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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彩蛋:林清玉的午后 ...


  •   (我想给清玉一个好的结局,毕竟是自己写出来的人物。我想了想,如果清玉没有流产,秦淮也不知道他怀孕了,这样,会不会对清玉公平一点。思来想去就写了这篇文章,让他的儿子念念,成为他唯一的精神支柱,这对于林清玉来说,可能是最好的结局。在这篇文章里,我给他的人物设定是坚强,温柔和一些释怀,崩掉了他前面恶毒男配的人物,不喜欢的可以不看。)
      深秋的阳光斜斜地切进咖啡馆,在地板上投下菱形的光斑。林清玉搅动着杯里的拿铁,奶泡在瓷杯边缘画出不规则的弧线,像他此刻心里乱糟糟的纹路。手机屏幕亮着,是儿子幼儿园发来的照片,小家伙举着蜡笔画的向日葵,笑得露出两颗刚冒头的小虎牙。

      他指尖在屏幕上轻轻点了点,嘴角牵起一抹浅淡的笑意,很快又被眉宇间的疲惫压下去。

      “林先生,这是您要的文件。”助理把打印好的合同推过来,语气里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甲方说下周想再碰一次,您看……”

      “推到下下周。”林清玉合上文件,指尖在“合作方:秦淮”那行字上顿了顿,指甲修剪得圆润干净,却还是在纸上留下浅浅的压痕,“我下周要带孩子去看画展。”

      助理应了声“好”,没敢多问。整个公司都知道,林总对这位姓秦的合作方格外谨慎,明明是双赢的项目,却反复磨了三个月,像在跟谁赌气。

      只有林清玉自己知道,不是赌气,是不敢。

      不敢再看见秦淮。

      尤其是在他现在的样子——听说他把城南的别墅卖了,听说他辞了设计院的职,听说他守着老城一套带院子的老宅,养了一院的铃兰。有人说见过他,鬓角有了白霜,却总在傍晚推着轮椅上的人散步,背影在夕阳里拉得很长,温柔得像幅画。

      那幅画里,没有他的位置。

      咖啡馆的门被推开,风铃叮当作响。林清玉下意识抬头,看见两个穿着校服的少年并肩走进来,其中一个把围巾往另一个脖子上绕,被对方笑着拍开,动作亲昵得像揉进骨血里的习惯。

      他握着杯子的手指猛地收紧,咖啡的热气烫得指尖发麻。

      十七岁那年的冬天,好像也是这样。秦淮把他的黑色围巾塞给他,说“你脸都冻紫了”,自己却缩着脖子往教学楼跑,背影在雪地里一跳一跳的,像只笨拙的熊。那时他以为,这条围巾会缠在他们之间很多年。

      直到他看见秦淮蹲在香樟树下,给祁安削苹果。阳光落在他发梢,睫毛在苹果上投下细碎的影子,果皮连成一条完整的线,像谁在空气里画了个圈,把他隔绝在外。

      后来他故意在祁安面前提起秦淮送他围巾的事,看见祁安握着画笔的手顿了顿,墨汁在画纸上晕开一小团黑。他心里有点窃喜,像抢了别人糖的孩子,却没看见秦淮在走廊尽头,把那条围巾扔进了垃圾桶。

      “林先生?”助理的声音把他拽回现实。

      “没事。”林清玉松开手指,杯壁上留下几个月牙形的印子,“文件放这儿吧,我看完给你。”

      助理走后,他翻开合同,目光却落在“项目地址:老城改造区”那行字上。那里有秦淮的老宅,有祁安的画室,有他曾经跑遍整条街买的桂花糕——他记得秦淮说过祁安爱吃这个,有次他特意买了两盒,想借秦淮的手送过去,却在他家门口看见祁安把秦淮推出来的自行车擦得锃亮,车筐里躺着一束刚开的铃兰。

      那天他拎着桂花糕在巷口站了很久,直到糕点凉透了,才扔进垃圾桶。

      手机又亮了,是幼儿园老师发来的视频。儿子在游乐区追着一个小男孩跑,两个小家伙跌跌撞撞抱在一起,笑得像两朵向阳花。老师说:“念念今天跟我说,想让秦叔叔来参加家长会呢。”

      林清玉的心脏像被什么东西攥了一下,钝钝地疼。

      念念是她的儿子,姓林,不姓秦。这是他当年选的路——在秦淮说“对不起,我心里有他”之后,他笑着说“我不在乎”,却在发现怀孕后,偷偷回了老家。他以为只要孩子在,秦淮总会回头,却在每次打电话时,听见他那边传来祁安咳嗽的声音,或者翻画纸的沙沙声。

      他给过自己无数个理由:他只是可怜祁安,他终究会负责任,他会看着孩子的面子……直到那天在医院,他看见秦淮跪在医生面前,额头抵着冰冷的地板,说“求求你,救救他”,像尊不会动的石像。

      那一刻他突然懂了,有些人心里的位置是定死的,别人挤不进去,就像老宅院里的铃兰,只能开在属于它的那片土里。

      他最终没把孩子的存在告诉秦淮。不是恨,是疲惫。他累了,不想再争了,也不想让孩子活在“替代品”的阴影里。

      去年冬天,他带念念去老城看灯展,远远看见秦淮推着轮椅上的祁安,在灯笼下慢慢走。祁安裹着厚厚的毛毯,手里捏着个棉花糖,秦淮时不时低头跟他说句话,侧脸的线条在灯光里显得格外柔和。念念指着他们问:“爸爸,那两个叔叔在干什么呀?”

      “他们在看灯。”他牵着儿子的手往反方向走,脚步有点快。

      “那个叔叔的轮椅上有花!”念念又喊。

      他回头看了一眼,祁安的轮椅扶手上,别着朵小小的铃兰,白色的花瓣在红灯笼的映照下,像落了点雪。

      那天晚上,他给秦淮发了条信息:“合同我签了,别改地址。”

      他回得很快:“谢谢。”

      没有多余的话,像两个纯粹的合作方。

      咖啡馆的阳光移了位置,落在合同的最后一页。林清玉拿起笔,在签名处写下自己的名字,字迹清隽,带着点当年学书法的影子——他记得祁安也练书法,秦淮总在旁边捣乱,说“写那么好看给谁看”,结果转头就把祁安的练字纸偷偷收起来。

      他签完字,把合同推到一边,打开手机相册。最新的一张是上周拍的,念念举着画笔画的全家福:三个火柴人,左边是他,右边是个戴眼镜的男人,中间是个小小的身影。男人的脸被涂成了蓝色,念念说:“这是秦叔叔,爸爸说秦叔叔戴眼镜。”

      他没告诉儿子,秦淮不戴眼镜。是祁安戴。

      或许在孩子眼里,能让爸爸偶尔失神的人,就该是全家福里的样子。

      他把照片设成屏保,收起手机,拎起包往外走。风铃又响了,这次他没回头。

      巷口的银杏叶落了满地,像谁铺了层金箔。他想起高三那年,祁安在画纸上画过这样的场景,秦淮趴在旁边的课桌上睡觉,嘴角沾着点口水。他当时觉得这画真普通,现在才明白,最珍贵的从来不是轰轰烈烈,是这样平平淡淡的、属于两个人的画面。

      手机响了,是念念打来的。小家伙奶声奶气地喊:“爸爸,我想喝你做的南瓜粥。”

      “好,爸爸买了南瓜,回去就给你做。”林清玉的声音放得很柔,脚步轻快了些。

      路过花店时,他停了停。玻璃窗里摆着一排铃兰,白色的小花垂着,像一串串小铃铛。店员说:“这花寓意平安,很适合送……”

      “不用了。”林清玉笑着摇摇头,“我买点向日葵吧,我儿子喜欢这个。”

      捧着一大束向日葵走在回家的路上,阳光透过花瓣照进来,暖得像掌心的温度。他想,或许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花期,有人是铃兰,有人是向日葵,不必强求开在同一个院子里,各自向着阳光就好。

      手机里弹出条新消息,是陌生号码发来的,只有一张照片:老宅的院子里,铃兰开得正盛,两个老人坐在藤椅上,一个在画画,一个在翻书,阳光落在他们交握的手上,像落了层金粉。

      没有落款,但他认得那支画笔,是祁安当年总用的牌子。

      林清玉把照片存进相册,设置成私密文件夹,然后删掉了那条信息。他低头看了看怀里的向日葵,花瓣上的水珠在阳光下闪着光,像谁眼里的星星。

      回家的路还很长,但这次,他走得很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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