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英国篇（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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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伦敦度过了两天紧凑的观光日程后，他们按照何司睿原定计划，乘火车前往苏格兰的首府——爱丁堡。
火车穿梭在英格兰与苏格兰交界地带的山丘与原野之间，窗外是典型的英伦田园风光，绿意盎然，偶尔掠过古老的石墙和成群的绵羊。车厢内安静舒适，何司睿靠窗坐着，腿上摊开一本关于苏格兰历史的书，但目光时常被窗外的景色吸引。
沈斯昂坐在他对面，戴着耳机，似乎在看手机里的电影，手指偶尔随着节奏轻轻敲击桌面。他今天穿了一件简单的黑色毛衣，衬得金发愈发耀眼，少了些初次见面时的张扬，多了几分随性的柔和。
两人之间的气氛不再像第一天那样紧绷，但也谈不上热络。一种礼貌而克制的同行者关系，似乎成了彼此心照不宣的默契。何司睿很满意这种状态，保持距离，互不干扰，共同分摊费用和旅程，完美符合他对“旅游搭子”的预期。
只是……他偶尔会察觉到沈斯昂落在他身上的目光，带着一种不易察觉的探究和兴趣，每当他想确认时，对方又早已移开视线，仿佛只是他的错觉。
火车抵达爱丁堡威弗利车站时，天空飘起了细密的雨丝，给这座以灰色砂岩建筑闻名的古老城市蒙上了一层朦胧而忧郁的面纱。空气中带着凛冽的清新的寒意。
“典型的苏格兰天气。”沈斯昂深吸一口气，似乎很享受这种凉意，他利落地从行李里拿出两把折叠伞，递了一把给何司睿，“给，有备无患。”
何司睿有些意外地接过伞：“谢谢。”他发现自己又一次低估了对方的细心。
他们入住了一家位于皇家英里大道附近的老式酒店，石板地面，木质楼梯，充满了历史感。放下行李后，雨势稍歇，两人决定先去探索这条爱丁堡最著名的街道。
皇家英里大道蜿蜒起伏，连接着爱丁堡城堡和荷里路德宫，街道两旁是古老的建筑、售卖苏格兰羊毛围巾和威士忌的店铺、以及各种游客聚集的景点。即使下着雨，依然人流如织。
何司睿依旧扮演着规划者的角色，拿着地图，确认着城堡的开放时间和路线。沈斯昂则跟在他身边，看似随意地东张西望，却总能在他即将走错方向时，不着痕迹地提醒一句：“嘿，律师先生，城堡在那边。”
参观爱丁堡城堡时，何司睿再次展现了其严谨的一面，几乎在每个展品和说明牌前都要驻足阅读。沈斯昂这次没有催促，反而也放慢了脚步，有时会就某个历史事件或建筑细节提出一些问题，有些问题相当刁钻，显示出他绝非一无所知。何司睿偶尔能被问住，然后两人会一起讨论或查询资料，气氛竟有几分像学术交流。
站在城堡的城墙上，俯瞰整个爱丁堡城市，雨后的天空云层破开，几缕阳光洒落在黑黢黢的屋顶和远处平静的海面上，景色壮丽而苍凉。
“很美，不是吗？”沈斯昂靠在冰冷的石墙上，轻声说，“有种沉重又浪漫的历史感。”
何司睿点了点头，目光凝视远方：“确实。能感受到时间的分量。”他下意识地摸了摸口袋，又缩回手。他偶尔会抽烟，但这种环境下显然不合适。
沈斯昂注意到了他这个细微的动作，笑了笑，没说什么。
从城堡出来，雨又开始下了起来，且比之前更大。两人撑起伞，沿着皇家英里大道往下走，打算找地方避雨并解决午餐。
在一家拥挤的苏格兰餐馆里，他们品尝了传统的哈吉斯和苏格兰肉派。味道浓郁，对于何司睿来说有些过于厚重，但沈斯昂却吃得很香。
“适应能力很强嘛，何律师。”沈斯昂看他努力进食的样子，调侃道。
“体验当地特色是旅行的一部分。”何司睿一本正经地回答，用餐刀小心地切着肉派。
下午，雨丝毫没有减弱的趋势。他们临时改变了去亚瑟王座爬山的计划，转而参观了苏格兰国家博物馆。博物馆内内容丰富，从科技到自然历史，再到苏格兰文化，足以消磨整个下午。
沈斯昂在艺术展区流连的时间格外长，他对一些文艺复兴时期的画作表现出浓厚的兴趣，甚至能说出一些画派和画家的特点。何司睿跟在他身边，安静地听着，偶尔提出一两个问题。他发现沈斯昂在谈论艺术时，那种轻浮调侃的气质会收敛很多，眼神变得专注而认真，有一种别样的魅力。
“你好像很懂绘画？”何司睿忍不住问。
“以前……工作需要，接触过一点，学过些皮毛。”沈斯昂的回答依旧含糊，但语气很真诚，“觉得很有意思，能让人安静下来。”
从博物馆出来，已是傍晚，雨终于小了，变成了蒙蒙细雨。街道上亮起了温暖的灯光，映湿漉漉的石板路上，像洒落了一地碎金。
两人沿着王子街花园散步，远处城堡的轮廓在暮色和灯光的映衬下显得格外雄伟神秘。
“今天……”何司睿开口，声音在安静的雨声中显得很清晰，“谢谢你的伞。还有，博物馆的讲解。”
沈斯昂侧头看他，路灯的光线在他蓝色的眼眸中投下细碎的光点。“不客气。互相帮助嘛，旅伴不就是干这个的？”他笑了笑，“而且，和你聊天也挺有意思的，何律师比我想象中有趣得多。”
何司睿微微一愣，似乎不太习惯被人用“有趣”形容。他抿了抿唇，没有回应。
沉默再次降临，但并不尴尬。只有雨丝落在伞面上的沙沙声，和远处传来的隐约的风笛声——不知是真实存在，还是城市的幻听。
走过一个街角时，一辆汽车快速驶过，溅起一片水花。沈斯昂反应极快，下意识地伸手揽了一下何司睿的肩膀，将他往自己这边带了一步，避开了那摊污水。
“小心。”
他的手温热，力度适中，一触即分，很快就礼貌地松开。
何司睿却因这突如其来的触碰微微一僵。隔着毛衣，他似乎还能感觉到对方手掌残留的温度和力量。一种非常陌生的、细微的悸动，从他心底极快地掠过，快得让他来不及捕捉。
“……谢谢。”他低声说，目光看向前方，心跳似乎比平时快了一些。
沈斯昂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自然地继续前行，哼起了不成调的小曲，似乎是某首古老的苏格兰民歌。
何司睿悄悄侧目，看着身边这个金发男人挺拔的侧影。他发现自己越来越看不懂沈斯昂。他时而轻浮得像一阵抓不住的风，时而又可靠细致得让人意外；时而显得对什么都漫不经心，时而又能展现出深厚的知识和独特的品味。
他就像一个复杂的谜题，让人忍不住想去探究。
而沈斯昂，似乎很乐意让他探究。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英国篇（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