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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张三李四和王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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凡人有天地人三魂,喜怒哀惧爱恶欲七魄。
神仙也一样。
也巧,“七彩石”的七色光芒,正对应着七魄的颜色。
然而以神魂凝练出来的赝品,终究还是和真正的七彩石有所差异。
王母娘娘身为见多识广的老牌神仙,自然能够辨别得出来。
“可娘娘还是当堂指认了那就是女娲娘娘留下的七彩石。”杨戬说。
王母娘娘更气了,“你是算准了本宫一定会承认它,当真是好算计。”
“只要天庭还是如从前那般,将颜面看得比什么都重要,娘娘就一定会承认它。”
情势走到了不得不改天条的份上,这新天条若是女娲娘娘离开三界之前早就预备好的,总好过是被一群牛鬼蛇神甚至凡间村民打上天来逼着修改的,传出去要体面得多。
杨戬这是给了天庭一个台阶。
天庭需要这么一个台阶。
而杨戬,需要一个从此以后没有人会质疑它的权威性的新天条。
这就是他的算计,也是王母娘娘虽然不甘,却在第一时间认定了“七彩石”的原因。
可王母娘娘仍然不忿,“本宫看过你的那套天条,尽管你已经努力找补,可扪心自问,倘若你当真一片公心,关于仙凡通婚的条款,还会如现在这般么?”
杨戬垂目不言。
“这里是欲界,可以照见任何人的欲望,从前你在这里什么都看不到,现在呢?杨戬,你可还敢说你没有私欲?”
于是,杨戬总算明白王母为何非要在这里召见他了。
他举目四望,欲界照出了他的本心,很多很多的景象纷至沓来,归根结底却是四个字:阖家团圆。
王母娘娘厉声道,“你明知道仙凡之子的能力会有多大,你明明亲眼见识过一个无法无天的刘沉香险些造成多大的灾祸,可你!杨戬,就为了你的一己私欲,竟让这一切都顺理成章起来,将来这股力量不受控制的后果,你可承担得起?!”
杨戬抬眼看着王母,“娘娘只知压制和抗衡这股力量,来维持天庭的绝对权威,可您是否记得,当初为何会有封神之战?”
王母娘娘当然知道这其中的原委,她只是不明白杨戬为何突然提起这陈年旧事。
“凡人都说,人无远虑必有近忧,天庭也是一样。三界之外,还有更广袤的存在,娘娘不会天真到,以为天庭只要压制住了一切抵抗的力量,就可以永远高枕无忧了吧?”
王母娘娘默认。
“其实压制,从来都不是最优的解法,杨戬认为,弥合矛盾、维持三界存续的重要手段,是建立共识。而建立共识,就是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对象。天庭与其惧怕仙凡之子可能出现的逆天能力,还不如收归己用。”
不得不承认,这番话有些道理,可王母娘娘依旧很不甘心,她话锋一转,“本宫手里有的是法宝,使你恢复如初是不太现实,可要保住你这条小命,还是可以做到的,只要你……”
“娘娘还是死了这条心吧。”
……
沉香已经把天条背得差不多,梅山兄弟连同杨戬桌案上那堆旧案卷宗都已经处理完毕的时候,杨戬终于回到了真君神殿。
此时他的面色已然恢复了正常。
但终究还是去了好些时辰,哮天犬和梅山兄弟仍是担心得不行,围了上来问东问西。
“二爷,怎么去了这么久?”
“王母娘娘怎么说?”
“主人……”
于是杨戬顿时又开始耳鸣起来。
但他还是打起精神安抚兄弟们,“王母让我送她下凡转世,所以耽搁得久了些。”
梅山兄弟们一听原来是这事儿,顿时六颗心都放进了肚子里。
姚公麟打趣道,“送去转世也要不了这么长时间,定是那王母娘娘挑三拣四,这家也不行,那家也不好的。”
“不是,都说是体察民情,怎么还能自己挑人家?这对吗?”
“二爷二爷,能不能透露下,王母娘娘到底转世成了个啥?”
哮天犬也跟着凑热闹,“什么成了个啥,总归是转世为人,难道还能变成小狗狗吗?”
……
几人七嘴八舌,杨戬笑而不语,由着他们一顿乱猜,径自回到自己的案桌前。
沉香竖着耳朵听乐子。
这要是放在今天之前,打死他都不会信,真君神殿关起门来是这种氛围。
简直是吃瓜圣地,该称之为瓜田才对。
杨戬则是看了看已然清理一空的桌案,他重新摊开一张素纸,提笔边写边问,“沉香,天条都背完了?”
“啊……嗯。”沉香点点头,把那好厚的一部天规放到了桌案上,坐等抽查,期待放假。
杨戬却并不去翻那本天规,边继续写着什么,边问道,“某地城隍张三,在收受阴差李四的贿赂时,发现李四想要包庇的王五,正是自己生前的邻居家孙子……”
……沉香有点晕。以为只是抽背法条,没想到问的是个案例?
就听杨戬继续道,“而王五,和张三的儿媳妇私通时被她丈夫也就是张三的儿子撞见,两人合伙杀了他,并伪装成意外逃过了凡间律法的制裁,张三的儿子含冤而死心有不甘,托梦给了他的儿子也就是张三的孙子……”
沉香:啊?
“张三的孙子得知真相四处鸣冤,但是无论走到哪里,官员都被王五提前贿赂,所以不仅没有人肯替张三的孙子伸冤,反而说他诬告对他用刑……”
沉香:啊这……
“张三的孙子求告无门,最后决定到地府为父鸣冤,便找了只猪一头撞死了自己……”
沉香:???
“但是没想到,王五本事很大,竟然连阴差都给贿赂了,可他千算万算都没算到,阴差行贿找的城隍竟是张三,张三得知情况气得不行,抄起阴差李四用来行贿的冥器,直接将王五打死。”
这下别说沉香,连梅山兄弟们都纷纷侧目。
杨戬问,“现在,说一说如何判定这桩公案中,张三、李四和王五的行为。”
沉香:……不是你等会儿,我捋一捋……
沉香沉吟片刻,试探着问,“所以……张三是受贿和擅杀凡人,李四和王五是行贿?”
但总觉得哪里不对,就这答案,不用背天条也能辨别出来啊……
此时的杨戬总算是抬眼看了看沉香,又对哮天犬道,“你说说看。”
哮天犬想了想,“张三是受贿的终止和擅杀凡人的既遂,李四是受贿的既遂和行贿的未遂。王五是行贿的既遂,但是王五的行贿行为是生前所为,应该属于人间律法来管,主人我说的对吗?”
杨戬点点头,又对沉香道,“这些条例,都是你日后执法的依据,囫囵背出来却不会用,总是差不多可不行。”
沉香沮丧,怎么办,感觉假期要泡汤了。
而杨戬终于不再沉迷写写画画,他搁下笔,看着沉香,“假期还是照样给你批,不过,这天规你带回去再仔细琢磨一下。”
沉香眼前一亮,如蒙大赦,抱起那厚厚一本天规,连声答应下来。
他往殿外走去,一边还纳闷,为什么连哮天犬都应答如流,也没看他们背过天条啊,怎么一个个的,都好像记得很熟的样子?
难不成,还有什么瞬间背完一本书的法术,他们都会,就是不告诉我?
一定是这样,回头问问猴子师父去。
……
看着那小鬼身影逐渐消失,哮天犬提醒道,“主人,差不多该早朝了。”
杨戬看看时辰,确实,“既如此,兄弟们都准备准备吧。”
“准备什么?”众人纳闷。
“搬家。”杨戬微微一笑,上朝去了。
余下几人愣了片刻,还是姚公麟福至心灵,问桌案上的墨扇,“三首蛟,二爷刚才在写什么?”
扇子无精打采道,“辞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