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18、大尾巴狼和老狐狸 ...
-
陈璐到了茶楼，以前倒也经常来这边卖花，这茶楼消费不低，他这还是头一回进。
跑堂的引他进去，殷勤地招呼：“客官您请，可有可心的位置？”
陈璐问他：“张老板到了吗？牙行那个。”
跑堂一愣：“今个张老板没来呀，您这是？”
陈璐一指靠窗的雅座：“我坐那儿，上壶清茶。
张老板要是来了，让他来位上。”
小二一拱手： “哎！您放心，茶马上来！”
陈璐到了位置，这茶楼环境清雅，陈设也很雅致，雅座都用屏风隔着。
陈璐托腮看看外面，早晨的人也挺多，对面的书铺来来往往都是些穿儒袍的，很有古意的感觉。
茶上来后，陈璐先喝了一杯，味道还行，他其实不爱喝茶，以前最多在上火的时候喝点菊花茶，不知道是气氛到了，在这里喝茶都感觉到茶香了。
陈璐把包里的纸笔拿出来，小竹席卷着纸摊开，陈璐拿了两个空茶杯充当镇纸。揉了揉脖子，开始专心画花样子。
二楼，俞白成一直坐在可以看见一楼的雅座上，从陈璐一进门，目光再没有移开，他手里的茶喝完了，杯子还一直捏在手里。
他看到陈璐进了雅座，屏风半遮，只露出半边肩膀和放在桌上的手肘，许是嫌袖子碍事，卷了起来。小哥儿的小臂白生生露在外面。
俞白成把杯子放回桌上，起身离座。他下了楼来到陈璐背后的位置，小哥儿在画牡丹，狼毫笔下线条细腻，陈璐的白描也只是半吊子，正经画画功力肯定不够，但画花样子也够用了，虽然被李冬那张破嘴嘲笑过好多次。
他画得认真，丝毫不知道旁边站了一个人。
跑堂的不知情况，看见俞白成站着以为有什么吩咐，热情凑过来：“这位客官，您… ” 声音不小，陈璐吓了一跳，笔头一软，牡丹花的花蕊污成一团。
陈璐呼出一口气，无语回头，和俞白成对视，跑堂的探头不知所措。
俞白成回头吩咐跑堂：“忙去吧。” 跑堂的赶紧跑了。
俞白成落座，略带歉意地说：“吓到了？”
陈璐重新抽了张纸出来，袖子滑下来盖住了手臂，开口：“白兄，怎么是你？”
俞白成自己倒了一杯茶：“我跟你谈桩生意。”
陈璐意外：“你自己做生意的？不是成通商行的伙计？”
“西街那间铺子是我的。”
陈璐确实是意外到了，还是个有钱人：“啊，真巧。”
陈璐索性停了笔，“怎么说，那铺子愿意租给我？”
俞白成挑眉：“铺子让你用，不要你一文钱。”
“噢？不要钱，那白兄想要什么？”
俞白成露出笑：“互惠互利的好事，你的铺子开起来总要往外销，除了盟城以内，外商拿不到你的货，你的货只能经过成通商行往外销。”
陈璐看他，带了笑：“口气不小，你是成通商行什么人？”
俞白成给他续上茶：“惭愧，之前没跟你提过，我本姓俞，俞白成。”
陈璐惊讶地瞪大眼睛，半晌无语：“原来如此，我还以为你是钱家的人呢。”
“不是钱家人，只与钱家少东家是至交。成通是我跟他创办的。”
原来真有这么巧的事，之前骗义庄那群人说和俞家有交情，现在姓俞的正主到面前了，救命。更救命的是和阿祺在人家面前说过他坏话。
陈璐嘴角抽搐，面色涨红，半晌无语。
俞白成看着他红了脸，唇角提了提，问：“如何？考虑考虑？”
陈璐手指敲着桌面说：“那价格怎么说？我们不可能为了免点铺租，贱卖给你们吧。还有，我们现在的产量并不高，你们这么大的商行，也不缺这点利润。实话说俞老板，我喜欢有话明说。”
俞白成露出赞赏的神色，他喜欢聪明人，面前这个聪明得这么合乎他心意，他兴奋得手指有些发抖，他把手指收进宽袖里。
面上依旧客气：“你这支笔是辉州来的，中等成色，在他们本地只能卖三十文，在这儿，它身价翻了倍，只因为它来自辉州。”
陈璐不自觉把笔拿到眼前仔细端详。
俞白成手指伸出来点了点那朵画废的牡丹：“我这几年走过的州城镇子很多，每个州城镇子都有首饰铺子，也经手过京城最好的绢花，绸花，价格昂贵，用料是好，但论生动和仿真，远不及你的，以假乱真。”
陈璐顺着看他点到纸上的手指，唔，修长有力，肤色不算白，青筋突出，非常有力量感。
打住！
想什么呢男色误我！
陈璐清清嗓子收回目光：“哦？你要把盟城变成造花城？”
陈璐垂眼的时候是真好看，眉眼像画，俞白成的目光停在他眉间的小痣上，挺翘的鼻尖上，然后是唇，茶水有些烫，唇很红。
他随着陈璐的抬头收回目光：“不光是象生花，你应该还有别的本事没拿出来吧。”
天呐这个人眼睛好毒！
陈璐和他对视，试图看出这个人有其他企图。
俞白成任他看，甚至被他看得有点发热。他微微动了动喉结。
或许是他流露出了些强势。陈璐避开了他的目光，他往后靠在椅背上，抬手招来跑堂，要了碟绿豆糕。
俞白成也不急，喝着茶。绿豆糕不一会就来了，陈璐啃着糕，在纸上写写画画，堂而皇之写地简体字和阿拉伯数字。
他边写边说：“俞老板，跟你相比我只算是个小摊贩，突然来这么大的饼从头而降，我谨慎些也情有可原，容我考虑几天吧。”
俞白成掏出几张纸，是店铺的地契，房契，过户文书，他放在桌子上说：“可以，但是我有个消息要告诉你，”
陈璐抬起头。
俞白成看着他：“本城所有的首饰铺子都是赵家的买卖，他们有做绢花的工坊，为了挤走你，已经在做一大批绢花。而且定价会比你低。”
陈璐毫不意外： “哟，价格战，没新意。”
“价格战？这个词有意思，这确实也是一种战场。”
俞白成看他没有一点慌张，有些意外：“你有应对方法？”
“有，所以我得尽快开铺子。”
他看着房契说：“这样吧俞老板，在你的提的合作之前，我也有条件，帮我们立稳脚跟，再谈之后的合作。”
俞白成满口答应：“当然。”
“所以铺子我先租一个月，还要尽快把铺子重新装修。”
俞白成无有不应。
陈璐看他答应得这么爽快，狐疑问他：“其实你还有别的计划吧，不能直接说吗？”
俞白成在他红痣上看了一眼，微微一笑：“现在时机还不到，到时候你自然知道了。”
陈璐嘴里塞满绿豆糕：“唔，行吧。”
他把绿豆糕全部吃光。
俞白成问他：“喜欢这个？”
陈璐咽下茶：“饿。”
“你没吃早饭？”俞白成抬手就要叫跑堂，陈璐阻止他：“不用了，已经饱了。”
陈璐示意他收起他的房契地契，起身收拾东西说：“俞老板不介意我现在去看看铺子吧？”
俞白成顺手把东西塞进了陈璐的布袋里说：“这是我们合作的第一步，算我表诚意吧。”
陈璐拧眉看着他，俞白成忍着摸人家脸的冲动把手收回来说：“今天看不成铺子了，我让人正在拆那些货架柜台呢。”
“明天能拆完，木工师傅明天去丈量，我让人叫你去看。要打什么柜子货架，直接跟师傅说。”
陈璐把包挎到肩膀上：“你早就准备了是吧，今天就是来说服我的？铺垫够久啊，张老板也是你安排的吧？”
俞白成点头一笑：“瞒不过你。”
俞白成站起来很高，两人并排走出去，陈璐仰头看他，忍住了翻白眼的冲动，对着他伸出两根手指说：“你很像两种动物。”
俞白成让跑堂的记账，两人出了门，俞白成看他：“嗯？两种？”
“大尾巴狼和老狐狸。”
就差把老奸巨猾四个字举起来了。俞白成失笑，没忍住摸了摸人家的头，陈璐眼神警告他。
出了茶楼，俞白成要回商行，让他的马车送陈璐回去，陈璐今天算是跳了他的坑，理直气壮地蹭车回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