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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转校生 ...

  •   江时暮一改往常踩点到学校的作风,提前四十分钟出门,早饭也是在路上解决的,就这,他到班级时都已有十几个人稀稀拉拉地在里面埋头苦干。

      江时暮走到最后一排坐下,习以为常地把书包递给过道左侧眼神如饥似渴的男生:“都在里面。”

      张煦一抱拳:“大恩不言谢。”说罢便转头加入埋头大军,只是嘴依然在碎碎念。

      “我昨晚趁我妈补教案的时候拉着我弟陪我一起抄才补完英语作业,这作业量给牲口才十几天写得完吧,抱歉江哥,没有说你是人的意思。”

      江时暮心不在焉地喝一口水,张煦叭叭了什么全然没过耳,他向后抵着椅背,目光状似不经意地扫视一圈,没有找到自己想见的背影。

      江时暮指尖点点桌面,转头问张煦:“你昨天不是说有位转校生要来我们班?”

      张煦注意力一下拉开,但依然没有抬头:“是啊是啊,我听老班和我妈聊天时候亲口说的,消息保真,听说很牛逼一人,1班也在争取他。”

      前排的男生转头,很惊奇的表情:“这么牛?那他放着竞赛班不去来我们这儿干什么?”

      张煦看上去就等着别人问出这句话的样子,一摔笔,脸色因为激动涨得有些红:“人主动提出要来我们班的,你们知道他说什么吗。”他停顿一下,自己先按捺不住说出答案,“他说,不好意思老师,对我来说参加竞赛的结果就是保送,但我觉得没有参加过高考的高中生活是不完整的,我选择去2班。”

      前排男生大为震撼:“卧槽,这么狂。”

      张煦重新捞回笔,感慨:“对吧,听老班说冰冰当时脸都绿了,给我妈乐得不行。”

      张煦前两排旁听他们一行人聊天许久的陈鑫冷笑一声,插嘴嘲讽:“真能吹,我看是他自己心里没底害怕跟不上1班的强度才不敢去吧。”

      张煦一顿,笑嘻嘻地四两拨千斤道:“不一定吧,江哥被冰冰撬了那么多次不也不肯去隔壁,人可能真就不爱搞竞赛。”

      陈鑫脸色有些不好看,鼻子不是眼睛地哼一声转回去。

      张煦耸耸肩,冲江时暮一撇嘴不再继续这个话题。

      江时暮这会儿没困意,但还是趴在桌上假寐,他心下有些沉重,听张煦描述的这个行为不太像主角攻能干得出来的事情,难道自己为这事儿专门起了个大早,最后扑空了?
      他轻叹一口气,还没见到人,说这些都为时过早,江时暮放空思绪,重新和周公建交。

      ……

      当初江时暮在这个世界第一次睁眼的时候,第一感觉是饥饿,然后才是诧异于自己还活着。

      他在医院推开自己的导师,被那位失控的家属连捅数刀倒在地上时,就凭借自己的经验明白,华佗在世也救不了他。

      还好自己的家人过世得都很早,不会把伤害进一步扩大,就是可惜自己临终前做的除工作以外的唯一一件事情居然只是看了一本很操蛋的书,希望试图给他推荐这本书以让江时暮明确性取向的好友不要再看这种东西了。

      江时暮意识彻底陷入黑暗前,略感愤怒地想,因为它真的会带来不幸啊!!!

      江时暮回忆完昏迷前的所有事情,试图坐起来喝口水,但难以动弹,他扭头想按铃,结果在举起手之后,至少半分钟内都处于呆滞的状态。

      这是一双明显属于刚出生婴儿的圆手,上面还泛着红色,江时暮一张嘴,一声国骂自动转化为“啊啊”。

      他听见自己发出的呢喃声,迅速闭上嘴,一向很平和的心态终于有些崩,且能感觉到自己坚定不移的唯物主义的世界轰然倒地。

      这边江时暮在重建自己的三观,那边被江时暮刚刚的声音惊动的人在往这边走来。

      脚步声将近,江时暮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梳理所得信息。

      显而易见自己是投胎转世了,现在有两条非常重要的事需要搞清楚。

      第一,自己这辈子是男是女。

      第二,阳间如何向阴间托梦,他有亲切的问候要带给孟婆。

      在江时暮组织问候语言的时候,一双手把自己抱起来,江时暮下意识看向主人,这次是切实地怔愣住了。

      他傻愣愣地睁着眼睛,被那人抱着放到另一张床上。

      听见那人对另一人说:“宝宝醒了。”

      然后一双提前被捂热过的手伸过来,小心翼翼抚摸起他的脑袋。

      江时暮眼也不眨,直直盯着虽然还有些虚弱,但因为孩子在旁边而不自觉露出柔和笑意的女人的脸。

      是妈妈。

      他伸手,想要确认这是不是真的。

      手伸到一半却被床边弯着腰的男人捉住,他的声音含着笑意:“宝宝很喜欢你。”

      女人轻笑。

      江时暮听着两人的低语声,忽然落下泪来,把两个新手父母吓一跳,以为他有哪里不舒服,立马按铃呼叫护士,手忙脚乱地在一起哄他。

      江时暮聆听着很多年没有再听过的声音,眼角不断有滚烫的湿意涌出,他决心收回对尊敬的孟女士的问候,如果转世可以和他的家人再次见面,江时暮愿意再被捅几刀。

      然而就在江时暮几乎要以为这一次转世是上天对他上一世行善积德的回报之时,现实又给他以重击,让他发现这其实就是那本操蛋的书的世界。

      江时暮还没来得及梦完往事,就被一阵掌声吵醒,他睁开眼,在黑暗中轻眨两下,正想换个姿势继续睡,就听见老班的声音:“谢忱你个子高正合适,先坐江时暮旁边吧,那个周棋、郑宇天,你俩跟我去搬桌椅。”江时暮一顿,抬起头,眯眼朝前望去,看见讲台边上站姿散漫的少年。

      左边张煦又开始叭叭:“江哥你可算是醒了,昨儿干啥去了今天这么困?”

      江时暮没应声,他定定看着前方,少年朝着他这个方向,越走越近,最终在他桌旁停下。

      两个人的视线碰撞在一起。

      江时暮没有开口,对方脸上挂着让江时暮不大舒服的轻浮的笑,率先打破沉默:“好久不见。”

      江时暮还是没有说话,少见的有些冷淡,引得左边张煦频频行注目礼,但谢忱好像没有要因此生气的样子,笑意反而更浓厚,用只有两个人的声音问他:“是不记得我了吗,秋秋?”

      江时暮倏地站起来,丢下一句“自便”就往外大步走去。

      张煦见状义气地抛下还没写完的卷子追了上去,紧跟在江时暮身后,问他:“咋回事儿啊?你俩……认识?”

      江时暮靠在栏杆处,神色晦暗不清,他“嗯”一声,又道:“有仇。”

      张煦观察着他脸上的神色,没有多问,只是道:“不行我跟他换个位置呢,让他和老蒋一起坐呗。”

      江时暮沉吟片刻,摇摇头:“没事,我正好有事问他。”他顿一下,又让张煦先回去。

      艳阳天,江时暮在折腾出一身汗后终于意识到自己这个点站在外面是多么愚蠢的行为,他转身回到教室,谢忱已经坐在搬来的桌椅前,百无聊赖地转着笔,见他一脸平静地走进来,谢忱挑挑眉,嘴角勾出意味不明的笑。

      江时暮很难理解,为什么原著中在国际班就读的反派会来实验班,而主角攻却依然没有出现。

      ……真死了?

      虽然原著中结局确实是死了,但那都是高考之后的事情了,不能是因为他小时候拉了主角攻一把反而加速人到达死亡结局了吧?

      江时暮抿唇,绕过谢忱坐下。

      谢忱和原著描述的一样幼稚,他就像是看不懂江时暮脸色一样,凑过来委屈巴巴地问江时暮为什么不理他。

      恰逢英语课代表温静瑜过来收作业,江时暮自然地无视了谢忱的话,把卷子交过去,对温静瑜如沐春风一笑:“辛苦。”

      温静瑜有些好奇地瞄了眼谢忱,对江时暮摆摆手:“为人民服务。”

      谢忱眯了眯眼,混不吝地哼笑一声,识趣地没有再来骚扰江时暮。

      今天是开学第一天,高二高三的学生都比高一的同学提早了一个月开学,这是致远中学的惯例了,因此班里只在老班刚进来时怨声载道了一小会儿,收得很快。

      步汀教数学,是一个有小肚子的中年男性,平常总是笑眯眯的,很有福气相。

      他们年段1班是竞赛班,2-4班是理科实验班,6-7班是文科实验班,他们这几个班与其余到高二需要参与选科和分班考试的平行班的同学不同,都是高一就从省里所有初中部的顶级学子中选拔,提前签约组建起来的,所以整三年师资及同学都不会有太大的变化。

      因此步汀已经很习惯2班同学们的收放自如,他对刚进来时听到的哀怨声恍若未闻,直奔主题。

      “看同学们的面色就知道,这两周的暑假必定是过得十分快乐的,对吧。”步汀神态自若地无视一群幽怨的眼神,笑眯眯地继续道,“不过呢,还是要收收心咯,这些想必大家都是心里知道的,我就直接说重点,提前开学的这一个月,大家正常单休,没有晚自习。”

      底下刚响起低低的欢呼声,步汀又补充道:“但是月考还是有的哈,等九月份之后,周一周三周五周六的下午后两节课都会安排数理化生的周考,周二下午后两节有一个英语听力的练习,周三有语文的练习,具体的之后再安排,各位,接下来会是一场恶战,大家准备好了吗?”

      “没——有——”

      步汀微笑点头:“非常好,很有气势,那么我们就用这样的气势继续欢迎新同学,谢忱,起来做个自我介绍。”

      原本被种种考试砸得头晕的众人,尤其是女生们,就像集体吸了阳气般精神奕奕地扭头看向后排高瘦的男生。

      谢忱站起来,这一个月没有穿校服的要求,他身上是再简单不过的白T,肩背透着少年人特有的青涩,但露出的手臂看起来很有力量。

      他就那样站在桌椅之间,脸上的笑容不沾一点羞涩,也许是因为眼尾微妙上翘的弧度,让他看起来分外勾人,他自我介绍到结尾时垂眸看的是江时暮,就好像那句日久天长是专门为了江时暮说的,江时暮没有抬头。

      江时暮没有抬头,但余光还是不可避免把谢忱的手装进去了。

      江时暮心头一跳,谢忱的左手手腕内侧好像有一道疤,不待江时暮细看,谢忱已经结束了他简短的发言坐下,左手搭在桌上刚好盖住痕迹,江时暮垂眼,把和谢忱有关的一切隔绝开,但思绪纷乱,一整天都有些心神不宁。

      “啪”

      谢忱在江时暮耳边打了个响指,江时暮倏然回神。

      谢忱已经收拾好所有东西,一只手把包甩到肩上,冲江时暮一眨眼睛。

      “同桌,明天见~”

      说罢心情很好地走出去,江时暮静静盯着他远去的身影,最终只是揉揉眉心,缓缓吐出一口气。

      回家的车上,江时暮给林助理致电。

      “林叔叔,谢忱回锦城了,谢言酌那边有什么进展吗?”

      林申语气很平稳:“江少,谢谨十天前带着谢忱一起回来的,目前还没有更多的线索与谢少有关,江总已经在安排我调查了。”

      江时暮也没有很失望,道谢后便挂断电话,平静地看着车窗外倒退的风景。

      深夜,江时暮躺在床上,仔细回想今天和谢忱见面后的所有细节,脑海中的画面一遍遍播放,最后都是停留在和林助理的那通电话上。

      怪不得那几天父亲在家里总看着他欲言又止,是担心自己接受不了吧。

      江时暮心说,江同志还是了解自己的,好的坏的都可以,什么消息他都受得住,只有未知令他难以忍受。

      他转头盯着柜子上安放的宇航员积木,很是怅惘。

      谢言酌,你到底在哪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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