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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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奶奶去世的时间我已经不记得了。那时的我还小,记忆已经模糊了。只记得,有天,奶奶坐在灶台前烧干木柴,大铁锅里面的热水沸腾冒气泡,我拿小木凳坐在一旁看着奶奶。奶奶拿着小铁铲从烧柴的灶口里铲出烤熟的番薯。空气弥漫着烧焦的番薯香味。奶奶拿起烤熟的小番薯,慢慢掰开薯皮,轻轻吹了吹番薯肉,看着我微笑说:“来,孙子,吃一口,有点烫,慢慢吃,不急,奶奶不跟你抢。”
我好像说:“奶奶,你拿着不烫吗?”
奶奶微笑说:“你看奶奶的手,都差不多可以看见骨头了。皮肤已经粗糙得不再粗糙了。”
奶奶拿着番薯放到我嘴边,我慢慢张开口,准备吃一口,奶奶忽然伸手回去,又轻轻吹了吹番薯,重新放回我嘴边。最后我伸手拿过番薯,慢慢地吃了起来。
有天,奶奶坐在灶台前把干木柴放进灶口里面,我还是拿着小凳子坐在旁边看着奶奶。这次奶奶没有烤番薯,而是烤干鱿鱼。奶奶还是用小铁铲把烤焦的鱿鱼从灶口铲出来。空气弥漫的香味比烤番薯的香味还要香。奶奶从地上拿起烤焦的干鱿鱼,一点一点地撕开,撕成一条一条,轻轻吹了吹,然后递到我嘴里。
有天,我想去村里唯一的小卖部买零食吃,可我没有钱,去找奶奶要钱,奶奶没有多说什么,就从口袋里掏出零钱给我,微笑对我说:“不要买上火的东西吃。”
我微笑说:“好。”
有天,我看着奶奶说:“我还没有见过爷爷。”
奶奶这次不微笑看着我说,而是脸上不显露表情:“你爷爷病死的,你没见过也正常,他也没见你。”
有天,奶奶不会说话了,耳朵也不好使了,就连吃饭也要人喂了,拉屎拉尿也要人伺候了。奶奶真的到岁数了。
有天,我回到村里,见到的是奶奶的最后一面,我好像没有哭。因为,奶奶躺在一张床上,换上了新衣服,闭上了眼睛。她的儿子和儿媳,还有孙子和孙女蹲在一旁看着她。
那天,我站在屋子门口,看见有鸟儿飞来,停留一会儿,就飞走了。这次空气不是弥漫着吃的香味,而是弥漫着真真的香味。
有天,我在睡梦中,梦见了奶奶。我站在爸爸旁边,奶奶微笑对我和爸爸说:“我走了,你们要好好生活。我的孙子要健健康康的,平平安安的,长大。”这是奶奶去世后,我第一次梦见奶奶。
第二次梦见奶奶,我好像梦见奶奶小时候了,我看见奶奶对我微笑了。
我哭了。
两次梦见奶奶,我都在睡梦中哭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