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10、乡村之旅4 ...
-
大川快到傍晚时才风尘仆仆地回来，连声道歉，还从镇上带回了些卤味和新鲜的枇杷。
“没事，我们待得很舒服。”於倏笑着接过东西，他手里的那个小木雕已经初具雏形，能看出是一只圆滚滚的、展翅欲飞的小鸟，虽然细节还很粗糙，但胜在憨态可掬。
晚饭依旧在院子里吃。卤味添了荤腥，枇杷清甜解腻。我们聊着大川的见闻，分享着下午各自安静的时光，仿佛之前那片刻的微妙尴尬从未发生过。
但我知道，有些东西不一样了。我会更自然地注意到他喝水的动作，他会在我说话时更专注地看着我的眼睛。某种心照不宣的默契在无声中滋长。
夜色再次降临，我们知道是时候该回去了。
大川开着三轮车把我们送到村口的公交站。告别时，他用力抱了抱於倏，又对我郑重地说：“吴老师，下次一定再来！老於这家伙，难得带朋友来，我看他今天特别高兴！”
於倏捶了他一拳，笑骂着让他快回去。
回程的公交车上，比来时更加空旷。玩了两天，身体有些疲惫，但精神却有种充实的愉悦感。
车窗开着，晚风灌进来，带着田野的气息。夕阳的余晖将天际染成一片温暖的橙红。
我们并排坐着，依旧没有太多言语。於倏从口袋里掏出那个未完成的小木鸟，放在掌心看着，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粗糙的刻痕。
我看着他专注的侧脸，看着那只稚拙却充满心意的小鸟，心里一片柔软。
车子摇摇晃晃，窗外景色飞逝。经过一片开阔的水域时，落日恰好悬在水天相接之处，波光粼粼，旁边就是绵延起伏的丘陵，偶尔飞过几只水雉，美得令人窒息。
“你看。”我轻轻碰了碰他的胳膊，指向窗外。
他抬起头，望向那幅壮丽的景象，眼睛被夕阳点亮，轻声赞叹：“真美。”
我们就这样安静地看着夕阳一点点被树林遮挡，绚丽的色彩逐渐被墨蓝色的夜幕取代。车厢里昏暗下来，只有路灯偶尔划过，照亮我们依偎在一起的、模糊的侧影。
一种难以言喻的宁静和满足感笼罩着我。这两天的时光，像一颗被温柔包裹的琥珀，纯净而珍贵。它脱离了日常的轨道，却让我们看到了彼此更真实、更放松的样子。
我微微偏过头，看向於倏。他似乎也有些累了，头靠着车窗，眼睛半闭着，手里还轻轻握着那只小木鸟。
他的呼吸平稳，看起来毫无防备。我们的肩膀随着车子的晃动偶尔轻轻碰在一起。
那一刻，我心里涌起一股强烈的冲动——一种想要更靠近他，想要触碰他，想要确认这份温暖而模糊的情感的冲动。
但我最终什么也没做。只是静静地坐着，任由这份无声的悸动在心间流淌。
车子终于驶入熟悉的市区，灯光逐渐璀璨。快到站时，於倏醒了过来，揉了揉眼睛，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快到了？”
“嗯。”我点点头。
他坐直身体，活动了一下有些僵硬的肩膀，然后低头看了看手里的木鸟，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还差得远呢，等我打磨好了再给你。”
“好。”我轻声应道，心里泛起一丝期待。
我们在“倏甜”附近的站台下了车。城市的喧嚣瞬间将我们拉回现实。夜风依旧温暖，但已然带上了都市特有的味道。
“谢谢你，”於倏看着我，眼神在路灯下显得格外真诚，“这两天……我真的很开心。”
“我也是。”我回应道。
我们站在站台下，一时之间似乎都有些不知该说什么。夜晚的分别，似乎比白天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黏稠感。
“那……明天店里见？”他最终开口，语气里带着一丝询问。
“好，明天见。”我点点头。
他笑了笑，朝我挥挥手，转身向着“倏甜”的方向走去。走了几步，他又回过头来，大声说：“路上小心！”
我也朝他挥挥手，看着他消失在街角，才转身走向自己公寓的方向。
走在回家的路上，唇边似乎还残留着烤番薯的甜香，耳边回响着清晨的鸟鸣，指尖仿佛还能感受到他额角皮肤的微湿触感。
这一次意外的短途旅行，像一颗投入心湖的石子，荡开了层层涟漪。有些东西，正在清晰地、不可避免地朝着某个方向改变。
而我知道，我们都在默许甚至期待着这种改变的发生。只是还需要一点时间，一点契机，或许就像等待那只小木鸟被慢慢打磨完成一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