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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第 2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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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瑞渊盯着手机屏幕，妹妹那条短信像根细针，轻轻扎进心口。空调还在嗡嗡作响，但他忽然觉得闷得慌。
“真没事？”吴烨撑起身子，睡眼惺忪地望着他。
李瑞渊把手机往沙发缝里一塞，起身往厨房走：“能有什么事？饿了，煮面吃。”
厨房窄得转不开身，灶台上还堆着早上没洗的锅。他拧开煤气阀，蓝色火苗砰地窜起来，映得他眉眼忽明忽暗。水在锅里咕嘟咕嘟地冒泡，就像他此刻的心绪。
吴烨跟过来，靠在门框上看他。少年人的直觉最是敏锐，他能感觉到李瑞渊周身笼罩着低气压。
“是不是阿姨......”
“说了没事。”李瑞渊打断他，把面条扔进锅里，“去拿俩碗。”
吴烨默默转身，却在茶几旁停住脚步，李瑞渊的手机屏幕还亮着，李萱那条短信赫然在目。他手指微微发抖，想起巷子里那个冲动的吻，想起墙头晃动的三角梅，想起摩托车驶过的轰鸣声。
难道......
面煮好了，李瑞渊端着锅出来，看见吴烨苍白的脸色，心里明白了七八分。他把锅往茶几上一放，汤汁溅出几滴。
“看见了吧？”他语气平静得可怕。
吴烨张了张嘴，声音干涩：“会不会是......别人看见了？”
“看见就看见了。”李瑞渊捞着面条，动作依然懒散，眼神却锐利如刀，“早晚的事。”
话虽这么说，但两人这顿饭吃得格外沉默。面条在嘴里味同嚼蜡，空调冷风刮在皮肤上，激起一阵寒意。
与此同时，陈阿姨在家里坐立不安。
李妈妈还没回电话，这让她更加焦虑。她反复点开那个视频，画面中两个年轻人吻得忘情，那样炽热的感情，隔着屏幕都能感受到。
她想起自己的儿子，和吴烨差不多大，在大学里谈了个女朋友，天天在朋友圈晒合照。那样的青春多么正常，多么光明正大。
可巷子里的这一幕......
手机突然响起，吓得她差点把手机扔出去。是李妈妈回电了。
“陈妹啊，什么事？”电话那头传来李妈妈爽朗的声音，背景音是超市里顾客的喧哗。
陈阿姨握紧手机，手心全是汗：“李姐，你......现在方便说话吗？”
“你说，我听着呢。”
“是关于......渊仔的事。”陈阿姨艰难地组织着语言，“我今天......看见他和吴烨那孩子......”
她卡住了，不知道该怎么描述那个画面。
李妈妈在电话那头笑了：“他俩又闯祸了？渊仔就是那个脾气，小烨跟着他，没少受委屈吧？”
“不是......”陈阿姨闭上眼，心一横，“我看见他们......在巷子里......接吻。”
电话那头突然安静了，连背景音都消失了，像是李妈妈捂住了话筒。长久的沉默后，传来李妈妈干涩的声音：“陈妹，这种玩笑开不得。”
“我拍了视频......”陈阿姨的声音带着哭腔，“李姐，我也不想多事，但两个孩子这样......传出去怎么做人啊？”
电话被挂断了，忙音嘟嘟作响。陈阿姨瘫坐在沙发上，浑身发软。
超市里，李妈妈握着手机，手指关节泛白。收银台前顾客在催促，她却恍若未闻。
“老板，结账啊！”
她猛地回过神，机械地扫码收款，脑子里却反复回荡着陈阿姨的话。
接吻？她的儿子和吴烨？那个她当半个儿子疼的孩子？
不可能，一定是看错了。渊仔虽然混账，但不至于这么荒唐。吴烨那孩子更是个懂事的，怎么会......
她想起最近种种异常。吴烨看渊仔的眼神，渊仔对吴烨超乎寻常的耐心，两个年轻人之间那种容不下第三人的氛围......
心一点点沉下去。
“妈，我来换班了。”李萱背着书包跑进来，看见母亲的脸色，吓了一跳，“妈，你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
李妈妈猛地抓住女儿的手：“萱萱，你哥他......最近有没有什么不对劲？”
李萱眨眨眼：“没有啊，就是老和烨哥腻在一起......”她突然想起什么，“对了，刚才妈你打电话来问哥是不是谈恋爱了，我还觉得奇怪呢。哥那种人，怎么可能谈恋爱嘛，他对女生都没什么好脸色。”
李妈妈松开手，踉跄了一步。完了，都是真的。
“妈！”李萱赶紧扶住她。
“你看店。”李妈妈脱下围裙，“我回去一趟。”
出租屋里，面碗还摆在茶几上，面汤已经凝了一层油花。
李瑞渊站在窗边抽烟，烟雾模糊了他的侧脸。吴烨坐在沙发上，双手紧握，指甲陷进掌心。
“如果是陈阿姨......”吴烨轻声说，“她会不会已经告诉阿姨了？”
李瑞渊吐出一口烟圈：“她那个人，最守不住话。”
话音刚落，楼下就传来急促的脚步声，还有钥匙串晃动的清脆声响。两人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答案。
门被猛地推开，李妈妈站在门口，脸色煞白，胸口剧烈起伏。她的目光扫过房间，最后定格在儿子身上。
“妈？”李瑞渊掐灭烟头，“你怎么来了？”
李妈妈没说话，一步步走进来，视线落在茶几上两个并排放着的面碗上，落在沙发上两个紧挨着的抱枕上，最后落在自家儿子颈侧那个不明显的红痕上。
一切都不言自明。
她抬手，狠狠给了李瑞渊一耳光。
“畜生！”她声音颤抖，“他是你弟弟啊！”
吴烨猛地站起来：“阿姨，不是的......”
“你闭嘴！”李妈妈转头瞪他，眼神痛心又愤怒，“小烨，阿姨对你不好吗？你怎么能......怎么能和他一起做这种恶心事？”
“恶心”两个字像把刀，狠狠扎进吴烨心里。他脸色惨白，说不出话。
李瑞渊摸了摸发烫的脸颊，声音有些干涩：“妈，你说话注意点。”
“注意？我还要怎么注意？”李妈妈气得浑身发抖，“你们两个男人......这像话吗？传出去我们李家还要不要做人了？你妹妹以后怎么嫁人？”
“又关她什么事？”李瑞渊蹙眉眼神冷了下来，“我的事，我自己承担。”
“你承担得起吗？”李妈妈抓起包砸向他，“你知不知道你们这是做什么？你们这是变态！是同性恋！”
包砸在李瑞渊身上，他动都没动。
吴烨看着这一幕，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他想起一年前那个夏天，李瑞渊向他伸出手；想起发烧时李妈妈和李瑞渊会彻夜不眠地照顾他；想起李萱甜甜地叫他“烨哥”......
是他毁了这一切。
“阿姨，”他轻声说，“都是我的错，不怪渊哥。”
李妈妈红着眼眶看他：“小烨，你是个好孩子，是不是他逼你的？你跟阿姨说实话......”
“不是。”吴烨抬起头，眼神坚定，“是我先喜欢他的。”
房间里一片死寂。
李瑞渊诧异地看向吴烨，这个总是自卑怯懦的年轻人，此刻挺直脊背，像一棵迎风而立的白杨。
李妈妈怔怔地看着他们，突然蹲在地上痛哭失声。
“造孽啊......我这是造了什么孽......”
李瑞渊走过去想扶她，却被她一把推开：“别碰我！你们......你们马上分开！从今天起，不许再见面！”
吴烨浑身一颤，看向李瑞渊。
李瑞渊站在那里，面色平静：“妈，这不可能。”
“那你就是要逼死我！”李妈妈歇斯底里地喊道，“你们要是不分开，我就当没生过你这个儿子！”
这话太重了，连李瑞渊都晃了一下。他抿紧嘴唇，粗眉拧成一团。
吴烨看着这对对峙的母子，突然转身往外走。
“你站住！”李瑞渊喝道。
吴烨停在门口，背影单薄得像张纸。
“你去哪？”李瑞渊问。
吴烨没回头，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我......待会买机票回学校……”
他知道，只要他离开，李妈妈就会原谅儿子，一切都会回到正轨。他是那个多余的，不该存在的人。
李瑞渊大步走过去，一把抓住他的手腕：“谁准你走了？”
“李瑞渊！”李妈妈尖声叫道。
李瑞渊回头看着母亲，眼神复杂：“妈，吴烨十九岁那年，是你同意让我把他带回家的。你说，这孩子太苦了，咱们得对他好点。”
李妈妈愣住了。
“现在你要赶他走？”李瑞渊声音低沉，“让他去哪？回那个把他赶出来的舅妈家？还是流落街头？”
“那也不能......”李妈妈哽咽着，“不能这样啊......”
吴烨的手腕被李瑞渊攥得生疼，但他没有挣脱。他能感觉到李瑞渊掌心滚烫的温度，那样坚定，那样不容置疑。
“妈，”李瑞渊一字一句地说，“吴烨是我的爱人，这辈子都是。你接受也好，不接受也罢，我们不会分开。”
李妈妈怔怔地看着儿子，仿佛第一次真正认识他。那个总是懒散随性的儿子，此刻眼神锐利如鹰，带着不容置喙的决绝。
她忽然意识到，这件事已经没有转圜的余地。
“好......好......”她颤巍巍地站起来，眼神空洞，“你们真好......”
她踉跄着走出门，背影佝偻，仿佛一瞬间老了十岁。
门关上了，房间里只剩下两个人。
吴烨终于转过身，眼眶通红：“你不该这样和阿姨说话......”
李瑞渊松开他的手，烦躁地扒了扒头发：“那要我怎么说？答应她分手？”
“我......”吴烨语塞。
李瑞渊走到窗边，看着母亲跌跌撞撞远去的背影，心脏一阵抽痛。但他没有表现出来，只是点燃了一支烟。
“吴烨，”他吐出一口烟雾，“你给我听好了，这件事情他们迟早都要知道的，瞒不住的。”
吴烨望着他挺拔的背影，泪水终于滑落。他知道，从这一刻起，他们走上了一条无法回头的路。
他不是怕流言蜚语，他只是怕李瑞渊承受不住
那个巷子里的吻，像一只蝴蝶轻轻扇动翅膀，却在他们的人生中掀起了一场风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