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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第 1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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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子焱到了诊所之后，给周易打去了电话，以继续做心理辅导为由约好了下次见面的时间。他不确定他们的通话是否会被贺筠听到，因此在电话里只字未提姜义燃也会去的事。他现在唯一的心愿只剩下协助他爱的人顺利奔向幸福，不让任何人跳出来搅局，这其中自然也包含迟煦，只要能安抚住这个不稳定因素，他什么都可以忍耐。
迟煦这一整天断断续续给他发了许多条信息，基本上就是询问他的身体状况，有没有按时吃午饭以及心情如何等等。那些信息的频率和节奏把握得恰到好处，每当程子焱刚把迟煦忘到脑后的时候，充满关切的信息就及时到达提醒他这个人的存在，简直就像在他身上装了监控一样。如果换做是别人，很可能就会不知不觉中被牵动了情绪，但很可惜，程子焱是个心理医生，他看着那些把握精准的信息，便知道迟煦背后有人在指点，那个人也许是个情场高手，又或者和他一样也是学心理学的，其目的就是在程子焱脑中制造一个对迟煦的“惯性”，悄无声息地将迟煦这个名字渗透进他的日常生活。
程子焱没有猜错，迟煦确实是找了场外援助，而且是专业级的，在网络上拥有百万粉丝的所谓“情感专家”。迟煦这辈子从来没追过人，零经验让他在这场较量中很被动，好在没有什么事是钱解决不了的，情感专家在他面前也不过就是个打工的。
程子焱看穿了对方的把戏，但他实在没精力去跟迟煦玩这么幼稚的游戏。他选择性地简短回复了部分问候信息，以避免对面狗急跳墙，同时忽略掉那些肉麻的内容，不给对方得寸进尺的机会。只是他没有想到，迟煦不光耍心眼有一套，行动力上也令人发指。
傍晚时分，迟煦特意跑来诊所接他下班，意料之中地收获了前台护士好奇的目光。程子焱不想在同事面前徒生是非，一个多余的字都没有讲，只乖乖上了迟煦的豪华超跑。
来到家门口，迟煦十分自然地掏出钥匙。程子焱看着那把不知何时被偷配的钥匙，刚想要开口质问，就听迟煦一脸神秘地说：“我给你准备了一份惊喜，你一定会喜欢的。”
程子焱心中顿时升起一阵不好的预感，他顾不得再去计较钥匙的事，沉默地看着迟煦打开了家门。
当客厅内的场景映入眼帘的时候，程子焱当即傻了眼。家里除了一些固定装潢外，几乎所有家具家电都被换成了高端奢华品牌，让这个家的整体价值一下子提升了好几个零。
“喜欢吗？我按照你原来的色系买的。”迟煦站到客厅中央张开双臂满意地向他展示着自己忙碌了一天的成果。
“你凭什么不征得我的同意就擅自改动我的家！”程子焱咬牙切齿地说道。
迟煦一脸冤枉：“我不是改你的家，我是赔给你一个家。你今天早上不是说你不喜欢烟味儿嘛，我这几天在你这儿抽了好几次烟，三手烟残留物是很难彻底清理干净的，我不想你闻到了不开心，就干脆把它们都换掉了，墙壁和地板也找人做了专业的清洁，保证你一点烟味儿都闻不到。”
“那我原来的那些家具，还有我的个人物品呢？你全都给扔了？”程子焱着急地问道。
“当然没有，我找了专业的整理师，帮你把原来的物品分门别类都放到新的橱柜里了，他们还拍了照片，做了目录，你想要找什么，只需要对着目录搜索一下就行。”迟煦说着从茶几上拿起一个厚厚的文件夹，“电子版的你扫一下这上面的二维码就有了。至于你之前的那些大件家具，我让人看了下没什么有价值的，就叫他们拉走处理掉了。”
程子焱目瞪口呆地看着他，惊讶于这个人的振振有词。什么赔给他一个家，这分明就是在故意强行入侵他的个人空间试探他的底线。他从迟煦脸上找不到一丝冒犯别人的愧疚，有的只是暗含着施舍意味的得意洋洋，像是在等待他感激涕零一般。
程子焱刚要发火，忽然想到了什么，急忙转身往书房跑去。推开房门的瞬间，他的心就往下猛地一沉，这间房间里的家具也都被换过了，还多了些原本没有的装饰，而他之前挂在墙上的一个大相框也不见了踪影。
“我的球衣呢？”程子焱慌慌张张地跑到客厅对迟煦问道。
迟煦懒洋洋地走上前：“什么球衣啊？你的衣服都在衣柜里啊。”
程子焱一把将他拉进书房，面对着曾经是墙壁、现在是一个大书柜的位置吼道：“原来我挂在这里裱在相框里的那件签名版球衣！你把弄哪儿去了！”
他眼神里的慌乱藏也藏不住，那件球衣是姜义燃送给过他的唯一礼物。当时他对姜义燃还只是暗恋，他们仍以朋友的身份相处，两个人经常一起打篮球。姜义燃为了感谢他之前对自己的帮助，在他生日的时候送了他喜欢的球星签名的球衣作为礼物。后来当他的暗恋转为追求，姜义燃为了避免误会，就再没送过他任何东西了。从此那件并没有多罕见的球衣，在程子焱眼中便成了千金不换的稀世珍宝，他把它镶嵌进相框里，时常看着它回想起那些珍贵的记忆。
迟煦一脸无所谓地说：“这里原来挂了件球衣吗？我没注意啊，可能室内设计师觉得跟这些家具的风格不搭，给撤掉了吧。”他无所顾忌地说着谎，他当然见过那件球衣，也注意到了相框右下角镶着一张手写的贺卡，上面写着生日祝福，而下面的落款是：姜义燃。
程子焱失控地一把揪住迟煦的领子，对他歇斯底里地怒吼着：“他们把它扔哪儿去了？！你把它给我找回来！现在打电话！！给我找回来！！！”
迟煦被程子焱的态度给激怒了，这个人在他怀里一遍遍叫着姜义燃名字的模样又出现在眼前，刺得他五内俱焚。他烦躁地一把推开程子焱，也怒吼起来：“一个破球衣有那么金贵吗？你要是想要，老子可以直接带你飞去国外找球星本人签一件！我他妈忙活了整整一天，把你原来那些破烂儿全都给换成最好的，想给你个惊喜，结果你现在为了件破球衣跟我大呼小叫？！你他妈良心被狗吃了？”
程子焱被气疯了，迟煦口中的那些破烂是他辛苦工作赚钱买来的，这个家是他一点一滴精心布置起来的，他凭自己的本事在这座一线城市立足，拥有属于自己的家，这是他的骄傲。可这份骄傲在这个富二代眼中却只是一堆一文不值的破烂，扔掉的时候甚至连招呼都不用打。
程子焱彻底放弃了自己的教养：“狗屁惊喜！你以为我不知道吗？你就是在对我进行服从性测试！你擅自扔掉我的东西，对我没有一丁点儿尊重，还想让我对你感恩戴德，你他妈做梦！你以为你有几个臭钱就可以主宰别人的生活了？！我告诉你，你不过就是一坨镶了金的垃圾！”
迟煦的怒火被彻底点燃了。他活到现在还没人敢这么骂他，哪怕是有人在心里恨透了他，表面上也必须装得恭恭敬敬，这个程子焱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
迟煦一把将程子焱推到柜子和墙壁形成的死角，用力握住他的脖子，把他的头狠狠压向自己。“你他妈有种再说一遍？！”他的声音里满含威胁。
程子焱能感觉到自己的颈动脉正在迟煦的手指下跳动，迟煦浑身上下都散发着致命的危险气息，让他本能地感到害怕。他忽然记起明天还有极重要的任务去完成，他不能让自己在今晚出事。
于是他死死咬着嘴唇不再说话，用无声表达着不满和妥协。
迟煦见他不再嘴犟，稍稍松了点手上的力道：“我给你个机会，向我道歉！”
程子焱真的死都不想对这个混蛋道歉，因为他的话根本就没有错，迟煦就是个镶了金的垃圾！可为了能够成全姜义燃，他什么都能忍，多恶心的垃圾他也愿意吞。
“对不起……我……我太着急了……口不择言……”他低垂着眼睛，屈辱的泪水不受控制地掉落。他真的不想哭，可是这段时间他实在承受了太多，眼泪一旦开闸就再也止不住，越哭越伤心，泪水大颗大颗地往下掉。
迟煦一见到他的眼泪就心软了，放开了手，声音也变得轻柔：“你再怎么着急，也不能这么说我啊……我真的不是什么测试，我其实就是昨天晚上睡那个沙发实在睡得是太难受了，可是我又答应了你，没你的同意不会随便碰你，我就想着那不行就给我自己换个好点儿的沙发吧。然后我在网上选沙发的时候看到了那些配套的茶几啊柜子什么的，我想着要不就顺手把它们也买了吧，要不只换一个沙发看起来挺突兀的。然后我又怕茶几和柜子跟别的东西不搭，最后想来想去干脆就叫来了室内设计师。他们就一直跟我说动了这里就要换那里，我懒得听他们说那么多废话，就干脆让他们自己看着办了……我没事先跟你打招呼不也是想给你个惊喜么，我以为你会高兴……”
迟煦这么做其实是有根据的，他以往包养的那些对象全都对他的出手大方感到惊喜和感激，没人不喜欢好东西，送东西怎么可能送出错来呢？他到此刻都在坚信，如果不是因为那件该死的球衣，程子焱应该会对这个新家笑逐颜开。
程子焱的心好累好累，他不想跟迟煦谈什么人格和尊重，因为他不指望迟煦能懂。他现在唯一的念头只有把那件球衣给找回来。“我知道你是好意，可是……能不能麻烦你帮我问一下他们把那件球衣扔去哪儿了，它对我真的很重要……”他泪流满面绝望地看着迟煦。
迟煦盯着他看了一阵，无奈地叹了口气。“这种东西他们应该不会扔掉的，只是因为和整体风格不搭收起来了，咱们俩一起找找，应该就在这家里。”
说完他就像模像样地和程子焱一起翻箱倒柜地找了起来。他其实从一开始就知道那件球衣放在哪，室内设计师建议他收起来的时候，他就随手给藏到了书柜的后面。
“哎？在这儿呢。”他从书柜后面拿出那个大相框。
程子焱赶忙冲过来，接过相框仔仔细细地端详起来，轻轻拂去上面的灰尘，然后带着失而复得的庆幸，把它抱在怀里泪流满面。
迟煦人生第一次感觉到了强烈的嫉妒。他花费重金重新打造了这个家，程子焱却连看都不屑看一眼，只对姜义燃送他的礼物视若珍宝。迟煦找人调查过那个姜义燃，也发现没什么不得了的地方，隽州大学本科毕业，一毕业就当了警察，家里条件还不错，也算是个富家子弟，但财富跟他家比不在一个数量级。长相在他看来也就那么回事儿，充其量能跟他打个平手，他实在是想不通那个人有什么可让程子焱念念不忘的。
迟煦所成长的环境让他根本就不相信爱情，活到这么大他从没对什么人动过真心，顶多有过一些很短暂的喜欢。他不理解怎么会有会为了一份感情把自己弄得肝肠寸断的。此刻他站在程子焱的对面，看着他为爱情流下的眼泪，胸中的妒火在凶猛地燃烧。他嫉妒获得了程子焱全部喜欢的姜义燃，也嫉妒有着如此刻骨铭心感情的程子焱。无论是爱或被爱，他都从未真正体会过。
“好了，东西都已经找到了，你就别哭了……”他抬手想要帮程子焱擦去眼泪。
程子焱本能地向后退了一步，把相框更紧地护在怀里，像是怕他抢走一样。
迟煦叹了口气：“你放心，我不会把这东西怎么样的，既然它对你这么重要，那咱们再把它挂起来就是了。”他说着在房间里环视了一圈，来到一副设计师给搭配的装饰画前，把画框取了下来。“就挂这儿行吗？我保证以后没人会动它。”
程子焱犹豫了一阵，才走过去把裱着球衣的相框挂了上去，然后站在前面久久地盯着姜义燃的签名。
迟煦站在他身侧，感觉自己在被一种陌生的酸涩感吞噬，让他的喉咙莫名哽得难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