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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7、第五十七章 父子生嫌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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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屿白这一睡直接睡了十二个小时,凌晨天还没亮,正是万籁俱静的时候,他终于从昏迷中苏醒过来。可能是最近进医院的次数太多了,他已经习惯了这种□□和精神的双重折磨,即便身体难受的像是快要被揉碎了,可他也觉得在能接受范围之内。
宋淮之没有去陪护床上睡,一直守在他身边,困的就趴在病床上打盹,宋屿白稍微偏头,就能看到他一个乌黑的发顶,发丝柔软的落在白色床单上。
昨夜的一幕还清楚的印在宋屿白脑海中,废旧工厂里宋淮之那个刀削一样凌厉骇人的背影,和此刻趴在身边的人身影重合在一起,就算明知道他是为了救自己,可宋屿白还是没办法不感到震撼。
转而又直勾勾看向病房纯白的天花板,每呼吸一口气,脑袋就随着胸口的动作,一跳一跳的生疼。宋屿白知道现在自己最需要的是休息,可他脑子却怎么也静不下来,忍不住就去想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
宋淮之的手轻轻搭在他手上没受伤的位置上,刚他醒了无意识动了动手指,就是这么一个轻微动作,让宋淮之敏锐的察觉惊醒:“你醒了?”
宋屿白深深的闭了一下干涩的眼睛,满脸都是掩饰不住的疲惫,声音沙哑虚弱:“几点了?”
“快四点了,你感觉怎么样?身上还痛不痛?还是你想要什么?”宋屿白一醒,宋淮之一直揪紧的心才放下一点。
宋屿白摇头,他仍旧感觉昏沉,什么都不想要:“你们找到韩佳悦了嘛,那帮人怎么样了?”
“别担心,韩佳悦已经没事了,警方的人赶到,已经把张文凯一行人都带回去审查了。后续的事情已经都处理好,你就别操心了。”
“我想坐起来,这么躺着太累了。”
宋淮之立刻起身把床稍微摇起来一点,幅度却不敢太大,怕抻到宋屿白的伤口。然后他又去倒了杯温水:“喝点水,小口喝,润润嗓子。”
宋屿白就着他的手抿了两口水,然后顺着目光,就这么直直的看着他。宋淮之被他看的莫名其妙:“怎么了?”
“我觉得你变了?”宋屿白突然冒出来这么一句,加上他此刻干哑的嗓音,听起来那么无力又颓然。
宋淮之握着水杯的手一顿:“为什么这么说?”
“我很感谢你及时救了我,但你不应该伤人,万一让别人知道,尤其是让老头子知道,你有没有想过,会有多少麻烦。”或许是在娱乐圈呆久了,宋屿白已经养成了一种惯性思维,做所有事都会去习惯性的考虑后果。他豪不怀疑,昨晚宋淮之已经起了杀心,为了他宋淮之能做出任何事,这一点让他既震撼又感动,可是他仍不希望宋淮之因为他去惹任何麻烦。
宋淮之知道他在担心什么,也知道或许是自己昨晚的样子有点给他吓到了,深呼吸一口气:“我没有变,我一直都还是我,我只是想让自己变的更强。这些年我一直拼了命的努力,就是想让自己变成一个能成为别人依靠的人。我后悔,我讨厌当初那个懦弱毫无担当的自己,我只是想要保护你,我只是想让你在我身边,就不用受到任何伤害。”
宋屿白一愣,双眸在床头灯的映射下,泛着柔和的水光。或许是生病让人变的脆弱,面对宋淮之毫无保留的心意,这一刻他竟然有点眼热,他想哭,可是那太没出息了!他虽然不想承认,但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开始潜移默化的依赖宋淮之,这一点就连他自己都没有发觉。
毕竟体力还是没完全恢复,宋屿白醒了之后说了几句话,就又迷迷糊糊的睡着了,再次醒来已经是第二天的下午。
阿炀一看到宋屿白,就鼻涕一把泪一把的哭诉,说早知道绝对不会去跟人那么忘我的聊天,一定会死死的看住宋屿白。宋屿白被他搞的无奈,这也不能赖他,总之对方想对他不利,总有一万种方法让他防不胜防。
宋屿白住院的这些日子,宋淮之只要有空,就必定寸步不离的看着他,他不在的时候,阿炀来替班,程历和陈强也轮班守在病房门口,所有人都把宋屿白当国宝似的保护起来。
宋淮之发现,这次住院之后宋屿白似乎有点反常,他突然变的安静许多,时常会盯住窗外发呆,一待就是半晌。他本来不是个少言寡语的人,按照头几次住院的经历,他总是会等精神好了之后就忍耐不住嚷嚷着出院。可这次他什么都没说,对医生和其他人的叮嘱也乖乖听话,只是那张永远意气风发的脸上,染了一层颓不去的疲惫。
他好像忘记了那天发生的所有事似的,绝口不提,当然也包括那张亲子鉴定,宋淮之不想让他添堵,也从不主动提及。可两人都知道,有些事不提不代表没发生过,引线一旦遇到火苗,终有燃烧的一天。
在医院住了整十天,宋屿白终于出院了,是宋淮之亲自来接的他。为了给庆祝他出院,阿炀和薇薇安等人嚷嚷着出去吃饭,好好给他补补身体。宋屿白不好扫大家都兴,只好同意,不过大家体谅他身体还没完全好,也没闹到太凶,只吃了顿饭,就散场了。
二人回到宋屿白的房子,天色渐晚,一进门看着眼前无比熟悉的布局摆设,他只觉得满身都是疲惫,对着身后的宋淮之摆了摆手:“我想休息,你自便吧,客房你自己收拾一下。”
宋淮之正把手上拎着的东西往柜子上放,闻言怔了一下,不过还是没说什么,沉默的目送宋屿白上楼的背影。他已经很久没有睡过客房了,之前俩人正打的火热,别说在家,就是在外面住酒店,俩人都会腻腻歪歪的挤在一个房间。可自从这次绑架事件之后,他能明显感觉到,宋屿白对他似乎有了一种别样的情绪,可他无法去消灭摆脱这种情绪,只能看着宋屿白对自己日渐疏离。
宋屿白自从上楼就没动静了,宋淮之知道他现在身体还虚着,也不想去打扰他,留在楼下默默整理东西。正收拾着,忽然他手机响了,拿来一看顿时心里一沉,来电显示是宋岩。
聪明如宋淮之,他甚至能想象到宋岩这通电话是为何而来,他最近这阵子一趟都没有回过家,自从宋屿白闹出负面新闻,到被绑架,再到现在,他已经竭尽所能的瞒着家里。可宋岩不是傻子,他现在还是宋氏集团的一把手,在京城呼风唤雨的宋董,只要是在北京城里发生的事儿,如果他想查,没人能瞒的过他。
宋淮之犹豫了半天,还是无奈的接了电话,那头传来宋岩依旧威严沉稳,不怒自威的声音:“你在哪里?”
“在公司。”
“现在马上回来,我有话要跟你说。”
“可是爸……”
“别让我说第二次,现在马上给我回来!”宋岩没给他任何拒绝的余地,说完果断就把电话给挂了,看自家老头子这个反应,宋淮之心道果然还是没能瞒得住他!
宋淮之把东西大概整理了一下,就穿衣服打算回家,正当他在门口换鞋的时候,楼上突然传来开门的动静,宋屿白手里端着个杯子,走了出来,见他要走,微微一顿:“你要走了?”
宋淮之点头:“嗯,刚来电话有点急事,你好好休息,有事给我打电话。”
宋屿白没什么反应,低头手指摩挲着陶瓷杯的杯口:“你明天过来嘛?”
“来。”
“不忙的话,明晚来吃饭吧,吃的我准备。”
“好。”
宋家大宅灯火通明,佣人早已等在门口,等宋淮之到了,迎上前来帮他把车停好。宋淮之开门进屋,扑面而来的是一股莫名压抑严肃的气息。
几个小女佣见他轻声打了个招呼,都不太敢说话,只有刘姨走过来接过他手里的外套:“二少爷,你回来啦?”
“嗯,爸妈呢?”
刘姨余光偷偷斜了一眼楼上,靠近他耳边压低声音:“老爷夫人都在书房,他们……好像心情不太好。”
宋淮之知道刘姨什么意思,迎着她担心关怀的眼神儿,淡淡一笑:“没事,我这就上去。”
宋淮之走到二楼书房的门口,轻轻敲响了门,里面立刻回了声进,他推门而入,正对上宋岩和安祈两张严肃的脸。
宋岩见他上下打量一番,目光凝重,隐隐带着怒火。安祈表情复杂,看着他有无奈,有担心,更多的是惶恐与不解。
“爸,妈,我回来了。”宋淮之主动问好,不管过去多少年,面对父母,他依旧得像小时候接受父母训话一样,老老实实的站着。
夫妇俩一人一边坐在沙发上,宋岩看到他就没好气儿:“哼!你还知道回来,我怎么没听说最近公司这么忙,让你回趟家,我还得亲自去请你不成。”
“对不起,爸。”
“你还知道叫我爸,我看你现在胆子是越来越大了……”宋岩闹肚子怒火一点就着,他其实是个非常传统古板的人,在他的观念里,他是一家之主,一家之主就是天。而现在他从小就引以为傲的儿子,长大了,翅膀硬了,越来越不把他这个天放在眼里了。
宋岩把一沓文件甩到宋淮之面前:“你给我解释一下这是怎么回事?宋屿白怎么会搞出这样的丑闻?他被绑架,你带着家里的警卫队公然去打人,而且我听说是你下令让所有人都瞒着我!你们两个小兔崽子要翻天了是不是!”
数张A4纸天女散花一样甩到宋淮之眼前落下,宋淮之铁青着脸,慢慢蹲下捡起来一张,正是关于张文凯与宋屿白父子事件的报道!他早就知道这件事瞒不了太久,可是没想到这么快,就被宋岩查了个彻底。
“爸,这件事不怪哥,是张文凯,都是他做的。而且他就是前段时间,三环工地事故的伤者之一,我觉得他是有备而来,他的目标是宋家,我已经找人在查了。”宋淮之的第一反应,就是想把宋屿白撇出去,他本就是受害者,绝对不能因为偏见,再在自己父亲的身上受到责备。
“你查,你查个屁!你不是说你跟宋屿白没有联系嘛,现在这是怎么回事。你们两个一直偷偷背着我搞鬼是不是,现在搞出这么大的麻烦,如果一旦让媒体知道,他是我宋家的人,我们家、集团都会受到影响。”
永远都是这样,似乎在宋岩心里,所有人都比不过家族名誉和这个集团重要,就是因为这样,所以宋屿白才会被迫离开。
宋淮之心痛、不甘的看着宋岩,从小到大,他都没有反抗过自己的父亲,也从没真正认识过自己的父亲。眼前这个固执,独断,专横的中年男人,一手撑起了这个家的荣华富贵,同时也一手毁掉了这个家温情美满。宋淮之突然感到一阵儿心悸,如果有一天,自己让宋岩失望了,是不是也会像现在这样,要面对自己亲生父亲的厌恶与嫌弃。
安祈眼见这父子两人气氛僵持,忍不住帮着劝:“宝贝,不要跟你爸爸顶嘴了,这件事我们已经全都调查过,之后的事儿,我们会出面解决,你不要再掺和了。”
宋淮之没有理会宋岩的暴怒和安祈的劝说,他深呼吸一口气,咬着牙开口:“爸,不管怎么样,不管外界知不知道哥和家里的关系,有些事实就是改变不了,哥是姓宋的,他的名字光明正大的印在我们家户口本上。从小到大,就因为他不是你亲生的,你就对他百般看不顺眼,你什么时候能好好看看哥,真正看看他这个人,看他有多优秀,多努力,多想得到你的认可。相反的,就是因为我们得保护宋家名声,保护我们自己家的人,所以我才不能丢他一个人去承受一切,就算你们都不帮他,我得帮。我们是他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如果我们都不管他,那还会有谁能真心对他。”
宋岩和安祈满脸震惊,不约而同的看着宋淮之,宋淮之一改往日的深沉稳重,表情激动,语气坚定,态度是从未有过的冷硬。
安祈瞪大眼睛看着他,长了张嘴,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宋岩气的太阳穴突突直跳,整张脸都在发抖,他仿佛突然不认识自己这个儿子了一样:“你……你说什么?你怎么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