和赵秉诉苦,赵秉骂他疑心病,于是他又找魏欣洁分析,魏欣洁说蒋颂天应该是太忙了没注意到他。
      周一诺不怎么认可这个答案,就算是忙,怎么会和别人能空出说话的时间,到他这里就忙得连个说话的功夫都没有。
      周一诺百思不得其解,一连抓耳挠腮了好几天,才在高代课上稍微薅出了一点苗头,那便是蒋颂天可能交了新的、比他更亲近的朋友,所以他把本该花在自己身上的时间精力分给那个人了。
      虽然没凭没据,只是猜想,但光是想想,周一诺便一股无名火,他倒要看看是哪个人物,能替代他在蒋颂天心里的位置,能比他好?
      “一诺,你别划了,书都划烂了。”
      魏欣洁的声音把周一诺从臆想中现实,他回过神,发现自己正用红笔在数学公式的等号上反复打叉,力道很大,有种杀无赦的怨愤意味。
      马上到考试周了,高代的老师还在讲台上滔滔不绝地推演公式,耐心十足。
      台下的学生一个个愁眉苦脸的,竖着耳朵只等着老师宣布这个公式做不做期末考点。
      周一诺擦了一下鼻尖,解释道:“有点学烦了。”
      魏欣洁压低声音,劝着:“好好听,别走神,不然跟不上。”
      周一诺端正坐姿,应道:“知道了。”
      课间休息,魏欣洁把笔记借给周一诺抄,随口聊起晚上吃饭的事。
      “晚上我生日你没忘吧。”
      周一诺低着头,边写边回答:“没忘,你早上说过一遍了,我记得。”
      魏欣洁笑笑,单手托着下巴,看向周一诺的眼睛亮晶晶的,语气里藏不住的期待,“那等下,我会寝室换个衣服,我们一起去吃那家西餐。”
      周一诺埋头苦抄,和书本上的字符相看两厌,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回道:“行,菜我提前订好了,到了就能吃。”
      下课以后,周一诺趁魏欣洁回宿舍的时间,跑去蒋颂天宿舍了。
      门开,冯依铭以为周一诺是来找蒋颂天的,自然而然道:“一诺,你怎么这个点来,蒋颂天不在。”
      周一诺知道蒋颂天今天下午后两节没课,他现在在国研室,所以他来着不是找蒋颂天的。
      “我知道到,我不知道蒋颂天,我找你。”
      “?”冯依铭顶着一脸问号,“找我?”
      “对。”寝室里只有冯依铭一个人,周一诺也不绕弯子了,搬过蒋颂天的椅子坐在冯依铭旁边。
      冯依铭见周一诺这么严肃,以为有什么大事,着急地问:“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周一诺眉头紧锁,语气有些气恼地问道:“我问你,蒋颂天最近是不是交什么新朋友了?”
      “啊?”冯依铭顺着周一诺的问题,仔细回想了一下,“没有吧,我没听他说起过谁啊,为什么问这个?”
      周一诺冷哼了一声,随即解释道:“我感觉最近蒋颂天跟我没以前好了,我怀疑他瞒着我认识了什么别的人。”
      冯依铭觉得周一诺多心了,疯狂摆手,“不可能,颂天一天天忙得要死,除了你,还有我和国研室的付凯、秦云他们几个,他没别人了。你又不是不知道他性子,慢热内向,怎么可能在短时间内交什么比你还好的新朋友。”
      “嘶…”周一诺眨了眨眼睛,“好像也是啊,可为什么总觉得他在躲我。”
      “嗯?”冯依铭五官皱缩在一起,不解道:“他躲你?不可能吧,你想多了,他那是太忙了。再说了你不是谈了恋爱了嘛,我估计他是怕打扰你,颂天这个人边界感强,总不好去给你当电灯泡吧。”
      提到‘电灯泡’,周一诺感触可深了,感叹道:“说得也有道理。”
      冯依铭点点头,“对嘛,你真的想多了,他没有。”
      周一诺还是觉得哪里不对,要是真没有,怎么会有疏远感,又问:“那最近他有没有什么和平常不一样的?”
      冯依铭搜刮了一遍这几天的记忆,忽然想到什么了,“对了,今天是周五吧。”
      周一诺点点头,“对啊,你上课上傻了啦,周几的课都分不清了。”
      冯依铭摇摇头,“不是,不是,我是刚刚想起来,前两天晚上颂天在阳台接电话,应该是他爸爸打来的,两个人约了周五,也就是今天晚上在外面吃饭。”
      “?什么!!!”周一诺震惊于这个信息炸弹,噌地一下站起来,高声道:“蒋清华来南津找蒋颂天了!”
      冯依铭不知道蒋颂天的家庭关系,见周一诺反应这么大吓了一跳,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他直呼蒋颂天爸爸的大名,呆滞地点点头,“…对啊。”
      周一诺下意识地想起蒋颂天在停车场目送蒋清华和蒋颂熙离开的画面,心脏猛一紧,抓着冯依铭的肩膀问:“约在哪里,几点?”
      冯依铭肩膀生疼,差点叫出来,很努力地回想一下,道:“我记得是六点,在西门北。”
      周一诺掏出手机开了一眼时间,五点五十六分,下一秒夺门,冲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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