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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6章:夜阑私语贴耳畔,玉闪玄甲眉峰敛 ...

  •   沧澜三十七年,冬月初十三。

      夜已经深了,相府的灯火大多熄了,只有樱玥与肖战的房间还亮着一盏琉璃灯。灯芯燃得很稳,暖黄的光透过薄纱灯罩,洒在铺着鸳鸯锦被的拔步床上,将两人交缠的身影拉得很长,映在雕花的屏风上,像一幅流动的仕女图。

      樱玥侧躺着,后背贴着肖战的胸膛,能清晰地感受到他温热的体温和有力的心跳。他的手臂紧紧圈着她的腰,掌心贴在她的小腹上,像是怕她夜里又被噩梦惊走似的。帐幔垂落的珍珠串偶尔被风拂动,发出细碎的“叮铃”声,混着暖炉里炭火偶尔爆裂的“噼啪”声,在安静的夜里格外清晰。

      “还没睡?”

      肖战的声音贴着她的耳畔传来,带着刚从浅眠中醒来的沙哑,像羽毛轻轻扫过心尖。他的下巴抵在她的发顶,呼吸里带着淡淡的墨香和暖炉里松针的味道,是她熟悉的、能让她安心的气息。

      樱玥轻轻摇了摇头,将脸往他怀里埋得更深,声音带着几分慵懒的黏腻:“睡不着,听着你的心跳,就不想睡了。”她的手覆在他圈着自己腰的手上,指尖轻轻勾着他的掌心,“你今天批奏折到那么晚,累不累?”

      肖战低笑一声,指尖顺着她的腰线轻轻向上滑,惹得她微微一颤。“累是累,”他的吻落在她的后颈,带着温热的呼吸,“但抱着你,就不累了。”他的指尖划过她衣襟下的肌肤,感受到她因紧张而微微绷紧的身体,嘴角忍不住弯起来,“在想什么?”

      樱玥的脸颊有些发烫,她偏过头,借着琉璃灯的光看向他。他的睫毛很长,垂下来时在眼下投出浅浅的阴影,眼底盛着灯花的光,软得像浸了蜜的温水。“在想……你明天要去军营的事。”她的声音很轻,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担忧,“军营远不远?会不会有危险?”

      肖战的动作顿了顿,随即更紧地将她往怀里带了带,让她完全贴在自己的胸膛上。“不远,就在城郊,三日就能回来。”他的手指轻轻梳理着她的长发,指尖缠着她的发丝,“军营很安全,都是我的人,不会有危险。”他知道她是想起了景耀灭国时的战乱,怕自己也像她父亲那样,一去不回。

      樱玥没有说话,只是反手搂住他的脖子,将脸贴在他的颈窝处。她知道肖战不会骗她,可心里的担忧还是像潮水一样涌上来。她经历过太多离别,太多生死,已经再也承受不起失去了。

      帐内安静了片刻,只有两人均匀的呼吸声。肖战察觉到她的不安,伸手将放在枕边的星枢玉拿过来,放在她的掌心。玉面温热,带着她的体温,是她熟悉的触感。“拿着它,”他的声音贴在她的耳边,带着郑重的承诺,“这玉能护你平安,我也会平安回来。等我回来,就带你去庭院里看新开的腊梅,好不好?”

      樱玥握紧了星枢玉,指尖轻轻摩挲着玉面的纹路。玉面很光滑,上面的星纹在灯光下隐隐泛着微光,像是在回应她的触碰。她点点头,声音带着几分哽咽:“好,我等你回来。你一定要平安,不然……不然我就再也不理你了。”

      肖战低笑出声,低头在她的唇上轻吻了一下。他的吻很轻,却带着不容错辨的珍视,舌尖轻轻扫过她的唇齿,将她未说完的话都堵了回去。“好,我听话,一定平安回来。”他的手从她的衣襟探进去,指尖轻轻抚过她的腰腹,感受着她因吻而微微颤抖的身体,“现在,该睡了,不然明天我走了,你又该没精神了。”

      樱玥的耳垂瞬间红透,她偏过头,不敢再看他的眼睛,只能任由他将自己搂得更紧,在他的怀里慢慢放松下来。琉璃灯的光渐渐暗了些,暖炉里的炭火也燃得更稳了,她听着他的心跳,感受着他的体温,意识渐渐模糊,快要睡过去时,掌心的星枢玉却突然泛了起来。

      一道淡淡的白光顺着玉纹缓缓流动,映出一幅模糊却清晰的画面——

      辽阔的边关草原上,寒风卷着枯草,将天空染成了灰黄色。一个穿着玄色铠甲的骑士正勒马站在草原中央,铠甲上的鳞片在微弱的光线下泛着冷硬的光泽,头盔遮住了他的脸,只能看到他握着长枪的手,指节分明,因为用力而泛白。他的身后跟着一队骑兵,玄色的旗帜在风里猎猎作响,上面绣着沧澜的图腾。骑士像是在等待什么,微微抬头望向远方,周身透着一股凌厉的杀气,却又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落寞。

      这是……谁?

      樱玥的呼吸瞬间屏住,意识瞬间清醒过来。她的身体僵住,掌心的星枢玉像是烫了起来,让她忍不住想撒手,却又因为好奇而死死攥着。那玄甲骑士的身影很熟悉,熟悉到让她的心猛地一紧,像是在哪里见过,却又想不起来。

      “怎么了?”

      肖战察觉到她的不对劲,连忙低头看向她。他看到她眼底的惊慌,还有她掌心泛着白光的星枢玉,心里瞬间明白了几分。他伸手拿过玉,玉面上的玄甲骑士影像还未散去,他的眉峰微微敛了起来,眼神里带着几分凝重。

      “这身影……”肖战仔细看着玉面映出的影像,指尖轻轻摩挲着玉面,“像是边关的将领。”他常年处理军务,对军中将领的铠甲样式很熟悉,这玄甲的样式是沧澜边军特有的,只是不知道是谁。

      樱玥没有说话,只是紧紧攥着肖战的衣襟,身体还在微微颤抖。她不知道那玄甲骑士是谁,可看到他的瞬间,她的心里就涌起一股莫名的情绪,有恐惧,有熟悉,还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悸动,让她心跳得飞快。

      “别怕。”肖战将星枢玉放在一边,伸手轻轻拍着她的背,像在安抚受惊的小猫,“不管是谁,都抢不走你。”他的吻落在她的眉心,带着温热的温度,“这玉或许只是映出了边关的寻常景象,没什么好怕的。”

      他知道樱玥是被过去的阴影吓到了,不想再让她为这些未知的人和事担忧。他没有告诉她,这玄甲骑士的铠甲样式,和他前些日子收到的边关密报里提到的、那位刚立下战功的年轻将军的铠甲,一模一样。

      樱玥点点头,将脸埋进他的颈窝处,呼吸渐渐平稳下来。她知道肖战是在安慰她,可心里的疑惑还是没有散去。她闭上眼睛,试图将那玄甲骑士的身影从脑海里赶走,却怎么也忘不了他勒马站在草原上的模样,忘不了他周身那股凌厉又落寞的气息。

      肖战看着她渐渐放松的身体,眼底的凝重却没有散去。他伸手将星枢玉拿过来,放在掌心仔细看着。玉面的影像已经消失了,只剩下淡淡的温润,可他总觉得,这玉映出的身影不简单,或许和樱玥的过去,和玄漠的隐患,都有着某种联系。

      他将玉放回枕边,重新将樱玥搂进怀里,指尖轻轻梳理着她的长发。“睡吧,”他的声音很轻,带着安抚的意味,“我陪着你,什么都不用怕。”

      樱玥在他的怀里点了点头,意识渐渐模糊。这一次,她没有再被噩梦惊醒,梦里没有玄漠的骑兵,没有血腥的战场,只有一片辽阔的草原,还有那个穿着玄甲的骑士,远远地站在草原尽头,像是在等什么人。

      肖战看着她熟睡的样子,眼底满是温柔,却又藏着几分不易察觉的担忧。他知道,玄甲骑士的出现绝不会是偶然,他必须尽快查清楚这个人是谁,还有他和樱玥、和玄漠,到底有着怎样的联系。

      窗外的月色渐渐亮了起来,透过窗棂洒在帐内,将两人的身影叠在一起。暖炉里的炭火还在燃着,发出微弱的“噼啪”声,像是在守护着这来之不易的温存。

      ***

      与此同时,千里之外的沧澜边关。

      寒风卷着雪粒子,打在玄色的铠甲上,发出“簌簌”的声响。王一博勒马站在瞭望塔下,目光望着远方玄漠的方向,眼神里满是凌厉的杀气。他刚结束一轮巡营,盔甲上还沾着雪粒子,却丝毫没有在意,只是紧握着腰间的长枪,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将军,天这么冷,要不要先回帐内暖暖?”

      身边的侍卫忍不住开口,语气里带着几分担忧。今夜的风格外大,雪也比往常密,再站下去,恐怕会冻坏身子。

      王一博没有回头,只是轻轻摇了摇头,目光依旧锁着远方:“再等等,玄漠的人最近动作频繁,说不定今夜就会有动静。”他的声音很沉,带着军人特有的沉稳,“守住这里,才能护住后方的百姓,不能大意。”

      侍卫没有再劝,只是默默站在他身后,陪着他一起望着远方。瞭望塔上的火把在风里摇曳,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映在雪地上,像两尊挺拔的雕像。

      就在这时,王一博突然觉得心口一阵发闷,像是被什么东西揪紧了一样,连呼吸都变得有些困难。他下意识地伸手按住胸口,眉头紧紧皱了起来。这种感觉很奇怪,不是生病的疼,而是一种莫名的心悸,像是有什么重要的人或事,正在远方发生着,和他有着某种联系。

      “将军,您没事吧?”侍卫察觉到他的不对劲,连忙上前一步,语气里满是担忧。

      王一博摆了摆手,深吸一口气,试图压下那股心悸。“没事,”他的声音有些沙哑,“可能是风太大了,有点闷。”他说着,目光落在腰间挂着的一块水色玉边角料上——那是他母亲临终前留给她的遗物,说这玉料来自景耀的星枢阁,能护他平安,还说如果遇到能让玉料发光的人,一定要好好护着。

      不知为何,刚才心悸的时候,这块玉料好像也微微发烫,只是因为铠甲太厚,他没有太在意。现在摸起来,玉料已经恢复了常温,却依旧透着一股温润的气息,像是母亲的手,轻轻覆在他的掌心。

      “将军,要不还是回帐吧,”侍卫再次劝道,“就算玄漠的人有动作,兄弟们也会第一时间通报的,您这样硬撑着,要是冻坏了,兄弟们会担心的。”

      王一博犹豫了一下,看着远方依旧平静的夜色,最终点了点头。“好,回帐。”他勒转马头,朝着自己的营帐走去。雪粒子打在他的头盔上,发出细碎的声响,可他的心却依旧有些乱,那股莫名的心悸,还有玉料刚才的异动,都让他觉得不安。

      回到营帐,王一博解下头盔和铠甲,露出里面月白色的中衣。他拿起桌上的水壶,倒了一杯温水,刚喝了一口,就看到腰间的玉边角料又微微泛了起来,淡淡的水色微光顺着玉纹流动,像是在呼应什么。

      他皱着眉,将玉料拿在手里仔细看着。玉料很小,只有拇指大小,上面还留着当年母亲不小心摔碎的裂痕,可此刻,那些裂痕却被微光填满,像是有了生命一样。这种景象,他只在小时候见过一次——那是母亲还在世时,带着他去景耀的星枢阁附近,玉料也曾这样泛过光,只是当时母亲很快就将玉料收了起来,没告诉他原因。

      “到底是什么……”王一博低声喃喃,指尖轻轻摩挲着玉料上的裂痕,“母亲说的能让玉料发光的人,到底是谁?”

      他想起母亲临终前的话,说这玉料能指引他找到重要的人,能帮他完成未完成的事。可这么多年过去,他除了小时候那次,就再也没见过玉料发光,直到今夜。

      难道……今夜在远方,有什么和这玉料、和母亲有关的人或事,正在发生?

      王一博的心里充满了疑惑,却又找不到答案。他将玉料重新挂在腰间,走到营帐中央的地图前,目光落在沧澜都城的方向。那里是相府的方向,是肖战所在的方向,也是……他不知道为什么,会突然想到的方向。

      “不管是什么,先守住边关再说。”王一博深吸一口气,将那些疑惑压在心底,目光重新变得坚定,“只要守住这里,就能护住想护的人,其他的,以后再查也不迟。”

      营帐外的风还在呼啸,雪粒子打在帐布上,发出“簌簌”的声响。王一博看着地图上的都城,手指无意识地划过,心里那股莫名的心悸,却依旧没有散去,反而像一颗种子,悄悄在心底埋下,等待着日后发芽。

      ***

      相府内,天已经快亮了。

      琉璃灯的光已经很暗了,帐内渐渐亮了起来,晨光透过窗棂,像撒了一把碎金,落在樱玥和肖战的身上。樱玥还在熟睡,眉头却微微皱着,像是在做什么不安的梦。

      肖战已经醒了,他没有动,只是低头看着怀里的樱玥,指尖轻轻拂过她皱起的眉头。他知道她还在担心玄甲骑士的事,也在担心自己去军营的安全。他轻轻吻了吻她的眉心,在她耳边轻声说:“我走了,等我回来。”

      樱玥在睡梦中轻轻“嗯”了一声,伸手无意识地攥紧了他的衣襟,像是怕他离开。肖战的心里一软,却还是轻轻掰开她的手,小心翼翼地起身,生怕吵醒她。

      他走到案前,拿起昨夜写好的书信,那是给军营将领的指令,还有给肖忠的吩咐,让他务必好好保护樱玥的安全。他将书信放在桌上,又看了一眼床上熟睡的樱玥,眼底满是温柔,然后才转身轻轻走出内室。

      “相爷,都准备好了。”肖忠已经在门外等候,见他出来,连忙上前一步,低声禀报,“马车在府外,军营的人也已经在城郊等候了。”

      肖战点了点头,声音压得很低:“我走之后,看好府里,尤其是夫人的安全,不能有任何闪失。”他顿了顿,又补充道,“如果夫人问起我,就说我很快就回来,让她别担心。”

      “是,相爷放心。”肖忠恭敬地应道。

      肖战最后看了一眼内室的方向,然后才转身朝着府外走去。晨光已经洒满了庭院,海棠树的叶子上还沾着晨露,晶莹剔透,像是在送别。他的脚步很轻,却带着军人的沉稳,每一步都像是在朝着守护樱玥、守护沧澜的方向走去。

      内室里,樱玥缓缓睁开了眼睛。她知道肖战已经走了,心里空落落的,像是少了什么重要的东西。她伸手摸了摸身边的位置,还残留着他的温度,让她稍微安心了些。她拿起枕边的星枢玉,紧紧攥在掌心,心里暗暗祈祷:阿战,一定要平安回来。

      玉面在晨光下泛着淡淡的微光,像是在回应她的祈祷,也像是在预示着,一场跨越千里的羁绊,正在悄然拉紧。那个穿着玄甲的骑士,那个在边关心悸的将军,还有在相府等待的她,他们的命运,早已被星枢玉和那块玉边角料,紧紧联系在了一起。

      晨光越来越亮,透过窗棂,将帐内照得一片暖红。樱玥靠在床头,握着星枢玉,目光望着窗外的庭院,心里满是期待。她等着肖战回来,等着看庭院里的腊梅,也等着揭开那个玄甲骑士的秘密,等着知道,他到底是谁,和自己,有着怎样的过往。

      而此刻的边关,王一博也正握着那块水色玉边角料,望着都城的方向。他不知道,自己心里那股莫名的心悸,来自千里之外那个握着星枢玉的姑娘;也不知道,那块母亲留下的玉料,正在悄悄指引着他,走向那个他命中注定要遇见、要守护的人。

      风还在吹,雪还在下,可无论是相府的暖炉,还是边关的营帐,都有着一份相同的期待,一份相同的守护。这份期待,这份守护,将跨越千里的距离,跨越未知的命运,在不久的将来,汇聚在一起,谱写一段跨越时空的深情羁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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