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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第一卷：冰封的时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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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真相·时空气泡
指挥室的自动门在陆时砚身后合拢，将外界的一切声响隔绝。他没有开灯，任由虚空中的时空碎片投来斑驳的微光，在金属地面上切割出明暗交错的光影。
刚才在档案库深层区域发现的信息如同毒蛇，盘踞在他的思维深处，不断吐出冰冷的信子。
“彼岸”项目、“普罗米修斯”计划、莫里斯主席亲自监督的活体实验、对“时空亲和体”的系统性研究……这些碎片拼凑出的画面令人不寒而栗。
但最让他无法释怀的，是那些看似无关的凝滞区调查，以及十二名高级执法官离奇的命运。
季辰是这一切的核心。这个认知如同钝器，一次次敲击着他多年来建立的认知壁垒。
他走到指挥台前，指尖轻触，唤醒主控界面。淡蓝色的光芒映亮他紧绷的下颌线。
【访问请求：时空事件回溯系统】
【授权级别：首席执法官】
【请选择回溯坐标与时区】
陆时砚的指尖悬在输入界面上方。使用时空事件回溯系统是秩序局最严重的违规行为之一。系统会自动记录所有操作，并将警报直接发送至议会安全委员会。
一旦踏出这一步，就再也没有回头路。
他闭上眼，脑海中浮现出季辰在病床上的面容，那双总是明亮的眼睛因伤痛而黯淡，却依然固执地看着他。
“我还有很多账没跟你算。”
陆时砚睁开眼，指尖落下。
【坐标输入：K-7区时空枢纽】
【时区设定：标准历三年前，季辰叛逃前72小时】
【回溯目标：季辰（代号：烛龙）】
系统短暂沉默，随后弹出警告：
【警告：您申请的回溯涉及最高机密事件，需要议会特别授权。】
【请提交授权码或放弃操作。】
果然被封锁了。
陆时砚并不意外。他调出另一个界面，开始编写复杂的破解程序。作为首席执法官，他了解系统的大部分安全协议，但面对议会级别的加密，他并没有十足把握。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汗水浸湿了他的后背。每一次系统提示音都让他的心跳漏掉一拍，仿佛追兵的脚步正在临近。
终于，在尝试了第七套算法后，加密层出现了一道裂缝。
【授权验证通过。】
【准备启动时空事件回溯。】
【警告：所有操作将被记录并接受审查。】
陆时砚无视了最后的警告，按下了确认键。
指挥室的光线骤然暗淡，四周的墙壁仿佛融化在黑暗中。时空回溯系统开始运转，将他意识的一部分抽离，投入时间的洪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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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官被瞬间撕裂又重组。
当陆时砚重新获得感知时，他发现自己站在一个熟悉的场景中——三年前的时间秩序局总部，K-7区时空枢纽。
作为旁观者，他无法干预过去，只能如同幽灵般注视着一切。
他看到年轻的自己正从走廊另一端走来，手中拿着任务简报，眉头微蹙。那时的陆时砚刚刚结束一个耗时三天的修正任务，正准备返回指挥室。
就在两人擦肩而过的瞬间，陆时砚注意到过去的自己手腕上的时序调节器闪烁了一下，接收到一条加密信息。
那是议会的直接指令。
过去的陆时砚停下脚步，读取信息后脸色微变，随即转身向议会厅方向走去。
现世的陆时砚紧随其后。他记得那一天，议会给了他一个紧急任务：前往S-12区边缘巡逻，理由是监测到异常的时空波动。
现在想来，那不过是为了将他调离总部的借口。
在议会厅外，他看到一个意想不到的身影——季辰，穿着正式的执法官制服，神情紧张地等待着召见。
“季辰学员，”一位议会助手从门内走出，“议会正在等你。”
季辰深吸一口气，整理了一下衣领，迈步走进议会厅。
现世的陆时砚立刻跟了进去。
议会厅内，莫里斯主席和几位高级议员端坐在高背椅上，俯视着站在大厅中央的年轻人。
“季辰学员，”莫里斯的声音在空旷的大厅中回荡，“根据你的表现和特质评估，议会决定授予你一项特殊荣誉。”
季辰微微鞠躬：“这是我的荣幸，主席阁下。”
“我们有一个绝密任务，需要你的特殊能力。”莫里斯向前倾身，“一个代号‘时空气泡’的时空碎片出现了严重的不稳定，我们需要你进入其中，评估情况并尝试稳定它。”
现世的陆时砚感到一阵寒意。“时空气泡”——这正是季辰曾经向他提及，却被他斥为妄想的事件。
“时空气泡？”年轻的季辰显然也是第一次听说这个名词。
“一个极其罕见的时空现象，”技术总监伊娃解释道，“内部时间流速近乎静止，是研究时间本质的绝佳机会。”
季辰眼中闪过兴奋的光芒：“我该怎么做？”
“我们会将你送入气泡内部，”莫里斯说，“你需要记录内部的时间参数，并尝试与其中的生命体建立联系。”
生命体？现世的陆时砚心中一沉。
“里面有生命存在？”季辰惊讶地问。
“一个完整的小型文明，”莫里斯点头，“大约三百人，生活在时间近乎静止的状态中。你的任务是了解他们的生存状态，并评估是否有可能将他们转移至正常时空。”
年轻的季辰显然被这个任务的重要性震撼了：“我绝不会辜负议会的信任。”
“很好，”莫里斯露出一个几乎不可见的微笑，“任务即刻开始。陆时砚首席已经被调往其他区域，这是最高机密，不得向任何人透露，包括你的教官。”
季辰愣了一下，随即点头：“明白。”
现世的陆时砚看着这一幕，拳头不自觉地握紧。他记得那天自己完成S-12区的巡逻任务回来后，发现季辰不见了踪影。询问议会，得到的答复是季辰被派往一个长期潜伏任务，短期内无法联系。
他当时虽然感到疑惑，却从未怀疑过议会的解释。
场景切换。
现世的陆时砚跟随季辰来到一个他从未见过的实验室。复杂的仪器环绕着一个巨大的时空通道，能量在其中汹涌流动。
季辰穿上特制的防护服，走向通道入口。
“记住，”莫里斯的声音从通讯器中传来，“你的首要任务是收集数据。不要干涉气泡内的任何事物。”
“明白。”季辰深吸一口气，迈入光芒之中。
现世的陆时砚紧随其后。
时空转换的眩晕感过后，他们来到了一个令人惊叹的地方。
“时空气泡”内部是一个被柔和光芒笼罩的小镇，街道整洁，房屋错落有致。奇怪的是，所有的一切都凝固在某个瞬间：鸟儿悬停在空中，树叶保持被风吹拂的姿态，街道上的行人保持着行走的姿势，却一动不动。
时间在这里近乎静止。
季辰小心翼翼地走在街道上，记录着各种数据。他的眼中充满了惊叹，显然被这奇异的景象震撼了。
“太不可思议了，”他对着通讯器说，“这里的时间流速只有外界的百万分之一。”
“继续观察，”莫里斯的声音传来，“尝试与生命体接触。”
季辰走向一个凝固在奔跑姿势的小男孩，轻轻触碰了他的手臂。
令人惊讶的是，在接触的瞬间，小男孩的动作微微松动，眼中闪过一丝茫然。
“他们能感知到我的存在！”季辰惊讶地报告。
“有趣，”莫里斯的声音带着一丝兴奋，“继续尝试，建立更深入的连接。”
现世的陆时砚注视着这一切，心中的不安越来越强烈。他注意到季辰的防护服上的能量读数正在缓慢上升，某种未知的能量正在通过他与这个时空的连接渗透进来。
接下来的几个小时——在气泡外部可能只是几秒钟——季辰小心翼翼地与小镇居民建立着联系。他发现这些人并非完全静止，而是在以极其缓慢的速度移动和思考，他们的意识被困在了一个近乎永恒的时刻。
“他们很痛苦，”季辰向总部报告，“他们知道自己被困住了，却无法挣脱。我们应该帮助他们。”
“继续观察，”莫里斯的回应简短而冷漠，“不要擅自行动。”
现世的陆时砚看到季辰的眉头皱了起来。这个年轻人天生具有的同情心正在与任务要求产生冲突。
场景再次切换。
季辰在小镇中探索了数日后，发现了一个令人震惊的事实：这个“时空气泡”并非自然形成。
他在小镇的中心广场找到了一个奇怪的装置，正在持续释放着维持气泡的能量。更可怕的是，装置上的标识显示它属于时间秩序局。
“议会，”季辰的声音因震惊而颤抖，“这个气泡是人为制造的？是秩序局的实验？”
通讯器那端沉默了片刻，然后传来莫里斯冰冷的声音：“你发现了不该发现的东西，季辰学员。”
“这是什么意思？”季辰警觉地问，“你们为什么要制造这种囚禁人的时空监狱？”
“为了科学进步，总需要一些牺牲。”莫里斯的声音毫无感情，“现在，完成你的最后一项任务：启动装置的自毁程序。”
“什么？”季辰不敢置信，“自毁？那这里面的人都会死！”
“他们早就该在三百年前的那场灾难中死亡了，”莫里斯不耐烦地说，“我们只是延长了他们的存在，用于研究。现在实验结束了。”
现世的陆时砚感到一阵恶心。他终于明白了“时空气泡”的真相：议会人为制造了一个时间监狱，将本该死亡的人囚禁其中，作为实验对象。
“我拒绝执行这个命令。”季辰坚定地说，“这些人是活生生的生命，不是实验品。”
“这不是请求，而是命令。”莫里斯的声音变得危险，“如果你不执行，我们将远程启动自毁，而你将与这个气泡一同消失。”
季辰看着周围那些几乎静止的面孔，眼中闪过挣扎。最终，他做出了决定。
“我不会成为你们的帮凶。”
他切断了与总部的通讯，开始尝试关闭那个装置。
现世的陆时砚注视着这一切，心中充满了复杂的情绪。他终于理解了季辰叛逃的原因——不是为了权力或自由，而是为了拯救无辜的生命。
但接下来的事情发展超出了所有人的预料。
当季辰试图关闭装置时，装置突然释放出强大的能量冲击。整个时空气泡开始剧烈震动，时间流速变得极不稳定。
小镇居民们从凝滞状态中苏醒，发出惊恐的尖叫。建筑物开始崩塌，地面出现裂痕。
季辰奋力尝试稳定装置，但为时已晚。时空结构的崩溃已经无法阻止。
“不！”他绝望地呼喊，试图拯救那些在混乱中奔逃的居民。
但一切都是徒劳。时空气泡彻底崩塌，内部的一切都在时空的剧烈震荡中化为基本粒子。
当震动停止时，季辰独自一人漂浮在虚空中，手中紧紧抓着一块从装置上脱落的碎片，上面刻着秩序局的徽标和“普罗米修斯项目”的字样。
他的脸上混杂着震惊、悲痛和愤怒。
“他们早就计划好了一切，”现世的陆时砚听到季辰喃喃自语，“从一开始，这就是个陷阱。”
场景最后一次切换。
现世的陆时砚看到季辰返回秩序局，带着那块碎片和满腔怒火，试图揭发议会的罪行。
但他面对的是一堵沉默的墙。没有人相信他的故事，所有证据都指向他“擅自行动导致时空碎片崩塌”。
更可怕的是，议会已经准备好了一套完美的说辞：季辰因无法承受任务压力而精神失常，编造了关于“时空气泡”的荒谬故事。
就连陆时砚自己，在当时也相信了这个版本。
他看着过去的自己站在季辰面前，冷静地陈述着议会的结论，建议季辰接受心理治疗。
他看着季辰眼中的光芒一点点熄灭，被深深的失望和背叛取代。
“连你也不相信我，教官？”那时的季辰轻声问，声音中带着绝望。
“我相信证据，”过去的陆时砚回答，“而所有的证据都显示，是你导致了时空崩塌。”
季辰笑了，那笑容中满是苦涩：“总有一天，你会明白真相。但到那时，可能已经太晚了。”
第二天，季辰叛逃了。带走了那块碎片和一些其他证据，开始了他的流亡生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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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溯结束。
陆时砚的意识回归现实，发现自己仍站在指挥室中，双手紧紧抓着控制台的边缘，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冷汗浸透了他的后背，呼吸急促而不稳。
真相远比他想像的更加残酷。
议会不仅在进行活体实验，还毫不犹豫地牺牲无辜生命，甚至陷害那些发现真相的人。
而他自己，成了这个阴谋的帮凶。
他想起季辰在病床上虚弱的声音：“教官，你的规避算法......有漏洞啊......”
现在他终于明白了那句话的含义。他的算法中最大的漏洞，就是盲目信任秩序局和议会。
陆时砚缓缓直起身，走到观察窗前。虚空中的时空碎片依然在生灭流转，但在他眼中，这一切都已经不同了。
那些闪烁的光芒不再是秩序的象征，而是无数被掩盖的真相和牺牲。
他调出系统记录，开始小心地删除自己的访问痕迹。这不是出于恐惧，而是为了更长远的计划。
删除完成後，他打开了一个加密通讯频道，输入了一串久未使用的代码。
【收件人：烛龙
位置：安全
情况：知晓真相
下一步：合作？】
信息发送后，他关闭了所有界面，指挥室再次陷入黑暗。
在寂静中，他做出了一个将会改变一切的决定。
不再是为了秩序，不再是为了议会。
而是为了赎罪，为了真相，为了那个他曾经辜负的人。
猎人与猎物的角色，从这一刻起，彻底颠倒。
（第十一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