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4、腊八节 ...
-
在吃了一笼包子，喝了一碗热气腾腾的红豆粥后，河之洲停了下来。
这顿早饭虽然吃得安静，但他却吃的很开心。
早饭过后，河之洲就准备离开了，他将餐盒和筷子都放在了袋子里面，准备带出去。方一水安静地看着他一连串的动作，穿好衣服，便接过他手中的袋子，说：“我拿。”
河之洲看了他眼，笑着说：“好。”
两人走到楼下，迎面而来的是一阵凛冽的寒风，早上还是无风，不知为何现在却刮起了大风，灰白的天空中漫卷着黄叶，每一次的沙沙作响都让人切身地感受到这是冬天。
河之洲突然想要一顶帽子，他的头发被吹得凌乱，脸被刮得很疼，冬天的风不似春日那么柔和，鞭打起人来更是毫不留情，也许是漫天的大雪耗尽了冬季所有的温柔，北风却未曾被如此对待过，想必吃醋了。
方一水看着他紧皱的眉头，把衣服上的帽子给他立起来戴上了。河之洲抬眼看着头顶的帽檐，才意识到这件羽绒服有帽子，他抬眼看着方一水说谢谢，这一连串的行为，二人并没有觉得不妥，一人习惯了照顾，一人也习惯被照顾。
河之洲脸上的笑容是这冬天没有太阳时的太阳。
方一水看了一眼，便转开了视线，陪着他继续向前走，走过早餐店和老爷爷紧闭的红薯摊，又回到了那条主干道，地面不似早晨般潮湿，倒是更加地干燥，也许大风席卷着那满地的潮湿已经踏上了归海的旅途。
这条路漫长没有尽头，旁侧的参天大树，让这个平面形成了一个立体的隐秘空间，这里有着神奇的力量，让刚刚凌乱的狂风都不自觉地放慢了脚步。寒冷的空气中混合着木香，闻起来倒是很舒服，不会吸入刺鼻的清凉。不知走了多久，方一水才意识到自己陪他越走越远。
冬天毕竟是冬天，寒冷是它的本质，走过这一段路途，前方又是狂风，河之洲不想让方一水再送了，便说：“我快到了，你回去吧。”
方一水从不会做多余的事，如果别人不需要的话。
他点点头说：“好。”
河之洲看着身上的衣服说：“下次见面就是开学了，这件衣服你着急穿吗？”
“不着急。”
但河之洲不知道的是，方一水并不会为某个季节而特地准备衣服，对于寒冷的冬季，他只准备了这两件羽绒服。
河之洲笑着说：“那我洗净了还你。” 接着又问：“除夕夜你自己一个人吗？”
“嗯。” 方一水应道。
除夕夜是盛大的节日，是春节里面氛围最为浓重的以夜，他不知道方一水自己一个人要怎么过，要自己一人要家里面看着外面的繁华和热闹吗？难道不会落寞吗？河之洲心想，但并没有这么问，而是说：“你带手机了吗？”
“带了。” 说着便从口袋里掏出手机，问：“怎么？”
河之洲看了眼手机，抬眼笑道：“你要留一个我的电话吗？”
方一水并未反应过来，在他的生活中，这副手机，他从未加过任何人的联系方式，看着河之洲期待的脸，心底隐约有了某种触动，他低下头递给他说：“没有密码。”
河之洲笑容灿烂地接过手机，在电话页面留下了自己的号码。
但在之后的某一天，两人都为此有些后悔，为什么没有加微信呢？
河之洲沿着这条主干道向前走去，方随也转身将手机放进口袋里。这一刻并没有什么不同，但是对于方随而言，冰冷的手机似乎也有了温度，指尖时不时会碰触一下屏幕。
太阳似乎是来冬季出差的，总是匆匆忙忙地完成一天的工作，就这样，时间一眨眼就过去了。腊八节的那天早上，方一水换好衣服便出了门。这个时候街上已经变得愈发冷清，很多人都回家并且一个冬天不会再回来。
方一水来到主干道上，向着北方走去，那边有一个大型商超，包揽了这附近居民的所有需求，在干粮区买了一些粳米，芸豆，红枣，桂圆和腊八粥的其它必需品，去了生鲜区。
来的时候是走来的，但是回去的时候难免不好拎东西，便叫了一辆车。车内很暖和，也让人不禁收起一些棱角。
他点开手机，看着电话簿里面保存的电话号码，摩挲着手机的边缘，突然有些后悔为什么只留下了河之洲的号码，但这种伤感的念头他不会过多停留，只是片刻便收起了手机。
看着窗外迅速掠过的风景，他想——今天没有起风，但也许需要买一顶帽子。
回家之后，方一水将米类和豆类浸泡在温水里，将里脊肉洗净切成长条状，洒上盐粒慢慢腌制，又将洗净的后腿肉切成碎粒，拌入切好的葱花，放入盐，酱油等调料，继续搅拌，这是他母亲做饺子馅的手法，他曾经也试过，虽然做不出同样的味道，但口感还是不错。随后将两碗面粉倒入盆中，加入清水，揉成偏硬的面团放在一边，等待着中午的到来。
河之洲今年要在姥姥家过腊八节，在爷爷家过除夕，整个春节都安排的妥妥当当的。
腊八节当晚，所有大人都在厨房准备着今天的晚饭，这是两家的传统，每逢重大节日，都是自己亲手准备晚饭。
在香气弥漫的厨房，欢声笑语甚至大过沙发前看电视的孩子们。河之洲躺在沙发上，身上抱着刚刚一岁的小侄女，分外惬意，甚至有了些困意，姐姐走进将女儿抱在一边，给河之洲盖上了一层薄薄地绒毯。
在小憩翻身时，碰到了身侧的手机，亮起来的屏幕是几个朋友大群里的信息，河之洲一一回过后点开了电话簿，找了一圈才发现自己没有留方一水的号码，想要添加好友也别无它法，不禁有些无奈，怎么这么笨呢？
腊八节不比除夕和元宵节的热闹，但对于珍视相伴的人的眼中，也并没有什么不同。河之洲抱着小侄女，喝着温热的粥身子更加暖和，望向窗外，黑夜黑的发亮，家家户户都亮着暖色的光。
方一水将粥摆在桌子上，新买的放映机上面随意地播放着一部电影，沙发上放着一本还未看完的书，烟火气息慢慢在空气中升腾，这个房子似乎也不似往日般冰冷。
但冬季的孤独会被无限地放大，尽管方一水并不在意自己是否孤独，但躺在沙发上的他，掉落一角的被子，无人察觉。
漆黑的房间里，唯一亮着的是那部循环播放的电影。
接下来的春节、除夕夜，他也许需要母亲和阿婆的陪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