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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8、第四十八章：兄弟重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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闸门在身后合拢的沉重声响，如同宇宙葬礼的终曲，将外界的追杀、喧嚣、乃至空气里那份粗粝的自由，彻底隔绝。降临的，是一种截然不同的**寂静**。
并非真空般的死寂，而是一种被高度**控制**、**过滤**后的静。空气循环系统低声嗡鸣，输送着温度恒定的、带着淡淡消毒水和高级润滑油味道的空气。脚下的金属地面光洁如镜，倒映着头顶排列整齐、散发着冷白色恒光的嵌入式灯带。通道宽阔，足以容纳小型车辆并行，墙壁是平滑的合金板，看不到任何裸露的管线和污渍。
这里干净、整洁、有序，却透着一股比下层区域更加令人窒息的**冰冷**和**压迫感**。仿佛每一寸空间都被无形的规则和监控所填满，任何不合时宜的声响或举动都会被瞬间放大、标记、处理。
“王冠区”。凌玄领域的核心。与其说是海盗的巢穴，不如更像一个高效运转的、冰冷的军事要塞的心脏地带。
江曜和叶凛背靠着冰凉光滑的合金内壁，瘫坐在厚重的闸门投下的阴影里，如同两只刚刚从狂风暴雨中侥幸逃入洞穴、却发现自己闯入猛兽巢穴的幼兽，只剩下剧烈到疼痛的喘息。
肾上腺素彻底退潮，留下的是遍布全身、叫嚣着存在的剧痛和一种几乎要将人压垮的虚脱感。汗水早已冷透，黏腻地贴在皮肤上，与尚未干涸的血迹混合，散发出狼狈不堪的气息。
叶凛感觉自己连抬起一根手指的力气都没有了，肺部火辣辣地疼，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吞下玻璃碴。他半闭着眼，视野边缘发黑，只能听到自己震耳欲聋的心跳和旁边江曜同样急促却不失规律的呼吸声。OS：『......进来了......真他妈......进来了......』
江曜的状态稍好，但也好得有限。他强行压下喉咙口的腥甜，快速而警惕地扫视着周围环境。OS：『监控密度极高，无视觉盲区。声纹、热能、能量波动监测全时开启。巡逻队频率......预估每两分钟一组。必须立刻移动。』
他挣扎着，用那双布满细小伤口却依旧稳定的手，先将自己撑起，然后向几乎瘫软的叶凛伸出手。
“起来。不能停留。”他的声音嘶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
叶凛抬眼，看到伸到眼前的那只手，骨节分明，染着血污和尘埃，却异常坚定。他啧了一声，还是艰难地抬起仿佛灌了铅的手臂，抓住了它。
江曜用力，将他从地上拉起。两人都因牵扯伤口而闷哼一声，身体晃了晃，不得不互相倚靠着才勉强站稳。
距离极近。叶凛能清晰地看到江曜苍白脸上细密的冷汗，能感受到对方手臂传来的、支撑着两人的、细微却不容置疑的力量，也能闻到彼此身上那混合着血腥、硝烟和汗水的、糟糕却又无比真实的气味。OS：『......靠得也太近了......这冰块脸怎么好像......又瘦了点......』
江曜似乎并未察觉这过于贴近的距离，或者说，在此刻的危机下，一切都可以被归类为“必要”。他的目光锐利地扫过通道两端，快速计算着。OS：『根据结构扫描记忆和能量流向，指挥中心大概率在轴向核心区域，上层。走这边。』
他没有过多解释，架着叶凛，快速而安静地向着一个方向移动。他们的脚步因虚弱而略显虚浮，踩在光洁的地面上，发出轻微却仿佛能被无限放大的回声。
“王冠区”内部的结构远比下层复杂精妙，但也更加空旷肃杀。偶尔有穿着统一制式、表情冷漠的人员匆匆走过，看到他们这两个浑身狼狈、明显不属于此地的“异类”，投来的目光并非下层区域的审视或贪婪，而是一种冰冷的、仿佛在看两个即将被处理的故障代码般的漠然。
每一次与巡逻队即将照面的瞬间，江曜总能提前半秒察觉到动静，拉着叶凛迅速隐匿进岔路、维修隔间或者大型设备的阴影之后。他的计算和直觉在这一刻达到了完美的平衡，如同在刀尖上跳着一支沉默而惊险的舞蹈。
叶凛几乎将全部重心都交给了江曜，信任着他的引领，同时努力调整呼吸，试图尽快恢复一丝力气。他的目光也未曾闲着，扫过那些紧闭的、标着不同权限标识的舱门，记下巡逻队的路线和换岗间隙。OS：『......防守真他妈严......我哥这是有多怕人找他喝茶......』
他们如同两道游弋在深海禁区的幽灵，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视觉死角和时间差，艰难地、执拗地向着核心区域渗透。过程无声却惊心动魄，每一次躲避都耗尽心智。
终于，在避开一队装备格外精良、似乎是内卫的队伍后，他们抵达了一条更加宽阔、守卫反而相对减少的通道。通道的尽头，是一扇更加宏伟、设计却异常简洁、透着冰冷权威感的双开合金大门。门侧没有任何花哨的标识，只有一个简单的、如同利剑贯穿星辰的抽象徽记——凌玄个人的标志。
门虚掩着，里面透出明亮而冰冷的光线，以及......隐约的谈话声。
是一个他们无比熟悉的声音。
慵懒的，带着几分笑意，却如同包裹着天鹅绒的钢铁，清晰地透过门缝传来，正在下达着某些指令。
是凌玄。
他就在这里。一门之隔。
所有的奔波，所有的挣扎，所有的伤痛，所有的疑问，终于指向了这最终的源头。
江曜和叶凛的脚步在门前顿住。
呼吸，在这一刻不由自主地屏住。
一路支撑着他们的那股紧绷的、求生的、愤怒的弦，骤然拉紧到了极致，发出近乎断裂的嗡鸣。
叶凛看着那扇门，眼神复杂到了极点。被背叛的怒火、不解的刺痛、残存的一丝可笑的期待......种种情绪在他眼中剧烈翻腾，最终都化为一种沉甸甸的、冰冷的决绝。他深吸一口气，试图站直身体，脱离江曜的支撑，却发现自己的手还在微微颤抖。
就在这时，一只冰冷的手，轻轻按在了他紧握成拳、微微颤抖的手背上。
是江曜。
他没有看叶凛，目光依旧死死盯着那扇门，仿佛能穿透金属看到后面的人。但他的指尖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道，按住了叶凛的颤抖，那冰凉的触感像是一捧雪，短暂地镇住了翻涌的情绪。
OS：（叶凛）『......』
OS：（江曜）『情绪波动过大。不利于应对。冷静。』
没有言语。只是一个细微的动作。却在无声中传递着难以言喻的力量。
叶凛反手，用力握了一下江曜那冰冷的手指，然后猛地松开。
够了。
他深吸一口气，眼中所有的混乱情绪沉淀下来，只剩下狼一般的锐利和冰冷。他对着江曜，极轻地点了下头。
江曜也微微颔首，眼神冷冽如万载寒冰。
下一刻——
叶凛猛地抬脚，用尽全身力气，狠狠踹在了那扇虚掩的、象征着绝对权威的大门上！
砰！！！
巨大的撞击声在这条肃静的通道里如同惊雷般炸响！
厚重的合金大门猛地向内洞开，撞击在内部的缓冲器上，发出沉闷的巨响！
门内的景象瞬间映入眼帘——
一个极其宽阔、充满冰冷科技感却又带着一丝诡异奢华的指挥中心。巨大的环形星图悬浮在中央，无数数据流如同瀑布般流淌。四周是环绕的控制台和各种闪烁的屏幕。光线明亮而冷调。
而房间中央，背对着他们，站在那巨大星图前的，正是那个穿着暗红色镶黑边船长服、身姿挺拔、仿佛一切尽在掌握的男人。
凌玄。
巨大的踹门声显然也惊动了他。
他正在下达指令的声音戛然而止。
整个指挥中心内，仅有的两名站在角落的心腹手下瞬间脸色一变，手按上了武器！
凌玄的动作顿住了。
他没有立刻转身。
时间仿佛被拉长了一秒。
然后，他才缓缓地、带着一种似乎早有预料、又似乎夹杂着无尽复杂的意味，转过了身。
脸上，依旧是那副俊美风流、玩世不恭的笑容，仿佛只是被弟弟一个淘气的恶作剧打断。但那双深邃的桃花眼里，却没有了往常面对叶凛时那近乎溺爱的暖意，只剩下一种冰冷的、深沉的、如同深渊般难以测度的平静，以及一丝......极其细微的、难以捕捉的......疲惫？
他的目光先是落在浑身浴血、狼狈不堪却眼神凶狠如困兽的叶凛身上，嘴角的弧度似乎微妙地僵硬了一瞬。
随即，他的视线越过叶凛，落在了他身后半步、同样伤痕累累却站得笔直、眼神冰冷锐利如出鞘军刺的江曜身上。
凌玄脸上的笑容似乎更加深刻了些，却也更冷了。
他轻轻挥了挥手。
那两名如临大敌的心腹手下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恭敬地躬身，迅速退出了指挥中心，并从外面轻轻带上了门。
现在，房间里只剩下他们三人。
空气凝固得如同冰封。
凌玄这才好整以暇地转过身，完全面对他们，双臂微微张开，脸上带着那无懈可击的、却令人心底发寒的笑容，语气轻佻如同往常，仿佛刚才那剑拔弩张的闯入从未发生：
“小凛，这么大火气？”
“踹坏了哥哥的门，可是要赔的。”
他的目光在叶凛和江曜之间流转，最终定格在叶凛那双几乎要喷出火的眼睛上，笑容里带上了一丝玩味和深意：
“就这么想哥哥了？”
“还带了......‘朋友’一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