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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摆棋 ...

  •   观光完一整圈,他们往回沿中央泳池边慢慢悠悠走,垂眸看到足边泛蓝泳池表面印烫着大片橘红色的波光粼粼,崔酒说:“还说要教你,结果自己先打乱了我们所有人的临时游泳计划。”
      “突发事件,不可预料,不是你的错。”杨栀槐说,“能重视是好事,轻伤也是伤。”
      崔酒轻轻笑了一下,“嗯,你说得很对。”
      提到娱乐设施,崔酒真的很想了解他究竟有没有特别感兴趣的玩乐,借着这个话口先从室内坐着可玩的问起,“会下棋吗?”
      杨栀槐不着痕迹地多看了他一眼,“有会的种类。”
      崔酒想了想,问了个比较常见也算简单的,“五子棋?”
      慢慢来不着急,他早都想好了,如果真的真的什么喜欢的都没有,先前没有感受过的他可以从头带着他多去感受,说不定就喜欢上了,喜欢就多陪他玩儿,不喜欢他也不会勉强,继续去搜寻,一直到……一直到杨栀槐腻吧。厌恶是绝不可能的,崔酒永远不会让自己做出的有关杨栀槐的事情发展到那一步才收手,不论被动还是主动,也不管知情还是不知情,因此这个预想不成立。
      上学期间,他并不会去打扰杨栀槐非让他跟自己试试这个那个好不好玩儿,因为杨栀槐的课余时间基本上都留给了学习和休息,不过崔酒会在不影响到他的情况下逗逗他,惹他笑笑放松心情或者是变化一下眼睛视距。
      当然了,这些都是崔酒自己情愿和看起来杨栀槐也不反感的。
      杨栀槐回答道:“会。”
      崔酒来了兴致,挑了挑唇,“来一局?”
      杨栀槐:“可以。”
      正穿过门廊的两人背后,晚霞昏暗,蓝夜渐起。
      室内白灿灯光很足,是这个时间外面的天光与太阳能灯光远不能及的。
      “你先随便坐坐,我去洗把手。”走回了客厅,崔酒对杨栀槐说。
      “嗯。”
      洗净了手,崔酒走出洗手间,从电视柜抽屉里拿出棋盘和黑白棋子,回头见杨栀槐已经站了起来走到他近前,他便把带有锁扣的木盒和一张有些厚度的棋盘往前托举了下,笑着问了句:“想在哪下?”
      杨栀槐垂眼淡声道:“都行。我拿一样吧。”
      “嗯,”崔酒把臂弯的木盒交给了他,看了下近处,“那就在沙发那边儿?坐着也舒服。”
      “好。”
      俩人移步沙发区,崔酒不轻不重地把东西放到长茶几上,杨栀槐也放下了手上的盒子。
      茶几太矮,郝瀚就豪放地坐在沙发前的地毯上,他从作业本抬起视线,“要下棋啊?”双眼一扫长桌对面的棋盘格,往上仰了仰脖子数清楚了,“十五乘十五的格子……五子棋吗?”
      崔酒把棋子盒打开了,“对。”杨栀槐也便将里头的两只棋罐一齐取了出来。
      “这种下棋方式我们在纸上常玩,不过没分黑白,一般是图形区分或者其他颜色的笔墨,”郝瀚一边回想一边说,也算是跟杨栀槐简单地介绍了他们的过往玩法,突然笑了笑,“改来改去就只剩规则跟五子棋没两样了,你们这个黑棋先手的话,你俩谁先?”他好奇上了,中性笔被无意识地松开搁在了书上,斜着滚到了中缝右面书页的右上角。
      一个重叠的声音出现在空气中,是崔酒和杨栀槐同时在说他先。
      “谁黑?你……?”郝瀚左右看了看。
      两人同时说黑棋。
      郝瀚好笑道:“到底谁黑谁白啊?”
      对视一眼又同时说白棋。
      “三次全一样,你们这算是太有默契还是太没默契啊?”郝瀚笑出声地笑了起来,“什么概率,我天。”
      “那当然是太有。”崔酒笑着说。
      倪继望这会儿火气消下来了,虽然被禁言了24小时,但还可以发信号交流,可以玩儿,就新开了局,给他们出了个主意,“石头剪刀布,赢了的先。”以前他玩游戏骂人从来不发出去,也不开麦骂,都是别人骂他,无缘无故居多,他点举报都点熟练了,就这次按了语音转文字,冲动了。
      郝瀚点了点头,同意道:“这法子不错诶。”
      “栀槐你觉得呢?”崔酒问。
      “行。”杨栀槐说。
      “那就来。”崔酒说。
      三局两胜,杨栀槐赢了便定下执黑棋,崔酒在待会儿棋局中的指间棋子则为白。
      揭开棋罐盖,崔酒取出并随便儿抛了两下几颗又扁又圆的饱满的白子,就暂时放过了恐高的它们,拖了两个豆袋小沙发过来,“坐位随意吧,也不是什么正式比赛,”他把其中一个沙发放到茶几前,离电视最近的那一边,“我就坐这儿吧,栀槐你看你想坐在哪里?我都可以配合,包括我这儿,也能让位的,非常愿意。”
      杨栀槐似乎看了看布局,“对坐。”
      “那你试试远不远,要远了,就把这垫子拿近了茶几坐。”崔酒也把另一个软坐垫从郝瀚坐的地毯后面的沙发旁边抓了过来。
      杨栀槐应了一声,走过去坐下,“还可以,不算远。”
      崔酒看见他还是能跟平时一样端端正正地坐着,只用坐浅一点、微微前探腰背便得以够到离自己相对近一些离他较远的棋盘。
      “手长脚长个子高就是好。”崔酒笑了笑,把棋盘推到长款茶几最右边的正中间:“那就,开始吧。”
      倪继望觉得无聊,只看了他们两眼,依旧打自己的游戏去了,他也不憋着自己,在那自言自语指挥着,该开口时就骂两句,夸两句,对敌对友不一定。
      郝瀚又写了会儿作业,把桌上自己的那一应学习用具整理收拾回书包里了,现正看着下棋的那两位,看得津津有味。
      平顺冷白的手背上布着较为鲜明的血管,颜色偏蓝紫,因执棋而两指并拢时,莹润圆滑的黑色棋子被他轻巧夹于食指与中指之间,也是在靠近修剪得整齐干净的指甲盖的两指前端,筋骨微凸出直直的两道,也不止两道,右手这样微微绷着的时候其余手指自然伸展置于其两侧,也会时有骨线显露,就连从拇指根部肌腱延伸出去也隐隐有一小段骨骼线条。
      往常举手投足间不是看不出来,他的那双手就是很白很瘦很好看的,当然他的瘦也并不是皮包骨的病瘦,是与他整个人的生冷而高雅的气质契合得不能再契合,只是这样指尖发力,而所有人理所应当地自然而然地长时间地集中在那处,就显得更明显了。
      崔酒心中评价如下:可以永久珍藏的手。
      有点可怕了。他自己也知道。
      想要被那双手触碰,也想要去触碰那双手。他以前很想,现在,此刻,尤其想。
      想得美。
      想多了。
      该想吗。
      想什么呢,专心点。
      想象力太发散也并不是什么好事。虽然他内心没有不支持自己纯洁地遐思联想,但还是要注意分清楚场合。
      尽管他神游天外了一会儿,也不妨碍期间他仍旧从容对待比赛,手上动作早就由大脑前几秒想好的步骤不间断地指挥进行着了。
      越下越多,棋子占了棋盘三分之二还多的面积,容易看花眼,不易看清的破绽也变多了。
      等崔酒又下了一枚棋子,他才看清了当前棋局局势已出现了唯一一个漏洞,但已经晚了,来不及了。
      局外人郝瀚在双方都还没走下一步棋的情况下,也已经看出了胜负,扬了一下眉毛。
      崔酒不知他是什么时候神不知鬼不觉开出了两条三子路,于是最后,他的白棋堵不过来,便没招了。
      黑棋五子连珠,获胜。
      崔酒叹了口气,“输了输了,甘拜下风。”倒没有一点儿不服气,崔酒觉得很正常,有赢有输,要不然最多也就是下满平局。
      拆分着棋盘上密密麻麻棋子,他笑了笑,“想不想换个对手试试他水准?”
      正把手窝的一些棋子腾回对应棋罐的杨栀槐看他:“?”
      崔酒往右斜方一抬头,手上抓了一把接一把棋子,送到罐口,松手滑落进罐子里。
      杨栀槐看到了,也知道了,说:“那你?”
      “嗯?我就待在这儿啊。”
      “好。看他。”
      “他想得不得了。”崔酒又朝向两颗脑袋挨得挺近的那边,吹了个喊人专用口哨,然后说话音量比前一句加大了,“眼巴巴等好一会儿了吧?我这儿换你来坐坐?”
      适才,郝瀚不声不响地伏在崔酒那个单人沙发靠背上观摩了他俩下棋全程,这会儿在他们分开收拢棋子间隙跑到倪继望那边去看他打游戏了,正等着他俩下一盘开了继续看来着,“那我就不客气了,”他有些迫不及待地弹下了沙发走了过来,却见崔酒舒舒服服半躺着没一点要起来的迹象,“啧,你先起来啊不然我怎么坐?坐杨栀槐左边右边都挡光了。”
      “哎哟我都输了,就不允许我流泪的心灵平复一会儿?”崔酒夸张地抓着自己心脏位置,一副心安理得的霸道懒散样儿。
      郝瀚感觉挺合理的,但又觉得被耍了,拳头快硬了。
      杨栀槐站了起来:“调一下?”
      崔酒身子直起来摆了下手,“不,不用,栀槐你踏实坐着。唉,来吧来吧。”他边说边起身,“我们栀槐厉害着,可别掉以轻心。”
      杨栀槐坐回去了。
      “哎我知道,”郝瀚等他走了就绕过扶手一屁股坐上去了,兴冲冲:“我黑你白可以不?你也试试后手?”
      “嗯。”
      崔酒坐在杨栀槐座位下边的一个坐垫上,靠在沙发厚坐垫前,身旁就是杨栀槐规矩落在地板上的腿足。
      杨栀槐小幅度地倾下身问他为什么不坐上来,坐在他左边就可以。崔酒自下而上望着他笑了笑说:“这样看得更清楚。”
      托着腮看他们俩截至目前所下的棋子连线走向,像是一个大写字母“L”,崔酒脑海里冒出一个想法,思考了一下可行性,跟杨栀槐说了:“栀槐,我去去就回。”便一撑身去茶室拿了另外的棋子和一方棋桌过来,盘着腿坐在杨栀槐所在沙发左面地毯边缘,仔仔细细地一枚棋子一枚棋子地横是横竖是竖地往棋桌线格面上布置摆弄着。
      那俩人挺专注的,听见其他方位有棋子敲击的响声只抽了点注意力看崔酒这边在干嘛,知道是在很慢地摆棋,初见零散雏形只零星几颗白棋,这几颗可能也只是搁一边的备棋,不知道已经摆了个什么,最终又要摆出个什么成品,毕竟崔酒的身体都遮得差不多了,估计崔酒也是不想过于干扰到他们,就背对了他俩,还有点距离。倪继望离得远点更没看他了。
      棋局结束,杨栀槐边收棋边朝右下方看了过来,他原以为崔酒是在自己跟自己对棋,这一眼便有些出乎意料。
      手中带着余温的最后一颗白棋子也点在了方格一角上,简单的姓与名就这么落成了,崔酒回头,“你们下完了?”接着他笑了下:“巧了,我也刚大功告成。”
      郝瀚走了过来以崔酒的视角弓着腰看完了,试着口述还原并翻译这幅作品,“Y……Z……H……杨郑郝?”差点触倪继望逆鳞,看他没反应,应该是没听到,他那个游戏厮杀声还是开了点的,虽然郝瀚觉得跟没有一样,但他还是存着侥幸压低了声音,“不是不是,重说,杨Z郝?”
      这样不是更明显?掩饰得昭然若揭毫无技术。还这么做贼心虚的。
      崔酒一听就知道他是全看成了姓氏,“……啧,请问你把我这个摆棋者置于何地?”
      “角度清奇啊。”倪继望那边其实听到了,也第一时间看了过来,他只是脑子里转个弯需要了几秒,又不是耳聋,槽点太多,他都不想说,翻了个白眼以表无语,一个姓他还不至于这么敏感,这个姓氏这么普遍,“还有我啊,要写肯定全写啊,你给他钱了?傻了吧唧的,明明是‘杨、栀、槐’这三个字的首字母。”他说着逐渐走到了三人齐聚处,指了指。
      “你说谁傻?”郝瀚还没有加杨栀槐好友,最先联想到的便不是他的全名,“哦,先入为主了。你干嘛摆这个?嘿还挺大,能占的全占了。”
      倪继望也调侃了句:“你好棒?”看看脚边这个再看看刚刚胜利的游戏界面,这场的发挥,和队友的配合,速战速决的游戏时长,也想了一下崔酒这个行为本身,给拍了个照,“无敌了。”一语好几关,褒贬不一的。
      “摆着玩儿,”崔酒转而问蹲在他旁边视线往下的人:“栀槐,是不是很工整?”
      倪继望说:“有格子线哪能不整齐?”
      杨栀槐还在看着水平度极高的棋子排列:“嗯,也不尽然,有黑直线和交叉点但并没有任何粘连性,棋盘格与棋子也没有磁性,这么多一枚一枚放在正中心,控制着不滑动,整体或单个一点歪斜都看不出也需要耐心,”
      倪继望有点被说服:“说的也是。”
      郝瀚听着也觉有道理,起伏连续地点头,延长地嗯了一两声。
      言将毕时,杨栀槐倒真的直接夸了崔酒,好像嘴角还露出了很浅的弧度:“你手很巧。”
      崔酒笑了,恰好看到杨栀槐右边倪继望翻着刚拍摄的图片半蹲了下来,拍得还挺好,方方正正的,也很清晰,便脱口而出道:“发我一下,谢谢。”
      倪继望选中了几张相册里的照片退出来在编辑文字,“我发朋友圈了,自己找去吧。”
      正在这个时候,胡婕芸一手一盘端了菜出来,喊着问:“玩儿什么呢在?下围棋吗?”她刚才瞥过一眼,有点远,只知地上有棋桌棋子。
      三人闻声望去,都站了起来,郝瀚笑了声说:“没,五子棋,玩儿完了。”
      两道都摆放好了,胡婕芸转身笑着一挥胳膊,“那正好,去洗手准备开饭了。”说完就回了厨房。
      倪继望再次解锁手机接着发完了过后又收手机时顺带看了看时间,十九点整。
      几人一致决定先去厨房。崔酒把摆着棋子的棋桌稳稳当当转移到茶几中格放置,倪继望和郝瀚当他是想收拾一下,毕竟也是时常会用来招待客人的,不比自己所有物,想放哪放哪别人不用找得到,他俩就没问多余的,只帮着挪放东西,帮手再加上杨栀槐。
      杨栀槐和倪继望去把茶几上的那套棋具转移回原位置了。
      郝瀚在他身后问了句:“欸崔酒,配棋桌的棋罐放哪儿?”
      崔酒还在蹲着确认棋子是否滑歪了掉了,敷衍道:“随便。”
      郝瀚问完忽然想起来崔酒家一般放这类东西的位置是茶室某处,就没理他那两个字将棋罐放回原位去了。
      几个人往前走着的时候,他又回头望了眼。
      崔酒看得出杨栀槐对于下五子棋并没有意犹未尽的意思,还是平常那样的淡然。纵然喜怒再不形于色,但面对特别喜欢的必然也是会有反应的,这反应他相信一旦显现他定能捕捉得到。不过这棋拼微信名确实博得了他一笑,有些用处也算没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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