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童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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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直到夕阳西下，陈砚书才从天台离开。
陈妈妈站在校门口，怒视着他，大骂道：“你这孩子怎么这么晚才出来?”
她刚准备再骂，但眼角余光瞥向了一旁的保安，这才收敛了些神情，急切道：“妈妈都吓死了，如果你出了什么事，我怎么办才好啊！”
陈砚书弯起眉眼，笑道：“抱歉妈妈，不会再发生这种事情了。”
陈妈妈见状，假笑着拉着他的手往电瓶车旁走。
手心被攥得生疼，我能感觉到陈砚书很痛苦，苦涩的味道好似充满了整颗心脏。
那天，陈砚书又一次被关在了衣柜里。
衣柜里依然很黑，他却像是习惯了一般，麻木地缩在角落。
见此，我忍不住开口道：“小书……你还好吗？”
陈砚书的身体僵硬了一瞬，故作平静道：“我没事。”
“可是，我能感受到你很痛苦……我，不知道该怎么做，你才能不那么痛苦。”
双臂间传来陈砚书闷闷的声音：“我没事。”
“可是……”
他像是被激怒了一般，出声打断道：“陈佑，你很了解我吗？我明明那么开心，我明明在笑，你非要说在痛苦，我在强撑！”
陈砚书顿了顿，哽咽道：“那我能怎么办？你又能怎么办？”
我看着他崩溃流泪的模样沉默了许久，轻声道：“可是，你不是一个！有我在，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陈砚书哽咽的声音一顿，强撑道：“你……会一直陪我?”
我知道陈砚书是一个很敏感的孩子。在过去的一年里，我不知说了多少次这样的话，但他依然会害怕、会孤独、会深夜里蒙着被子偷偷哭泣。
于是，我笑着应声道：“对啊！会一直陪着你！”
看着他慢慢放松了神情，渐渐停止了哭泣，嘴里喃喃着：“我不是一个人……”
不知是不是当时的话起了作用，后来的日子里，陈砚书开始变得不再消沉，开始和我诉说他的心情，也开始和我分享他童年的经历。
我这才知道他儿时的生活多么的糟糕……
自从他记事起，身旁便没有爸爸的陪伴，他只有妈妈。
妈妈将所有的希望和痛苦都强加给他，一遍一遍的告诉他：“小书，爸爸不要我们了！你不能不要妈妈！”
那是他第一次听到这句话，他不过是一个三岁的孩子，看着妈妈狰狞的面容，他哭出了声。
但妈妈却觉得他是在反抗，冷漠地将他一个人放在了餐桌旁，自己回了房间。
当时的陈砚书觉得是自己的错，他着急地想要爬下凳子。
可是对于当时年幼的他来说，并不高的距离却像是无法触及。
他只能一点点挪动到板凳边，小心翼翼地触碰地面。
就在他挪动到边沿时，身子不稳一屁股摔倒了地上。
当时的陈砚书丝毫不管屁股的疼痛，快步跑到了妈妈的房门口，哭着敲门，祈求着：“妈妈，小书知道错了！不要再生我的气了！”
可门内没有一丝动静，他不禁有些着急，泪也越流越多，哽咽道：“妈妈！小书会乖乖的！不惹妈妈生气……”
不知过了多久，陈砚书只记得当时他的嗓子喊哑了，妈妈才开门，蹲下身，笑着抱住他：“小书，妈妈只有你了！”
这件事情以后，陈妈妈对陈砚书的掌控就越发强了，不断让他学习那些他从未学习过的知识。
年幼的陈砚书常常无法理解那些繁琐的知识，每到这时，妈妈就会难过道：“小书，妈妈只是想让你更优秀一点……对不起，还是太困难了吗？”
陈砚书每当听到这些话，他都会更加努力的学习，让妈妈开心。
陈妈妈也会看到他努力，随意安慰几句：“小书，累不累啊！想不想吃水果啊！”
那时，小小的陈砚书并不知道妈妈只是客套一下，但还是会害怕妈妈太辛苦而强硬地摇了摇头：“妈妈，我要好好学习！”
就这样，他悲惨的童年生活开始了……
伴随他成长的只剩下了那些试管，那些学不完的知识，还有同学的嘲笑。
幼儿园的孩子是童真的，也是最容易说出带有恶意语句的。
起初他们只是好奇陈砚书为什么没有爸爸，有胆子大的，主动询问他：“陈砚书，你爸爸呢？”
陈砚书沉默着并没有回答，男生又问了几遍，见他依然没有回应，便笑着嘲身后的人道：“陈砚书没有爸爸！”
慢慢这件事在学校传开了，老师也知道了，不免对他多了几分同情，但并没有太过关注。
慢慢的同学们开始主动远离他，如果有人靠近他，还会被嘲讽：“陈砚书没有爸爸，你也想没有爸爸吗？”
最后，班级里没人愿意和陈砚书玩，他前后左右的桌子都被搬走。
他就这样被当作瘟疫一般，活在了只有自己的保护罩里。
我本以为陈妈妈并不知道这件事，便询问道：“那你告诉妈妈了吗？”
他却说出了一个令我震惊的答案：“她知道的，开家长会的时候，她能听到班上同学谈论的话语。”
“那她不管吗？”
陈砚书沉默片刻，开口道：“没有，回到家后，她很悲伤的和我说：‘小书，妈妈只有你！’”
我不敢想象当时的他有多么的无助，即使如此，他的妈妈却依然不放过他，还需要他的安慰。
听着这些令人窒息的往事，我真的很想掌控身体，带着他逃走。
但我知道这不可能！
如果实在不行，我也愿意帮他结束这糟糕的生活！
“其实……”
就在我思索之际，耳边突然响起了陈砚书的声音。
“妈妈她对我很好……”
听着他讲述着上小学时，考得好便可以获得妈妈的夸奖和一顿丰盛的晚餐。
我只觉得荒谬，不知道好在哪里?
在我和他相处的这一年中，我从未觉得他那一顿饭是丰盛的。
他几乎次次都是满分，陈妈妈却只盯着他不是满分的试卷。
陈妈妈从未关心过他在学校过得好不好，也从未关心身体是否健康，甚至在他生病时，还让他去学校。
这也是好吗？
我不知道……
但现在的我知道了，他不是不知道妈妈对他不好。
他只是在麻痹自我，告诉自己妈妈是爱他的……
作者有话说
第30章 童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