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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缺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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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什么？！”
柳卯被助拉催促着回寝，因为他要带下一条线，然而柳卯回到寝室大楼却被拦了下来。
阙渊公事公办地说：“没工牌不让进。”
柳卯感觉自己像是被一盆冰水从头浇到脚，血液瞬间凝固了。
他死死盯着眼前面无表情的宿管阙渊——他的工牌，他清晰记得下班后一直都夹在衣服领子上，从被告知打卡异常，到回寝被阙渊拦下来，然后才不翼而飞。
柳卯试图说服阙渊：“为什么？你不是见过我吗？我不是无关人员啊，难道就因为没有打卡？我刚刚还看见我工牌了，说不定是掉在路上了——”
“考勤系统显示，你昨天中午下班，没有打卡。”
阙渊依旧那副懒洋洋冰冷冷的样子，倚在宿管办公室的门框上，仿佛只是在谈论天气。像是怕柳卯听不清似的，他又重复了一遍，语气没有任何波澜。
“不可能！”柳卯脱口而出，声音因为急切而有些变调，“我打了！我亲眼看着屏幕变绿，听到‘滴’声才走的！而且你也不能因为我没有打卡，就不让我进去睡觉吧？”
他清晰地记得昨天中午的一切。完成上午的工作后，他随着人流走向打卡点，将工牌贴在感应器上。那声清脆的“滴”和屏幕上跳出的绿色对勾，是他离开压抑车间、获得短暂喘息的唯一仪式。他怎么可能没打卡？
“可是现在，你没有工牌，公司规定，厂区进入一律需要工牌。”
阙渊说完侧了侧身，用眼神示意柳卯自己进办公室看。
柳卯的心脏开始在胸腔里擂动起来，一股寒意从尾椎骨直窜上天灵盖。他有些踉跄地走进狭小的办公室，目光锁定在阙渊桌上那台略显陈旧的电脑屏幕上。
考勤系统界面打开着，上面清晰地列出了柳卯的打卡记录。
【柳卯，工号7340025，组装车间】
日期：[昨天]
上午上班：07:30:01（正常）
中午下班：无记录
下午上班：12:46:02（正常）
下午下班：17:51:24（正常）
加班上班：18:47:36（正常）
加班下班：21:50:48 （正常）
那个刺眼的“无记录”三个红字，像烧红的烙铁，烫得柳卯眼前一黑，他大脑迅速思考着发生的一切，觉得事情越来越诡异。
“你……你不是宿管吗？我们打不打卡你怎么会知道，这个你也要管？”柳卯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尽可能抓住一丝线索，反问道。
“我什么跟你说过我是宿管？”阙渊冷冷笑了一声，似乎是在嘲笑他的天真。
“你？我……”柳卯更加疑惑了，确实从一开始阙渊就没说过自己是宿管，但他也没有否认，更做了许多……
柳卯的疑惑一股脑地往外蹦：“那你是谁？总不可能是驻厂吧？还有，为什么今天晚班你会出现在车间？”
阙渊两腿一伸坐进办公椅里，视线移到电脑屏幕上，“随你怎么理解，不该问的最好别问，同样，不该管的我也不会管。”
“这不对……”柳卯沉默了一会儿，又想到了打卡异常，手指下意识地攥紧了工装的衣角，“可是我明明打了卡……系统出错了，会不会是系统出错了？！”
他想到了阿强。阿强就是因为“未打卡”而消失的。还有王阿姨，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但是也出事了——尽管柳卯现在已经不觉得那天3号车间的事是一场梦。
现在，轮到自己了吗？这个念头如同毒蛇，逐渐上升缠绕住他的心脏。
柳卯觉得这一切都太荒谬了，他必须保持冷静。
阙渊起身关上门，隔绝了走廊的视线。他走到桌后坐下，手指在键盘上随意敲击了几下，屏幕上的记录依旧没有任何变化。
“系统很少出错。”阙渊的声音低沉，听不出情绪，“至少，在‘记录’这件事上，它从不出错。”
这句话像是一把钥匙，瞬间打开了柳卯记忆的闸门。
他猛地想起昨天中午打卡时的一个迷糊的细节——他似乎……并不是最后一个离开车间的？在他之后，好像还有一个人影匆匆跑来打卡？当时他没太在意，但现在回想起来，那个人影有些模糊，动作似乎也有些……怪异？
难道说……
一个可怕的猜想浮现在柳卯脑中：不是系统错了，而是“它”或者说“他/她”，修改了记录，拿走了工牌！“它”想让谁消失，谁就会以某种“合理”的方式触犯规则，然后被抹除！
就像阿强，就像王阿姨，现在，轮到他柳卯了！
所以工牌根本不是不翼而飞，而是那个东西想让他消失，借此让工牌丢失，柳卯甚至还生出了回去寻找的念头！
现在看来，这些都是表面上的幌子，可是，为什么偏偏是他呢？为什么会是阿强他们呢？他明明什么都没有做错。
“没有工牌，没有打卡——会……会怎么样？能补办吗？”柳卯的声音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他看向阙渊，希望能从这个看似知晓内情的年轻男人眼中找到一丝生机，“我会像阿强他们一样……消失吗？”
阙渊没有直接回答。他抬起眼，那双深邃的眸子第一次如此认真地打量着柳卯，里面似乎闪过一些复杂难明的东西，有审视，有探究，或许还有一丝……极淡的怜悯？
“我不知道什么阿强，但规矩就是规矩。”阙渊移开目光，语气恢复了一贯的淡漠，“触犯规矩，自然要承担后果。通常，‘处理’会在下一次全面考勤核查时进行，一般是……明天早上上班打卡后。”
明天早上？
柳卯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他隐隐约约觉得自己真的落入了某个“陷阱”，死亡的阴影从未如此真切地笼罩着他，而他只剩下不到二十四小时的时间。
虽然阙渊没有明说，但很明显柳卯猜对了起码一半。
“有没有……有没有什么办法？”柳卯几乎是扑到桌前，双手撑在桌面上，指甲因为用力而泛白，“阙宿管，不——大哥！你肯定知道些什么！求你，告诉我！我不想消失！”
求生的本能压倒了一切，包括恐惧和尊严。他现在像是一个溺水的人，而阙渊可能是唯一能扔给他救生圈的人。
阙渊沉默地看着他，办公室里只剩下柳卯断断续续的喘息声和窗外隐约传来的机器轰鸣。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每一秒都像是踩在柳卯濒临崩溃的神经上。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阙渊冷漠地回复，做了个请出去的手势，随后低头继续办公。
柳卯绝望地看着阙渊，不愿意挪动，他不知道也不愿意去想真正地踏出这张门后，外面有什么在等着他。
柳卯只是个想勤工俭学打暑假工的大学生，命运却将他送到这个鬼地方，他希望能在那张脸上看到一丝表情的松动，哪怕微乎其微，此刻于他而言都是救命稻草——然而并没有。
柳卯在此刻完全确定自己进了一个恐怖工厂，厂区附近荒无人烟，连公交站都经历风吹雨打了不知几年几载，逃跑？报警？和外界联系？柳卯觉得这些想法简单得可笑。
前两天他试图发信息，但结果无一例外，只要有关厂区的内容，通通被屏蔽。
他又想起李主管说的做满一个月可以申请离职，那大概是他在这个工厂的唯一出路，或许更是一条隐秘的逃生路线，可是现在他连明天的太阳都可能见不到。
最后仅有的理智拖着他转身，柳卯按上门把手，惴惴不安地闭上了眼。
与此同时，阙渊终于再次开口，声音压得极低，仿佛怕被什么看不见的东西听去：
“规矩是死的，但记录……或许有机会是‘活’的。”
柳卯猛地转身睁眼，眼中燃起一丝希望的火苗。
“什么意思？”
“系统记录或许无法更改，但‘备份’不一定。”阙渊的目光意有所指地瞥向窗外行政楼的方向，压着声音，“行政楼，三楼，非人力资源部档案室。那里有独立的考勤日志备份……纸质版。”
纸质备份？
柳卯的心脏狂跳起来。这听起来仿佛是一线生机，但又像是一个巨大的陷阱。
行政楼，那个看起来正常却处处透着诡异的地方？三楼的档案室？这听起来就像是一个引诱他踏入更危险境地的诱饵。
“为什么告诉我这些？”柳卯警惕地问。他不相信阙渊会无缘无故地帮他，更何况阙渊刚刚还那么冷漠无情地变相拒绝了自己。
阙渊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近乎嘲讽的弧度：“我只是提供一个可能性。信不信，去不去，在你。”
柳卯感到一阵寒意。
阙渊的整场对话回复充满了矛盾和暗示。这到底是一条生路，还是一个更精心设计的死局？
但柳卯没有选择。坐以待毙是百分之百的消失，去闯一闯，或许还有万分之一的生机。
“我……我去！”柳卯咬着牙，下定了决心。
阙渊似乎并不意外他的选择。“要去，就只能是现在，倒班时间行政楼人最少。”
“我该怎么进去？档案室肯定锁着，门口不会有门卫吗？到时候又要查工牌。”
阙渊从抽屉里摸索了一下，好像拿出一样东西，放在桌上，然后迅速用一张废纸包住。
“我只能帮你到这里。记住，今晚你从没见过我，我也什么都没说过。如果你失败了……”阙渊的眼神变得冰冷，“后果自负。”
柳卯深吸一口气，紧张得连谢谢都说不出来，抓起来就准备打开那张废纸。
“出去，我要工作了。”
阙渊突然出声打断他，盯着电脑一动不动，柳卯有些疑惑地看了他一眼，但也没说什么，随即迅速离开了办公室。
外面灯开着，走廊空无一人，柳卯左右探头看了看，确定没人后躲在消防栓旁边小心打开了纸团。带着些许庄严与神秘，心脏又开始砰砰冲击着胸腔，他屏住呼吸，满心期待，目光追随着手指动作，一点点将纸团摊开，然而——里面什么都没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