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19、失联 ...
-
夏赢的胃后来确实疼了起来，不过不算严重。他没敢告诉S男，怕说了以后，就再也没冰的东西可以吃了。
他自己琢磨：为什么会胃疼呢？活了快四十年，他吃凉的东西向来百无禁忌，以前在东北老家，大冬天照样吃雪糕。这几天一口凉的都没碰，反倒疼起来了。看来胃还是得练，不能太娇气，他暗下决心，今晚就吃一大盒冰淇淋！
凌晨三点，他被S男拖起来，迷迷糊糊地帮着穿衣服、洗漱，半拉半抱地被带去了火车站。
夏赢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困成这样。
凌晨气温偏低，车站的中央空调冷的夏赢直哆嗦。S男一直抱着他，他觉得格外暖和，也顾不上有没有人在意他们的举动，只要不冷就好。
火车上，两个人也尽量挨在一起。S男时不时偷亲夏赢一下，夏赢也没反抗。睡都睡过了，亲一下也没什么大不了。
“醒醒，你快到了！我还得坐十五分钟才下车。”s男轻轻的摇醒夏赢。
“嗯……”夏赢终于清醒了些。
S男却把他搂得更紧了，手臂用力箍着他，紧得他几乎喘不过气。
S男用鼻尖蹭了蹭夏赢的耳朵，压低声音在他耳边说：“到家给我发微信，不许玩消失。再跑一次，我干死你！知道吗？”
“知道。”夏赢轻声应道。
“叫声老公听听。”S男又提出新要求。
“我不叫。”夏赢往外挣了挣。
“就叫一声，你马上要下车了，乖。”S男每个字都咬得很重，让夏赢没法反驳。
“老公。”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我爱你，宝贝儿。”S男又用力搂了他一下，随即拉起他朝车门走去。
夏赢下了车。外面气温很低，他感到一阵寒意。还是和S男在一起舒服，他能挡住所有的风。夏赢心里想着，快步走出火车站，坐上了回家的出租车。
夏赢下车后，S男像丢了魂似的，心里暗骂：“妈的，人为什么要上班啊？今天要是还能休息就好了。”这位去年的“先进工作者”得主，思想已经严重跑偏了。
他满脑子都是夏赢，连对方洒在他身上的□□都舍不得擦去。这五天，除了上厕所，他们几乎寸步不离，却依然觉得不够，那是一种“你就在我身边，我却仍在想你”的缠绵。
他掏出手机给夏赢发微信：
S男：“我爱你！”
没有回复。
五分钟过去了，还是没有。
十五分钟了，依然寂静。
S男：“干死你。”
依旧没有回音。
直到中午，夏赢终于回复：
赢：干不死！
S男：我以为你又消失了。【大哭】
赢：新来的领导官瘾大，开了一上午会。跟着是大哭的表情包。
这一上午，S男脑中闪过无数种可能，以为夏赢又像从前一样提桶跑路了。
先是恐惧，再是委屈，最后化为愤怒。他甚至想明天请假把夏赢找出来，绑回家关起来。他知道夏赢在这座城市、甚至这个国家都没有什么亲人，如果真的囚禁起来，短时间内恐怕也不会有人发现，他觉得自己彻底疯了。
而夏赢的微信，像一根绳子，猛地将他拽回现实。
爱一个人，真会让人疯到这种地步吗？他问自己。一个向来守法的良民，为什么每次夏赢一失联，第一个念头就是把对方绑回家藏起来？这种偏执究竟从何而来？他不是没有感情经历，至今交往过的女性少说也有二三十个，却从没有人让他疯到这种程度。可为什么？他不明白，怎么也想不通。
他需要冷静。
他觉得夏赢骨子里是个薄情的人，他们之间，或许对方才是那个在猎奇的人。
一个随时可能转身离开的人，怎会付出真心？
一个绝口不提自己家人的人，怎会懂得感情？
夏赢曾对他说，父母的离世对他而言是一种解脱。
多么薄情的人，才能说出这样的话？
S男：我先吃饭，下午很忙，有空聊。(非常官方)
赢：好！回聊！(更官方)
S男失联了……
起初夏赢还没放心上，到了晚上他发微信问他在干嘛，对方没回复。
这个一直跟他腻腻歪歪的男人，突然就不回复了，上午还说“我爱你”晚上就没信了？
向来不主动的夏赢，于是发了第二条信息。
赢：睡了吗？
没回复……一直没回复！！！！！
夏赢把冰箱里的冰淇淋拿出来，泄愤一样地吃起来！一会儿就吃进去一大盒。天气已经很冷了，吃完更冷！这是又要住冰箱里了？他问自己。
很好的睡眠消失了……
温暖的感觉也不在了……
凌晨四点半才睡着的他，早上六点半醒了，消失的生物钟又回来了。
“不纠缠”是夏赢的爱情观，连他这个常年消息免打扰的，都会时不时查看一下社交软件的信息。
所以他懂！
开了一上午会。
他们这个闲职部门，以前老领导在时，有事说事，没事就散。新领导却官瘾大得很，对他而言，开会是最能体现权力的活动。
前阵子只是布置工作，不管有没有必要做，只要人忙碌起来，就没人看得出问题。但开会比较难熬，不能看手机，想抽烟也只能溜去厕所或走廊。
同事叫苦不迭，新领导乐在其中。
人越闲，念头就越杂。
为什么好好的两个人，突然就单方面断了联系？
“我爱你”说得像“吃了吗”一样轻易？“过程就是结果”难道过程已经结束了？妈的，什么玩意儿？
越想越气，又想抽烟。
可十分钟前才出去过一次，现在再去，未免太显眼。夏赢握着笔在纸上乱画，一会儿画只王八，一会儿涂朵小花，又写下一连串问号。
会，总算开完了。
夏赢在食堂潦草吃了午饭，快步离开单位。
他不想上班，只想喝酒。
回到家，他开了一瓶红酒，取出高脚杯，缓缓倒了一杯。随后发了一条朋友圈，配文是：“让你痛苦的人，才会真的让你开心。”
仅一人可见。
一分钟后，又删了。
他问自己“幼稚！搞对象呢？整这些没用的。”
确实没用。
s男整个上午根本没看手机，他一直盯着电脑屏幕，时不时走神，想夏赢。
是那种万箭穿心般的想。
他好像变了。
从前那个“百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小爷，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牵一发而动全身的敏感与迟疑。
他想和夏赢在一起，又怕被丢下。他现在不想要单方面的付出，他想要双向奔赴，可对方迟迟没有回应他，他又怕了。
他想全心全意地拥有夏赢，也想被夏赢全心全意地拥有。这段感情必须是纯粹的，只能容下他们两个人。这个世界，仿佛只能剩下他们两个。
为什么他的爱情观会崩塌？
为什么我喜欢他，他就必须喜欢我，并且还得是毫无瑕疵的喜欢？
他本没有感情洁癖。
即便在与前妻最恩爱的时期，他依然会同其他女性发生关系。在他看来，这并不矛盾。可为什么现在不行了？别说夏赢和别人上床他无法接受，即便是现在有人约他上床，他也不能接受。
为何变得如此拧巴？
他害怕夏赢不爱他，于是单方面失联；或者说，他害怕夏赢的爱不够纯粹，于是单方面切断了关系。
他是在跟自己较劲，然后迁怒于夏赢，冷落夏赢。这算怎么回事？
其实，S男的爱情观并非“崩了”，而是经历了一场“升级”。他生平第一次，遇到了一个让他无法游戏人间、必须认真对待的人。
这份前所未有的认真，带来了前所未有的恐惧。
他所有看似“拧巴”的行为，都源于一个习惯了在感情中扮演“玩家”的人，突然被自己的真爱“将了一军”后，所表现出的惊慌失措与进退失据。
他正试图用过去处理浅层关系的那套方法，来应对一场席卷灵魂的情感海啸，自然会方寸大乱。
他并非在与夏赢较劲，而是在与自己那份陌生、庞大且令他恐惧的爱意对抗。
他预感到自己可能会被抛弃，而这种悬而未决的煎熬，远比直接的痛苦更折磨人。
既然无法掌控夏赢的心，那么他唯一能控制的，就是自己何时、以何种方式结束这一切。
通过主动切断联系，他试图将那个潜在的“被抛弃”的结局，扭转成一个“由我主动离开”的假象。这同时也是一种扭曲的试探，他想用自己的消失，来丈量夏赢的痛苦，从而反向验证他对自己的爱究竟有多深。
只是他尚未意识到，这场内心的风暴，正是他爱情观蜕变的阵痛。而他，仍在其中继续拧巴着。
转眼间，近一个月过去了。
集中供暖让夏赢不再觉得那么冷，他依旧把手机调成勿扰模式，依旧失眠，依旧喝酒。日子仿佛又回到了从前。
他没有再去打扰那个男人。
在“选择遗忘”这个赛道上，他向来造诣颇深。
只是心底那种隐痛，偶尔还是会窜上来，迫使他想问个明白。
喝多了，他会忍不住去看那个男人的微信头像，是一只杀鱼的猫。然后在心里自嘲：不过是一场不太一样的感情游戏，何必为难自己。
有时在梦里他会继续跟s男耳鬓厮磨……
醒来时，身体像是被某种饱胀感填满了……
他只能DIY。
可是东西出去了，感觉依旧还在……
S男的日常：
1.看夏赢的朋友圈。
2.纠结自己的感情。
3.喝酒。
4.他到底爱不爱我？或者，有没有爱过我？
5.想着夏赢喊他“老公”的样子DIY。
直到某天，日常1消失了。夏赢的朋友圈只剩一条冷硬的横线。
“妈的！果然无情……说删就删，说跑就跑，这算哪门子成年人？幼稚！”他在心里暗骂。
却不敢发信息出去，他怕真的变成好友认证。
S男的日常更新为：
1.纠结自己的感情。
2.喝酒。
3.他有没有爱过我。
4.想着夏赢喊“老公”的样子DIY。
5.要不要去找他问清楚。
没过几天，他又默默添上一条：翻看夏赢的微博。
他不洗澡不洗脸，整日瞪着猩红的眼睛，疯狂搜寻夏赢存在过的每一丝痕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