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一夜难安，巫楚军的辗转反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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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的阳光透过薄纱窗帘，柔和地洒在卧室里。
巫楚军在一阵酸麻中醒来。
他动了动，才发现自己的处境有多么糟糕。他从自己的床上，滚到了最边缘，而陆卿淮像一只八爪鱼，整个人都挂在他身上。一条腿死死地缠着他的腰，手臂环着他的背，脑袋则枕在他的臂弯里，温热的呼吸一下一下地喷在他的颈窝。
巫楚军：“……”
他闭上眼，试图回想一下昨晚的细节。
记忆的最后，是陆卿淮醉得人事不省，被他半拖半拽弄回了家。他记得自己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把人塞进主卧的大床上，还嫌弃地扯开了陆卿淮身上那件味道冲鼻的衬衫。
那么，现在这算怎么回事？
他稍微用力，想把自己的胳膊抽回来。
陆卿淮却像是感觉到了，不满地哼唧了一声，抱得更紧了。那张在睡梦中依旧英俊的脸庞凑了过来，鼻尖几乎要蹭到他的下巴，嘴里含糊不清地嘟囔：“……老巫……别跑……”
巫楚军：“……”
他差点一口气没上来。
这一晚，注定是个漫长的酷刑。
陆卿淮似乎将他当成了专属的人形抱枕。他一会儿翻身压住他，双腿盘踞在他腿上；一会儿又像只考拉一样扒在他背上，害得巫楚军只能保持一个极其别扭的姿势，一动不敢动。
更要命的是，这家伙的手还不老实。
明明是睡着的状态，那只闲不住的手却总在他身上游走。从结实的胸膛，到劲瘦的腰腹，再到挺翘的臀部……巫楚军浑身的肌肉都绷紧了，又气又羞。他想一脚把陆卿淮踹下床，理智却在告诉他，对方只是喝醉了。
这种又爱又恨的感觉，简直要把人逼疯。
巫楚军恨铁不成钢地瞪着陆卿淮安静的睡颜，心里的火气蹭蹭往上冒。他堂堂巫氏集团的掌舵人，居然被另一个男人这么折腾了一夜，连个安稳觉都睡不了！
天光大亮时，陆卿淮终于彻底清醒了。
他动了动，宿醉的头痛让他不适地皱了皱眉，随即发现自己正以一个极其暧昧的姿势将巫楚军压在身下。
“早……”陆卿淮嗓音沙哑，带着初醒的迷茫。
巫楚军的眼睛已经冷得像冰。他没有看他，声音里淬着寒气：“陆总醒了？昨晚玩得还开心吗？”
陆卿淮的记忆回笼，脸上“唰”地一下血色尽褪。他猛地从巫楚军身上翻下来，动作太大，自己都踉跄了一下。
“我……我昨晚喝多了，对不起。”他窘迫地解释，耳根却不受控制地红了。
“一句喝多了就完了？”巫楚军终于掀开被子坐起来，毫不避讳地穿上睡袍，背影挺拔，却透着一股生人勿近的冷意，“陆卿淮，你知道你昨晚像什么吗？像个没断奶的黏人精！”
陆卿淮低着头，看不清表情，但握紧的拳头泄露了他的情绪。
巫楚军去洗漱，对着镜子，他看到自己脖子上布满了浅浅的、暧昧的吻痕。他气得牙刷都掉在了洗手台上。
这该死的混蛋！是故意的吗！
一整天，巫楚军都处在一种低气压中。
在公司，他处理文件的速度比平时快了一倍，脸色却比窗外的阴天还要难看。底下员工噤若寒蝉，大气都不敢喘。
午休时间，陆卿淮端着一杯热咖啡，磨磨蹭蹭地出现在他办公室门口。
“老巫。”
巫楚军头也没抬：“出去。”
“我给你带了咖啡。”
“我不喝。”
陆卿淮把咖啡放在他手边，不死心地凑近：“昨晚……我真不是故意的。我就是……断片了。”
“所以呢？”巫楚军终于抬起眼，目光锐利如刀，“陆总打算怎么补偿我被你毁掉的一夜清净？”
陆卿淮被噎住了。他看着巫楚军眼中毫不掩饰的愠怒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委屈，一时间竟不知如何回答。
“我……”
“没事了。”巫楚军打断他，重新低下头看文件，语气冰冷，“出去的时候把门带上。”
陆卿淮悻悻地走了。
可到了晚上，他却又一次不请自来，提着食材，说是要做顿饭赔罪。
巫楚军坐在客厅沙发上，看着他在厨房里手忙脚乱的样子，心中的火气莫名又消了大半。
这人，除了有时候讨厌得让人牙痒痒，好像也没那么不堪。
晚餐后，陆卿淮主动承包了洗碗。巫楚军坐在书房里看书，耳朵却竖着听外面的动静。水流声，碗碟碰撞声，还夹杂着陆卿淮偶尔的哼歌。
等到一切安静下来，已经很晚了。
巫楚军起身去倒水，路过主卧时，发现门虚掩着。他鬼使神差地走过去，从门缝里看到陆卿淮已经躺在床上，似乎是睡着了。
他刚想转身，床上的男人却翻了个身，嘟囔了一句：“老巫别生气了”
巫楚军的脚步顿住了。
他看着黑暗中陆卿淮模糊的轮廓，那一句“别生气了”，像一只柔软的手，轻轻抚平了他一整天的郁结。
他最终还是没有推门进去。
回到自己的房间，巫楚军躺在床上，很快就睡着了。
晨光熹微，透过窗帘的缝隙，在巫楚军的房间里投下一道狭长的光带。
他醒来时，身侧早已空了。陆卿淮昨晚像只大型犬一样缠了他半宿，天一亮便如同受惊的兔子般溜之大吉，连一声招呼都没打。
巫楚军躺在床上，没有立刻起身。他盯着天花板，脑海里不受控制地回放着昨夜的片段。
起初是纯粹的愤怒。他想起了自己僵硬的身体，想起了陆卿淮那双不安分的手，想起了那具滚烫的身体毫无章法地压在自己身上。作为一个常年自律、注重形象的男人，这种失控感让他感到前所未有的屈辱和烦躁。巫楚军在心里将陆卿淮的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一遍，发誓要将他列入“不可深交”的黑名单。
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那份纯粹的怒火，竟在回忆的反复描摹下，悄然变了味。
他想起陆卿淮在他颈窝里含糊不清地嘟囔“老巫，别跑”，声音里带着孩童般的依赖和恐惧。想起自己稍微一动，对方便会无意识地收紧手臂，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那一刻，巫楚军的心脏，竟鬼使神差地漏跳了一拍。
那句“爸爸别哭”又在耳边响起。陆卿淮醉后吐露的脆弱，像一根柔软的针，精准地刺破了他用坚硬外壳包裹起来的心防。他想起自己是如何笨拙地去安慰，如何拍着那个比他高大的男人的背，说着“没事了，我在”。
这感觉……很陌生。
巫楚军坐起身，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后颈。那里似乎还残留着陆卿淮胡茬的扎感和温热的呼吸。他眉头紧锁，心里五味杂陈。
他恨陆卿淮的霸道和不讲道理，恨他理所当然的亲近。可他又无法否认，在那场混乱的纠缠中，他感受到了一种久违的、被全然需要的安全感。陆卿淮像一头受伤的野兽，而自己，竟成了他唯一愿意蜷缩依偎的港湾。
“疯了。”巫楚军低声咒骂了一句，掀开被子下了床。
冷水洗脸时，他看着镜中自己脖子上淡淡的、暧昧的印记，气不打一处来。这混蛋，是故意的吗？留下证据，好让他回味？
他回到床上，盯着那片凌乱的床单，最终还是认命地叹了口气。
……感觉，还不坏。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他自己都吓了一跳。他赶紧摇摇头，将这荒唐的想法驱逐出去。怎么可能？他怎么可能对陆卿淮有这种感觉？
但他心里清楚，有些东西，已经在那场荒唐的夜晚，悄然改变了。
与此同时，陆卿淮在自己的房间里，正享受着一场酣畅淋漓的淋浴。
热水冲刷着身体，也冲刷掉了宿醉的头痛。他一边哼着小调，一边擦拭着头发，脸上是毫不掩饰的愉悦和……一丝骄傲。
他想起了昨夜。
他并非全然断片。在酒精的催化下，他比平时更大胆，也更诚实。当他从混乱的梦境中挣扎醒来，发现自己躺在巫楚军身边时，第一反应不是尴尬，而是一种前所未有的满足。
他成功了。
这个念头让他嘴角的笑意更深。他记得巫楚军僵硬的身体，记得对方想推开他时，那双因隐忍而绷紧的手臂。他更记得，当他把头埋在巫楚军颈窝，呢喃着“老巫，我好怕失去他”时，对方身体瞬间的僵直和随后那声几不可闻的叹息。
他太了解巫楚军了。那声叹息，不是厌恶，是妥协，是心软。
陆卿淮擦干头发，穿上舒适的家居服。他走到窗边，看着楼下车水马龙，心中一片开阔。他知道，昨晚之后，他们之间的关系，已经不一样了。
巫楚军会生气，会暴躁，会用最刻薄的话来掩饰自己的无措。但这都没关系。陆卿淮坚信，这只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他想起巫楚军平日里对他的毒舌和刁难，想起两人在商场上你来我往的交锋。那些都不过是他们表达亲近的独特方式罢了。现在，他们终于跨过了那条界线，进入了另一种更为亲密的角力场。
陆卿淮甚至有些得意。他，陆卿淮，终于攻破了巫楚军那座冰山，让他露出了后颈那片柔软的、任人宰割的肌肤。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仿佛还能感受到昨夜触碰巫楚军身体时，那紧实的肌肉和温热的皮肤。一种前所未有的征服感和满足感油然而生。
他完全忘记了，今天早上，巫楚军看他的眼神，像是要把他生吞活剥。
在他看来，这只是情趣，是不是情趣，难道陆大爷还不知道吗？
巫楚军和陆卿淮在公司大楼的电梯里不期而遇。
巫楚军一身剪裁得体的西装，面色冷峻，下颌线绷得紧紧的，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低气压。
陆卿淮则是一身休闲装，精神饱满，嘴角还带着一丝没心没肺的笑意。他看到巫楚军，主动按了暂停键，电梯门缓缓关上。
“早啊，老巫。”他语气轻松，像往常一样。
巫楚军眼皮都没抬，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让开。”
陆卿淮非但没让，反而又凑近了些，身上清爽的沐浴露香味若有似无地飘过来。“还在生气啊？昨晚……我不是故意的。”
“你是有意的。”巫楚军终于抬眼，目光锐利如刀，“陆卿淮，你是不是觉得我年纪大了，就好糊弄？”
“怎么会？”陆卿淮笑得像只偷腥的猫，“我就知道你喜欢。”
巫楚军一口气上不来，脸色瞬间涨红。他最恨的就是陆卿淮这种无赖的态度，把一切都说得好像是他占了便宜。“你……”
“叮咚——”
电梯到达顶层。门开的瞬间，巫楚军几乎是逃也似的冲了出去，留下陆卿淮在电梯里，看着他气急败坏的背影，脸上的笑容愈发扩大。
他赢了。
陆卿淮心情愉悦地走向自己的办公室，完全没注意到，从电梯出来后，巫楚军在走廊里站了很久，才深吸一口气，恢复了平日里掌舵人的从容。
然而，午休时的一件小事，彻底点燃了导火索。
巫楚军的助理不小心打翻了他的咖啡，深色的液体溅在了他昂贵的白衬衫上。
“对不起巫总！我马上给您清洗！”助理慌忙道歉。
“出去。”巫楚军的声音冷得吓人。
助理战战兢兢地退下。巫楚军烦躁地扯了扯领带，心中的无名火无处发泄。这时，陆卿淮端着自己泡好的咖啡走了过来，笑嘻嘻地递给他。
“喝我的吧，刚泡的。”
巫楚军看都没看他，从抽屉里拿出一条干净的备用领带，一言不发地开始更换。
陆卿淮却不走，就那么靠在办公桌上，看着他。“还在为昨晚的事儿耿耿于怀？老巫，你也太没风度了。我知道你喜欢，你就承认了吧。”
巫楚军系领带的动作一顿。他抬起头，眼中的冰霜足以将人冻结。
“陆卿淮，”他一字一顿，声音低沉而危险，“我警告你，离我远点。再敢对我动手动脚，我就让你整个集团都不得安生。”
这是他第一次，用如此直白而狠厉的话语威胁陆卿淮。
陆卿淮脸上的笑容终于消失了。他怔怔地看着巫楚军，不明白为什么好好的气氛会突然变成这样。他只是想再逗逗他，像以前一样。
“我……”
“滚。”巫楚军闭上眼，不愿再看他一眼。
陆卿淮张了张嘴，最终什么也没说，默默地退了出去。
他走在空旷的走廊里，心里第一次感到了困惑和委屈。他不明白，为什么巫楚军会这么生气？难道他不喜欢吗？
回到自己的办公室，他坐在椅子上，回味着巫楚军最后那个冰冷的眼神。
骄傲和得意，第一次出现了裂痕。
而另一边，巫楚军独自坐在办公室里，胸口依旧起伏不定。他看着窗外，心中五味杂陈。
他承认，昨夜的感觉不错。
但，也仅此而已。
他绝不会允许任何人，尤其是陆卿淮，将他置于如此被动又屈辱的境地。
这场由一夜混乱引发的战争，才刚刚开始。两人都守着自己的阵地，一个不肯承认内心的动摇，一个不肯放下骄傲的攻势。
而那条无形的裂痕，正在他们之间，悄然扩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