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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不想装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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漫斯利亚皇宫的套房内,空气凝滞得如同暴风雨前的死寂。
霍敬予脱下西装外套,随手搭在沙发背上,径直走向吧台倒水。
他动作依旧从容,但微微绷紧的肩线暴露了他并非如表面那么平静。
秦燕州烦躁地在客厅里踱步,目光死死锁在霍敬予背上,胸腔剧烈起伏,那顿食不知味的晚餐和顾徉那张碍眼的脸在他脑子里反复灼烧。
“前男友?”忍了一路,他终于忍不住了,声音因为压抑着怒火而显得沙哑粗粝,“霍敬予,我再问你一遍,你他妈什么时候有的前男友?还他妈是个杂毛法国佬?!”
霍敬予倒水的动作没有停顿,甚至连头都没回。
“说话!”秦燕州迟迟得不到回应,几步冲上前,一把攥住霍敬予的手腕,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他的骨头,“别装死,你们什么时候搞到一起的?发展到哪一步了?啊?!”
水杯里的水晃了出来,溅湿了吧台光洁的表面。
霍敬予终于转过身,手腕被钳制着,目光却像淬了冰的刀锋,直直刺向秦燕州:“秦燕州,放开。”
“我不放!”秦燕州低吼,嫉妒已经烧光了他的理智,“你是我老婆!你凭什么有前男友?凭什么那个法国佬用那种眼神看你?!你们是不是旧情未了?他这次回来是不是就是为了你?!”
他的质问一声高过一声,充满了蛮横的占有欲和不安。
霍敬予看着他因为愤怒而扭曲的脸,看着他眼底那份毫不讲理的恐慌,心底涌起一股极度的荒谬和疲惫。
他用力抽手,却是徒劳。
走到这一步,小白兔大概率是再也装不下去了。
“秦燕州,在我跟你结婚之前,我的人生与你无关。”他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带着刺骨的寒意,“我有过谁,没有过谁,都轮不到你现在来置喙。”
这话像一桶冰水,兜头浇在秦燕州燃烧的怒火上,让他瞬间僵住。
他猛地想起自己曾经对霍敬予做过的混账事,想起那晚的强迫和随后激烈的反抗……是啊,他有什么资格在这里质问对方的过去?
攥着霍敬予手腕的力道,不自觉地松了些许。
霍敬予趁机猛地抽回手,白皙的皮肤上已经留下一圈清晰的红痕。他揉了揉手腕,眼神疏离得像在看一个陌生人:“至于顾徉,他现在只是德尔佩克集团的COO,我的合作对象,仅此而已。”
“我不信!”秦燕州梗着脖子,那点刚刚升起的愧疚瞬间被更大的不安覆盖,“他看你的眼神根本不对!他明天还要来找你!你们……”
“那是你的问题,不是我的。”霍敬予打断他,语气里带着不容置疑的终结意味,“如果你无法分清公私,无法控制你的情绪,那么从现在开始,你不必再跟着我。”
这话精准地击中了秦燕州的命门,他像被掐住了脖子,所有的话都堵在了喉咙里。他害怕,怕被霍敬予彻底推开,怕连这样远远看着、笨拙学习的资格都被剥夺。
【予哥……你别赶他走……】连脑海里的秦小号都弱弱地为他的本体求情,【他就是个傻逼,他吃醋了……】
秦燕州在霍敬予身体里的那部分意识清楚的很,他可以吃自己本体的醋,但霍敬予身边绝对不能出现第三者,一旦有第三者出现,他必须极力维护那个叫秦燕州的自己。
霍敬予没有再理会他们中的任何一个,拿起水杯,径直走向卧室。
“砰”的一声轻响,卧室门被关上,再次将秦燕州隔绝在外。
秦燕州独自站在空旷的客厅里,对着那扇紧闭的门,感到了一种无力的恐慌。
胸口剧烈起伏,拳头攥得死紧,他发现,他似乎没有任何办法能留住他的合法伴侣,更令人恐惧的是,他甚至完全无法触及他真实的内心世界。
物理空间他留不住,心里空间更是一片荒芜。
他们之间难道只剩下一纸婚书?
这一夜,套房内的两人都注定无眠。
霍敬予躺在床上,睁眼看着天花板。顾徉的出现确实搅乱了他刻意尘封的过去。那些关于青春、理想和最终无奈分离的记忆碎片不受控制地翻涌上来,带着淡淡的涩意。但他很快将这些情绪强行压下,现在不是缅怀过去的时候,德尔佩克的项目不容有失,任何个人情绪都必须让路。
而客厅里的秦燕州,则像个丢失了最珍贵玩具的孩子,烦躁、愤怒、又不知所措,他满脑子都是霍敬予冷漠的眼神和顾徉温文尔雅的笑脸,两种画面交织,折磨得他几乎发疯。
第二天,霍敬予准时起床,洗漱,换上一身熨帖的黑色西装,表情恢复了一贯的冷静自持,仿佛昨夜什么也没发生。
他打开卧室门,看到秦燕州蜷在沙发上,眼下带着浓重的青黑,显然一夜没睡好,正眼巴巴地看着他。
霍敬予视若无睹,径直走向咖啡机。
“我……”秦燕州哑着嗓子开口,声音干涩,“我今天……能一起去吗?”语气里带着一丝小心翼翼的试探和赤裸裸的乞求。
霍敬予动作顿了顿,没有立刻回答,他接好咖啡,浓郁的香气弥漫开来。
【带他去吧予哥!】小号急忙劝道,【让他看看你们就是纯工作!不然他一个人在这里能把自己醋死,还会发疯!一个愚蠢的傻逼疯狂起来弄不好得闹出人命啊予哥!】
霍敬予沉默地喝着咖啡,权衡利弊。最终,他放下杯子,淡淡开口:“跟上。记住你的保证。”
秦燕州立刻跳起来:“保证记住!”
会议安排在德尔佩克集团在麦澳的临时办公室,顾徉早已等在那里,见到霍敬予,他起身相迎,笑容专业而温和:“敬予,早。”目光掠过霍敬予身后的秦燕州时,他微微颔首,“秦先生。”
秦燕州绷着脸,硬邦邦地点了下头,像一尊门神一样紧紧跟在霍敬予身后。
会议内容枯燥而繁复,涉及大量的技术参数、法律条款和流程细节。霍敬予全程主导,思维敏捷,逻辑清晰,与顾徉之间的交流完全围绕着公事,专业得无可指摘。
秦燕州努力想听懂,但那些术语和数字让他头晕眼花,他大部分时间都只是在观察——观察霍敬予工作时的专注魅力,更观察顾徉。
他不得不承认,这个男人确实很有魅力,成熟稳重,学识渊博,和霍敬予交流时那种默契的气场,刺眼得让他坐立难安。尤其是当顾徉偶尔用流利的法语与霍敬予快速交流几句时,那种将他完全排除在外的感觉,更是让他的嫉妒心疯狂滋长。
但他记得霍敬予的警告,死死咬着牙,强迫自己忍耐,只是那放在桌下的手,早已攥得指节发白。
【妈的!老东西又说法语!是不是在说什么我不能听的东西!】小号在脑海里愤愤不平。
【闭嘴。】霍敬予的意识冷声呵斥,同时面不改色地回应着顾徉关于数据接口的技术提问。
会议中途休息,霍敬予和顾徉走到窗边低声讨论一个技术难点,秦燕州立刻竖起耳朵,紧紧盯着。
顾徉似乎说了句什么,微微俯身,靠近霍敬予手中的平板电脑,手指在上面点了点。从秦燕州的角度看去,两人的距离近得有些暧昧。
理智的弦瞬间崩断!
秦燕州猛地站起来,几步冲过去,硬生生挤到两人中间,胳膊“不小心”重重撞了顾徉一下,脸上却挤出一个假笑:“讨论什么呢?我也听听?”
顾徉被他撞得后退半步,脸上的笑容淡了些,扶了扶眼镜,看着秦燕州,眼神里带上了明晃晃的讥讽。
霍敬予的脸色则瞬间沉了下来,他合上平板,目光冰冷地看向秦燕州:“秦燕州,出去。”
“我……”
“出去。”霍敬予重复了一遍,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抗拒的威压,“现在。”
秦燕州看着霍敬予的眼睛,那双曾经对他低眉顺目的眼睛,那双欢愉时噙满泪水的眼睛,那双现在、此刻,望着他,毫无温度的眼睛……所有的话都堵在了他的喉咙里,如失语般发不出声响。
他狠狠瞪了顾徉一眼,猛地转身,摔门而去。
会议室的空气重新凝固。
顾徉看着被摔上的门,摇了摇头,语气略带调侃:“看来秦七少很在意你,不过敬予,放这么个小狼狗在身边,是好玩吗?”
霍敬予没有回应他的调侃,只是重新打开平板,语气恢复公事公办:“继续吧,刚才那个节点的加密方式,我认为还需要再评估。”
他的冷静和漠然,反而让顾徉眼底闪过一丝失望。他宁愿看到霍敬予有一丝一毫的情绪波动,无论是为了谁。
摔门而出的秦燕州像一头受伤的野兽,在办公楼下的广场上漫无目的地乱窜,嫉妒、愤怒、委屈和害怕交织在一起,几乎要将他撕裂。
他不知道该怎么办,强硬的手段只会把霍敬予推得更远,示弱讨好似乎也收效甚微。
那个突然冒出来的前男友,看起来那么优秀,还他妈的跟霍敬予有共同语言!
那种恐慌再次攫住了他,他如此清晰地意识到,他可能会失去霍敬予,不是通过离婚协议,而是通过一种他根本无法企及的方式,被另一个更匹配的人彻底取代。
他茫然地抬起头,麦澳刺眼的阳光让他一阵眩晕。
他该怎么办?他做什么才能让那个人的目光,真正地、长久地、永远地,停留在他的身上?
不许看,霍敬予,这世界上除了我,你他妈的谁也别想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