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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番外三:画室里的晨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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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阳透过画室的落地窗,在地板上投下一片暖融融的光斑。祁安坐在画架前,手里捏着支炭笔,正对着窗外的银杏树出神。笔尖悬在画纸上,迟迟没有落下,睫毛在眼睑下投出一小片阴影,带着点孩子气的纠结。
“又卡壳了?”秦淮端着两杯热牛奶走进来,脚步放得很轻,怕惊扰了他的思绪。他把牛奶放在画架旁的小几上,弯腰看了眼那张只画了一半的素描——画面上是深秋的银杏林,金黄的叶子铺了满地,却在最该画人物的地方留了片空白。
祁安没回头,指尖在炭笔上摩挲着:“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少了个你。”秦淮笑着从身后环住他的腰,下巴搁在他肩上,呼吸拂过他的颈窝,带着牛奶的甜香,“这片银杏林,少了你就不好看了。”
祁安被他痒得缩了缩脖子,笑着推开他:“别闹,我在干活呢。”
“干累了就得歇会儿。”秦淮把他从椅子上拉起来,塞给他一杯热牛奶,“昨天熬到那么晚,今天再熬就该成熊猫了。”
祁安捧着温热的牛奶杯,看着秦淮替他整理画具——铅笔被按粗细排得整整齐齐,橡皮屑扫得干干净净,连调色盘都用湿巾擦得锃亮。这个在工地上能扛着钢筋跑的人,做起这些细致活来,却比谁都耐心。
“对了,”秦淮忽然想起什么,“下周我爸妈想请你回家吃饭,说好久没见你了。”
祁安愣了愣:“你爸妈不是上周才来我们这儿吃过饺子吗?”
“那不一样。”秦淮凑过来,眼里闪着狡黠的光,“他们说,想跟你聊聊‘正经事’。”
“什么正经事?”祁安挑眉。
秦淮却卖起了关子,只是笑着揉了揉他的头发:“去了就知道了。”
祁安看着他神秘兮兮的样子,心里大概有了数,耳尖悄悄红了。他想起第一次见秦淮父母的场景,老太太拉着他的手问东问西,眼里的喜欢藏都藏不住,老爷子则板着脸递给他一个红包,说是“见面礼”,后来才知道,那红包里的钱,是老两口攒了半年的退休金。
“对了,李然他们约了周末去爬山,去不去?”祁安转开话题,指尖无意识地划着牛奶杯的杯壁。
“去啊。”秦淮说得干脆,“正好让你看看我新练的体能,保管把你背上山。”
“谁要你背。”祁安嗤笑,“我现在每天晨跑,体力好得很。”
“是吗?”秦淮挑眉,忽然伸手挠他的腰,“那昨晚是谁说‘累了’的?”
祁安被他挠得笑出声,连连讨饶:“秦淮!别闹……哈哈……痒……”
两人闹作一团,不小心碰倒了画架旁的颜料盒,靛蓝和鹅黄的颜料混在一起,在地板上晕开一小片柔和的色彩,像幅即兴的抽象画。
秦淮先停了手,看着那片颜料,忽然拉过祁安的手,蘸了点靛蓝,在他手背上画了个歪歪扭扭的小铃铛。“铃兰,”他说,眼里的笑意温柔得像水,“你的幸运花。”
祁安看着手背上那个幼稚的图案,忽然觉得心里被什么东西填满了,暖得发胀。他反手蘸了点鹅黄,在秦淮手背上画了个小小的太阳:“你的。”
秦淮低头看着手背上的太阳,笑得像个得到了糖果的孩子:“以后我们的新家,阳台要种满铃兰,墙上挂着你画的太阳。”
“好啊。”祁安点头,声音轻得像叹息,却带着无比的笃定。
他们的新家就在老城区,离祁安的画室不远,是个带院子的一楼。秦淮说,等开春了,就把院子里种满铃兰,再搭个葡萄架,夏天的时候,他们可以坐在葡萄架下,一个画画,一个看书,像老电影里的场景。
傍晚的时候,祁安终于画完了那张银杏林。秦淮凑过去看,发现画面的空白处,多了两个并肩走在落叶里的身影——一个穿着浅灰色风衣,手里捏着片银杏叶,另一个穿着黑色夹克,正侧头对他笑,阳光落在两人发间,暖得像要化开。
“好看。”秦淮的声音有点哑,伸手从身后抱住他,“比我想象中好看。”
祁安靠在他怀里,闻着他身上淡淡的松木香,忽然说:“下周去你家,我穿你上次给我买的那件米白色毛衣好不好?”
秦淮愣了愣,随即反应过来他指的是见父母的事,笑着在他耳边说:“好,那件衬得你皮肤白。”
窗外的银杏叶又落了几片,被风卷着,贴在玻璃上,像一封封没写地址的信。画室里的灯光亮了起来,暖黄的光晕笼罩着相拥的两人,炭笔安静地躺在画纸上,旁边的牛奶还冒着热气,散发着淡淡的甜香。
祁安忽然想起很多年前,也是这样一个秋天,秦淮在画室里找到他,手里拿着支刚买的炭笔,红着脸说“我帮你削笔吧”。那时的少年眼里藏着小心翼翼的喜欢,像藏着一颗糖,怕化了,又忍不住想给对方尝。
原来时光真的会绕一个温柔的圈,把那些藏在心底的念想,都变成触手可及的温暖。
“秦淮,”祁安在他怀里蹭了蹭,声音软软的,“明天早上想吃你做的葱油面。”
“好。”秦淮收紧手臂,把下巴搁在他发顶,“多放葱花,多加蛋。”
画室里的时钟滴答作响,敲打着平静的时光。画架上的银杏林在灯光下泛着柔和的光,两个并肩的身影被拉得很长,像要一直走到时光的尽头。
窗外的风穿过银杏叶,带着秋夜的凉意,却吹不散画室里的暖。就像有些遇见,一旦开始,便注定会温暖余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