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麦理浩径的风景很美,有山有海还没有人,既是最佳拍摄场所也是最好的徒步场所。
陆文则本来是不想留下人像记录的,奈何陪着他徒步的人已经化身拍照狂魔了。他拽下黄色鸭舌帽,给自己滚烫的脸扇了扇风。额头上渗出的汗液打湿了刘海,青丝一缕一缕的,像能拧出股水来。
一只手沉重地搭在他的肩膀上,陆文则回头看去,又被沈浪举起手机咔擦拍了一张。
“我不行了。”走在他后头一步之遥的沈浪抱怨道,“怎么这山还没爬完啊。”
“这么累你还有心思拍照。”
陆文则墨色的眼睛面无表情地盯着沈浪,白皙的俊脸泛着运动过度的红。
沈浪将陆文则这张完美的侧脸拍了下来,看看手机屏幕里的人,看看手机外的真人,唇角下意识地勾了起来:“总要留点记录嘛。”
陆文则的回应是把他还按在自己身上的手扒了下去,“别靠着我,热。”
沈浪无辜地摩挲着手指,“可是我要累死啦。”
陆文则看着气喘吁吁的沈浪,“菜就多练。”
“练不动了。”
沈浪可怜兮兮地看着陆文则,手扒拉着自己的半截袖子,将两边线条流畅的肩膀都露了出来。
陆文则审视的目光停留在沈浪身上,沈浪分外坦荡地由着他观察,全身重量都压在一条腿上,另一条腿轻轻地搭于台阶,向着他的方向晃了晃,脚尖不经意间擦过他赤/裸的小腿。
当然对陆文则来说,这都不是重点,重要的是沈浪已经满头大汗,小麦色的肌肤都变得红通通的了。
他只好居高临下地递给沈浪一只手,沈浪马上像小狗戴项圈一样牵住了。
幸好沈浪的手还是干燥的,小麦色的肌肤也很滑腻,陆文则的大拇指却拂过对方的手背,四指弯曲着向上滑动,最终圈住了沈浪的手腕,虎口卡着坚硬的尺骨。
就着这个握住手腕的姿势,两人坚持着爬了一整座山,眺望远处又一座连绵起伏的高峰,像是望不到尽头,陆文则开始感到口干,但他们两个只带了一个背包,这个背包还在沈浪的身上,里面只装了两瓶水外加一瓶红牛,两瓶水方才路上就已经喝干净了,现在只剩下一瓶红牛。
“给我红牛。”他朝沈浪摊开手掌。
沈浪默契地反拉背包拉链,陆文则长臂一勾,将里头的红牛接了过去。
他仰起脖子,灌了一大口,几乎半瓶红牛都进入他的喉咙,红透的脖颈有凸起喉结上下滚动着,散发着男性的荷尔蒙。
咕咚,沈浪在一旁盯着他,拼命吞咽喉头上涌的津水,垂下头掩起眼眸深处的暗芒。
“给。”陆文则一手拿着瓶盖,一手将红牛塞进沈浪的手里。
沈浪立刻将瓶盖对紧嘴巴,三两口就将剩余的红牛喝个一干二净,这还不算完,他的舌头依依不舍地舔舐着瓶口的螺旋,嘴唇贴牙齿咬,像要将所有的味道封存于嘴中。
陆文则对他的各种小动作没细想,只当他口渴得不行,不过他还是调侃道:“你怎么不留一口。现在是真没水了。”
“没事,反正快爬完了。”沈浪抓着瓶身向下抖了抖,陆文则将瓶盖传给他,他就拧紧瓶盖将红牛又扔进了包里。
“留着瓶子,说不定还能灌点正宗的溪水。”沈浪拉上拉链。
“但这里没有能喝的水。”陆文则望着周围的树和土和远处的海实事求是道。
“哦,是吗?那我要是渴了,就榨干你身上的水。”沈浪懒洋洋地回道,与他悠闲自得的语调截然不同的是写满了疲惫的双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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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文则的状态比他好点,不过汗流得多了些,闻言只是轻笑了一声,还有闲心压住沈浪的头,钳着人的下鄂,将人棱角分明的下巴禁锢在他的肩窝:“不,是我榨干你。”
沈浪被他强行撑开头和脖子,抬手在他背上轻轻拍了一掌,“去你的。”嘴上这么说着,嘴角却掩不住笑意。
陆文则松开了对沈浪的桎梏,但又睨了他一眼。沈浪接收到对面凌厉的目光,终于不再嘴上调戏。
不过这么打闹一番,两人的精神皆是振作了些许,一时忘记他们现在有多么口渴难耐。
两人牵扯着彼此,陆文则走他的道,沈浪就坠在后面踩着阳光下陆文则嶙峋的影子。
沈浪突然提议道:“陆文则,我想要录个视频。”
陆文则:“?”
“纪念咱们今天的爬山之旅。”沈浪像是听到了陆文则心中的疑问,主动解释道。
沈浪什么时候喜欢上录视频和拍照了?陆文则感觉他今天一上午估计拍了不下200张,其中100张拍的还不是风景而是他。
“随你。”陆文则无所谓地道,只要别让他也拍个视频就行。
“哼哼哼。”
沈浪发出阴阳怪气的笑声,敲着手机,转换成录像模式,点击按钮。
“太累了,身上都是汗。”他对着镜头甩了甩自己变得湿润的头发。“这里一个人都没有,就我们两个人爬了好几座山。”
“要到山顶了。”陆文则看着前方的路,道。
“后面还要爬好久。”沈浪哈着气,惨兮兮地对着手机屏幕说。
“没有回头路。”陆文则接着他的话说,语气平静。
“我们刚刚喝完了最后一瓶红牛,现在已经什么都没有了。”
沈浪一边切换后置镜头,一边录着前方陆文则的背影说,陆文则的白色T恤被汗水打湿了,透出里面的肌肉,结实硬挺的脊背像座座伟岸的山崖,镜头扫过两人交叠的手与手腕,白色与小麦色交织在一起。
沈浪盯着屏幕,嘴角情不自禁地勾起一个微妙的弧度。
陆文则听着沈浪的自言自语,以防万一回头看了他一眼,便见沈浪举起的手机和满脸笑容,就知道镜头已经直直对准了他。
陆文则那只包着对方手腕的手手下意识松开,迅速挡住镜头,防止入镜,却被沈浪反握住手腕。
“陆文则,别害羞呀。”
沈浪的话音里带着笑。
“没有害羞,别再拍我了,拍点别的。”
陆文则皱眉说。
“你一直不喜欢拍照,就让我多拍点视频呗,我不往外发。”
陆文则古井无波的眼睛瞰写沈浪,而沈浪回以灿烂的微笑。
陆文则想了想,高中三年他少有留下照片。即使留下照片,也不过是面无表情地盯着屏幕。
于是他将手从镜头上移开,两根手指拉扯着嘴角,朝着沈浪露出一个夸张的微笑。
“噗嗤,笑得太离谱啦。”沈浪咧开嘴角,连镜头也一抖一抖的,“眼睛别冷冰冰地盯着我,温柔一点嘛。”
他伸出手,拉扯着陆文则的眼角眼尾,陆文则挡住他闲不下来还跃跃欲试的手。
“湿。”他点评道。
沈浪知道陆文则说的是他的手,将它在灰色带着英文字母的衣服上了蹭了一下,“现在好了。”
陆文则亲眼目睹对方为了擦手,豪迈地掀开衣摆露出一点硬实腹肌的全过程,递给他一张湿纸巾,“擦一擦。”
沈浪用它擦了手,还擦了擦自己满头满脸的汗,“陆文则帮我擦汗。”他对着屏幕道。
陆文则懒得反驳沈浪造谣,他瞥向沈浪的手机,里头的画面随着沈浪的动作左摇右晃,晃得人头晕,相必不具有任何观赏价值。
多亏沈浪不是个导演,如果是,大概率也会亏钱。
陆文则天马行空地思考着,而沈浪,又将手指暗搓搓地贴在他手腕摩挲,像在暗示什么。
陆文则无奈地拉住他的手腕。
“到山顶了。”走着走着,陆文则突然停驻,沈浪不舍地关掉手机。
远处的沙滩在阳光的照耀下像金子一般闪闪发光,碧波翻滚着将金沙滩的边缘一点点吞噬。
陆文则眯起眼睛望着,随后对沈浪说:“还有两座山。”
“我要爬不动了。”前方有座亭子,沈浪托腮一屁股在椅子上坐下,双眼无精打采,仿佛失去了梦想的咸鱼,“你呢?”
“有点累,而且口渴。”
“下次我一定多带点水。”做计划不怎么周全的沈浪掏出两根手指在耳边发誓。
陆文则没说什么,毕竟他连背包都没拿,戴着一顶帽子和手机就跟着沈浪来库库爬山了。
真.准男大学生,初生牛犊不怕虎。主要是陆文则出门旅游一向随意。
沈浪掏出手机,又开始录像了,他对着手机大倒苦水:“没有补给,结果还有两座山……”
而在沈浪开始吐槽的时候,陆文则已经躺了下来,事实证明小亭子里也并不阴凉,倾斜的阳光使得炎热的温度从背部袭来,如同要将他炙烤。
在烫人的炽热里,他望了一眼坐在小亭对面的沈浪,沈浪还在对着镜头小嘴叭叭,不过陆文则怀疑镜头其实在拍他,因为在他看向沈浪时,沈浪的手机也朝着他的方向小范围地挪了挪。
“你又在拍我?”
“才没有。”沈浪岔开腿,一条腿收着,另一条直接踩在椅子上,又开始说话:“真是累死我了。风景好,爬山坏。”
“没拍?你最好说的是真话。”
“当然是真话……你这人真是的……”沈浪的声音变得飘忽不定,如同风中窸窸窣窣的树叶。
有点安静,但又不至于过分静谧。
声音和温度的双重奏里,陆文则阖上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