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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梦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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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明宇是被阳光晃醒的。
窗帘没拉严，金色的光透过缝隙落在床头柜上，那里摆着一个相框——是陆承砚和苏妄言的合照，照片里两人站在湖边，苏妄言笑着靠在陆承砚肩上，陆承砚的手轻轻揽着他的腰，背景是漫天晚霞。
他揉了揉眼睛，坐起身，楼下传来熟悉的笑声。是苏妄言在喊“承砚，你快过来帮我看看这个蛋糕怎么烤”，还有陆承砚带着笑意的回应“别急，我来了，你别又把糖放多了”。
陆明宇笑了笑，掀开被子下床。楼梯口飘来奶油的甜香，他走到厨房门口，就看到苏妄言系着围裙，手里拿着打蛋器，脸上沾了点面粉；陆承砚站在他身边，正帮他擦脸上的面粉，眼底满是温柔。
“明宇醒了？快过来坐，蛋糕马上就好。”苏妄言看到他，笑着招手。
陆承砚也回头看他，手里还拿着一块刚烤好的饼干：“尝尝，妄言的手艺，比上次进步多了。”
陆明宇走过去，接过饼干咬了一口，甜香在嘴里散开。他看着眼前的两人，心里满是踏实——这是他盼了多少年的画面，没有误会，没有伤害，没有生离死别，只有平淡的幸福。
“对了，叔叔呢？”陆明宇突然想起什么，问道。
“爸在院子里浇花呢，”陆承砚擦了擦苏妄言手上的奶油，“他说今天天气好，要把那盆月季搬出来晒晒太阳。”
陆明宇点点头，走到院子里。果然看到陆父坐在藤椅上，手里拿着花洒，正给月季浇水。阳光洒在他身上，让他看起来精神很好。
“叔叔。”陆明宇走过去。
陆父回头看他，笑着说：“醒了？快坐，我刚泡了茶，你尝尝。”
陆明宇在他身边坐下，接过茶杯。茶香袅袅，混合着院子里的花香，让人心旷神怡。他看着陆父悠闲的样子，又想起厨房里的两人，心里突然觉得无比满足——原来真的可以这样，所有人都好好的，没有遗憾，没有伤痛。
接下来的日子，过得平静而幸福。
他们一起去学校，陆承砚和苏妄言还是坐在紧挨着的课桌旁，偶尔会在课上传小纸条，被老师发现了，就一起低着头笑；他们一起去郊外露营，晚上坐在湖边看星星，苏妄言靠在陆承砚怀里，听他讲星座的故事；他们一起给陆父过生日，苏妄言亲手做了生日蛋糕，陆承砚弹了吉他，陆明宇负责拍照，记录下这温馨的瞬间。
陆明宇把这些照片都洗了出来，贴在一本相册里。相册的第一页，写着“我们的幸福时光”。他每天都会翻一翻，看着照片里的笑脸，觉得这辈子都这样过下去，就很好。
直到那天，他在整理房间时，无意间翻到了一个锁着的箱子。
箱子是他以前用的，放在衣柜最底层，他已经很久没打开过了。他找了半天，才找到钥匙。打开箱子的瞬间，一股熟悉的气息扑面而来——是陆承砚身上的雪松味，还有苏妄言常用的墨水味。
箱子里没有别的东西，只有一本笔记本，还有一个铁盒。
笔记本是苏妄言的，封面已经有些磨损。陆明宇翻开，里面的字迹从潦草到工整，从满是恨意到满是温柔，最后一页的字迹带着最后的力气，写着：“承砚，等我，我们再也不分开了。”
铁盒是班主任交给她的，里面装着半块没吃完的巧克力，还有一张陆承砚写的便签，上面是潦草的字迹：“数学卷子最后一道题，我写了步骤在你课本里，别又抄错数。”
陆明宇的手开始发抖，心脏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疼得厉害。他想起那些幸福的日子，想起厨房里的笑声，想起院子里的茶香，想起湖边的晚霞，突然觉得一阵恍惚。
“明宇，你怎么了？”苏妄言的声音在门口响起，带着担忧。
陆明宇猛地抬头，看到苏妄言站在门口，脸上带着温柔的笑容。可不知为什么，那笑容在他眼里，渐渐变得模糊。
“妄言……”陆明宇想伸手去碰他，却发现自己的手穿过了他的身体。
苏妄言的笑容僵住了，慢慢变得透明。陆承砚的声音从远处传来：“明宇，别难过，我们只是……先走一步。”
陆明宇站起身，想去找他们，可周围的一切都开始崩塌。厨房、院子、照片、相册，全都像碎玻璃一样，一片片消失。
他猛地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躺在医院的病床上。
窗外是灰蒙蒙的天，雨点敲打着玻璃，发出“滴答”的声音。床头柜上没有相框，只有一个病历本，上面写着“重度抑郁症”。
护士走进来，看到他醒了，连忙说：“陆先生，你终于醒了！你已经昏迷三天了，医生说你是因为过度劳累和情绪激动，引发了急性休克。”
陆明宇看着护士，声音沙哑：“我……睡了多久？”
“三天了，”护士递给他一杯水，“这三天里，你一直在说梦话，喊着‘承砚’‘妄言’的名字。”
陆明宇接过水杯，手还在发抖。他终于明白，那些幸福的日子，那些温馨的画面，全都是他做的梦。
真实的情况是，陆承砚和苏妄言已经离开三年了。林疏桐入狱后，陆父因为过度悲伤，第二年就去世了。学校里的课桌早就被换掉，班主任也退休了。只剩下他一个人，守着那本笔记本，那个铁盒，还有满脑子的回忆，活在这个没有他们的世界里。
他出院后，回到了那个空荡荡的家。家里的一切都还是原来的样子，只是落满了灰尘。他走到陆承砚和苏妄言的合葬墓前，将那本笔记本和铁盒放在碑前。
雨点落在墓碑上，打湿了上面的名字。陆明宇坐在墓前，看着远处的雨幕，轻声说：“承砚，妄言，我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里我们都很幸福。可我醒了，才发现，原来幸福只是一场梦。”
雨越下越大，像是在为他哭泣。陆明宇靠在墓碑上，慢慢闭上眼睛。
或许，只有在梦里，他们才能真正的幸福。而现实，只剩下无尽的思念和遗憾，像一场永远醒不来的梦，烬在岁月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