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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把老板弄坏后被嫌弃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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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伯雷的眼神带化不开的寒气,孟乙走过去,他一刻也没停留,带着孟乙离开了那个角落。
老板好像生气了,但孟乙不知道原因,也不太想知道,他觉得该生气的是他才对,就算吕伯雷什么都没有做,还带他见了世面,穿了好看的衣服,但是一想到今天宴会厅里那些人看他的眼神是何种含义,又会对他产生何种联想,孟乙就觉得恶心。
被拉着走到一处被屏风遮盖的酒水台时,他用了点力气,想把自己的手扯出来,可手腕处被韩锐抓出来伤又被挤压,痛得他低叫一声,弯腰捂紧了手腕。
吕伯雷这才停下,松开了手。
他的目光掠过他吃痛的表情和泛红的手腕,表面的不悦似乎裂开了一道缝隙,泄出些许复杂难辨的情绪。
他极轻地吁出一口气,很无奈似的。
“又把自己弄伤了。”
“是谁跟我保证的不添乱?”
即使孟乙大脑很乱,也不想和老板说话,但是吕伯雷一开口,他的情绪就有些控制不住,尤其是这种语气,好像他是打翻了食碗的小狗。
“又不是我故意的,是韩锐…我同学他脑子有病,非要在这里找我麻烦,我已经很努力地在躲他了…”
他脑袋低低的,头顶的发丝一颤一颤。
吕伯雷并没有表现出意外,也没有像孟乙担心的那样露出失望的神色,只是道:“有人欺负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怎么可能告诉你啊,本来我就够不靠谱了!”
孟乙没忍住,几乎是脱口而出,可说完又觉得丢人,只好用手捂住脸搓了搓。
“而且告诉你又有什么用,我连你的助理都不算,谁知道小白说的…”
“他说的不对。”
吕伯雷没让他说完。
他把孟乙手腕处的衣袖拉下去,遮住了刺眼的淤青,再开口时,语气意外地缓和下来:“我承认,把你带在身边是容易被别人误会,这件事没有提前知会你,是我做的欠妥,但你从始至终,都只是我的助理,和汉森身边的人不一样。”
“就算再不靠谱,也不会把你送给别人。”他斩钉截铁道。
孟乙头顶的发丝停止了颤动,抬起头来,抿着唇,眼神有一丝哀怨。
“老板。”
吕伯雷耐心地听他的下文。
“我饿死了。”
孟乙嘴里塞着一个鹅肝寿司,面前的餐盘里放着一杯葡萄雪葩,一份焗蟹腿,还有一盘红酒烩牛肉配意式薄饼——都是吕伯雷给他拿的。
“还要什么?”
“还要那个托盘上的汤,红色那个。”孟乙抬起头左顾右盼了几眼,锁定了目标。
汤也端来了,色泽橙红,香气复杂而浓郁,孟乙看不出其中的食材,尝了一口,微微睁大眼睛,好鲜!
他刚才食不知味地吞了两个寿司,把大脑中汹涌的饿意压下一点,饿意缓解了,怨气不知怎么的,似乎也跟着减少了。
刚刚小白说的那些话,他虽然有些吃惊,但也并非全信,吕伯雷就算不解释,根据他在梦境中的表现,孟乙也相信他不会把他拱手送人,更何况吕伯雷还向他道歉了。
那算……道歉吧?
至于吕伯雷本人有没有把他当作金丝雀,那就更不用想了,根本不可能,这点自知之明孟乙还是有的,他又不是小白那样的美人,只是个普通高中生。说实话,他到现在都搞不清,为什么梦里的吕伯雷会那样痛苦又珍惜地抱他,难道他们之间有什么不为人知的血缘关系吗?
孟乙把自己哄好了,喝汤喝的愈发愉快。
汤里看不到汤料,似乎都被打碎了,但正因如此,质地也变得格外浓郁顺滑,混着香料的辛辣和一丝柑橘的清新,是没有喝过的味道,很美妙。
“孟乙。”
“这些就够了老板。”他的嘴很忙,不能再忙了。
“我是问你,好喝吗?”
“呃…好喝,特别好喝。”孟乙差点被呛住,真诚地点头。
吕伯雷的视线在他嘴角的红色汤汁上停留了一下,接着起身,从三层托盘上拿了一碗同样的汤,菜品介绍栏在另一侧,他看也没看,慢条斯理地喝起来。
……味道一般,普通的泰式香料味,不知道某些人是怎么喝出琼浆玉露的感觉的。
吕伯雷喝了半碗,便放下了勺子。
一位十分美艳的年轻小姐走过来,笑着和吕伯雷打招呼,孟乙埋头苦吃,偶尔偷偷抬眼瞄一下。
听吕伯雷对对方的称呼,这位小姐是一个大集团的千金,似乎对吕伯雷的委托人很感兴趣,话题一直围绕着那位神秘的男士,态度热切。
看着看着,他忽然觉得有点不对劲。
吕伯雷的耳朵……好像越来越红?不止耳朵,连侧脸和脖颈的皮肤,都肉眼可见地漫上了一层不正常的红晕。
孟乙暗自咂舌,吕伯雷看上去快三十岁的人了,跟漂亮小姐说几句话竟然还会脸红,人不可貌相。
那位小姐显然也注意到了,她掩口轻笑:“吕先生,宴会厅是不是有点热?”
她显然对吕伯雷知之甚少,大着胆子试探道:“我看您没带女伴,是还没有女朋友吗?”
吕伯雷刚想说什么,却忽然蹙紧了眉头,喉结滚动一下,抬手捂住了嘴——
“失陪一下。”他留下这么一句,甚至顾不上风度,快步朝着宴会厅外走去。
“老板!”孟乙不明所以,赶紧跟上去。
孟乙一站起来,那位女士才发现原来他和吕伯雷是一起的,表情复杂地挥袖离开了。
紧赶慢赶地追到洗手间门口,孟乙听到里面传来压抑的异响和哗哗水声,他心中担心,猛地推开门——
只见吕伯雷正扶着洗手池,弯腰吐得厉害。刚刚还只是面上发红,而现在,他裸露在外的脖颈皮肤甚至浮现出一些小片的红疹。
“老板你怎么了!”孟乙慌了,反手锁好了隔间门,毫无章法地拍着吕伯雷的背。
几分钟后,吕伯雷把胃中食物吐净了,用冷水漱了漱口,压下反胃的感觉,他抬起头,湿透的额发贴在苍白的脸上,勉强出声:
“刚才…那是什么汤?”
“泰式鲜虾浓汤,是汤坏了吗?可是我也吃了啊…”孟乙的话音戛然而止,一个念头闪过:“老板,你不会对虾过敏吧?”
不用吕伯雷回答,光看他那副闭着眼无语至极的表情就能猜到答案——他确实对虾过敏。
而且那汤是他自己要喝的,还没尝出来有虾。
没想到吕伯雷也有这么疏忽的时候,不过孟乙无心再打击他,焦急道:“那我们赶紧去医院吧,你看这红疹,都成片了。”
“不用…”吕伯雷的声音难得地虚浮,扶住孟乙的小臂,脸上挂着的水珠显得他有些狼狈,“回家吃点药就好,拿好文件包,我们先走。”
百丽酒店的专车停在谭山公馆大门处,被保安拦下了。
车窗缓缓摇下,看到吕伯雷的脸,保安立刻示意放行,孟乙一路上看着吕伯雷强行忍耐的样子,心急的不行,过敏反应可大可小,他生怕吕伯雷出什么意外。
吕伯雷可是他梦中最靠谱的那个人,谁出事他都不能出事。
可将吕伯雷扶上楼,到了门口,他开门的动作却有些迟疑。
“没带钥匙吗?”孟乙心中一惊。
“带了,”吕伯雷却还没动作,只是将孟乙手中的文件包接过,声音沙哑,带着一丝疲惫:
“很晚了,你回去吧。”
“我不急,你一个人我不放心,等你吃完药…”
“不用。”
吕伯雷语气恢复了平时的冷淡,虽虚弱了几分,却仍不容置疑:“我没有在和你商量。”
话音落地,两人中间像是出现一道无形的屏障,在孟乙错愕之际,吕伯雷从文件袋里拿出钥匙打开门,说了今天的最后一句话:
“下周不用来店里了,就当休假。”
冰冷的铁门在擦着鼻尖关上,几秒钟后,楼道里的声控灯也熄灭了,孟乙没有动,心中那种从拍卖厅里就开始堆积的失落和沮丧到达了顶点。
原来在吕伯雷心里,他还是搞砸了。
百丽酒店距离谭山公馆并不远,都在市中心,相距只有两三公里。可要从谭山公馆回到孟乙家却足足有十公里,孟乙身上没多少钱,只能坐公交回家。
周末晚上坐公交的人格外多,在宴会厅里显得格外得体的英式小西服,此时在公交车上却像个夸张的演员,与路人格格不入,一个中年男人提着一兜洋葱站在孟乙身边,眼神不住地往他身上瞟。
孟乙被他看的心生烦躁,主动往车尾挤了挤,却听那中年男人用不大不小的声音嘀咕:
“一男人打扮成这样,谁知道是做什么的。”
孟乙闭了闭眼,眼里被挑衅的怒意却压都压不住,他转头对男人冷声道:“我劝你嘴里积点德。”
中年男人被他的眼神看得有些发怵,还想说什么,却被另一个乘客打断:“哎哎哎,不要吵架嘞你们……”
中年男人故作不屑地瞥了孟乙一眼,安分下来,车厢里恢复了平静,可孟乙心中却翻江倒海。
他竟天真地以为,自己穿上和吕伯雷一样的西装,就能让别人像看待上层人一样看待他,可到头来,不仅是林总、小白,现在就算是一个公交车上的买菜大爷,也能一眼看出他是个半吊子,是个表里不一的废物。
再想起最开始的那个梦,孟乙忽然觉得,或许结局不是简单的“靠近吕伯雷”或“远离韩锐”就能改变的。
一路摇摇晃晃,回到家已经是晚上十点了。
家人看到他这个打扮,自然都很吃惊,杨小丹惊喜的抓着他左看右看:“没想到儿子还有这么帅的一面呢?”
“工服而已,还要还给老板呢。”孟乙勉强挤出个笑容,几句话敷衍过去,一边大呼好累一边钻进了浴室,不然按孟洋那个眼尖的劲儿,多一秒都要看出他的不对劲。
洗完澡出来,孟洋正坐在电脑桌前查资料,孟乙想睡觉,可老方块一直时不时地冒出消息提示的声音,他翻了几个身,被吵的难以入睡,一骨碌坐起来:
“孟洋!你跟谁聊天呢?”
哪知孟洋像是就在等他这句话,闻言冷笑一声:“看清楚是谁的消息再叫唤行吗?”
“蝶恋花,想不到我弟弟交网友的品味很独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