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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 10 章 ...


  •   薛烬像是察觉到他的小动作,低头看他,眼底带着一丝笑意:“嗯?想说什么?”

      段钰的脸颊更烫了,猛地别过脸,盯着窗外飞速倒退的树影,闷闷地说:“我的车还在东郭,我一会自己骑车回家。”

      薛烬摸着他的头发,哑声道:“你这样我不放心,我会骑,我给你骑回去好不好?”

      车厢里一时安静下来,只有引擎的轻响和两人交织的呼吸声。段钰本来就是个精力低的人,不一会就在薛烬怀里睡着了。
      薛烬垂头看着他的唇,眼神讳莫如深。他将隔板升起,轻手轻脚的把段钰往自己怀里又拢了拢,指腹轻轻蹭过段钰柔软的发顶。他将段钰的脑袋放在自己的颈肩处,低头吻住他的唇。很轻,像羽毛划过,一触即离。

      段钰是被薛烬叫醒的。他揉了揉睡眼惺忪的眼睛,整理好衣服,戴好眼镜,拿起书包开门下车。
      “你可以回学校了。”
      “那不行,我已经跟老杨请完假了。”薛烬晃了晃手机,一脸笑意。
      段钰看着他没说话,自顾自走去看车处。薛烬赶忙背起吉他下车追了出去。还不忘转头跟王叔说去同学家住,让他帮忙转达给薛母。

      “你到底想干嘛?”段钰将钥匙插进电车锁孔,声音恼怒。
      “小钰钰,我妈要是知道我无故请假会打死我的。你行行好收留我呗。”

      段钰手指顿在锁孔上,眉头皱得能夹死蚊子:“我家没多余房间。”
      薛烬晃着背上的吉他,厚着脸皮往他身边挤:“沙发就行!我睡觉特老实,打呼磨牙说梦话啥的……绝对没有!”
      段钰白了他一眼,语气不耐:“我没空陪你玩过家家。”
      薛烬不乐意了,两手一摊,抱着段钰的腰就开始撒泼:“啊啊啊,小钰钰。如果连你也不肯收留我的话,那我就是个没人要的小孩了。”

      段钰无奈的推着他的脑袋,有些想笑:“臭不要脸的,多大了还装嫩。”
      薛烬见他有松口的迹象,乘胜追击道:“你就让我去你家住吧,我给你交房租,一个月3000,不,一个月5000。”
      段钰任由他抱着自己撒泼着,听到薛烬的提议,顿时感了兴趣。

      “我家在农村干什么都不方便,而且你要住只能住我爸的房间。”
      “那也比在外面住旅舍强,万一有黑心店家偷拍我,把我发网上怎么办。”

      段钰没理他,从口袋掏出手机,打开收款码,勾着嘴角:“扫码。”

      他看了眼薛烬背着的吉他,又看了看时间。随口问了句:“大少爷吃过麻辣烫没?”

      薛烬摇摇头。

      “今天带你尝尝。”他拍了拍后座,“上车。”

      薛烬眼睛唰地亮了,吉他往身后一拢,利落地跨上后座,手指还偷偷拽着段钰的衣角:“真的啊?那我要加双倍辣!”
      段钰发动车子,耳尖没忍住颤了下:“你吃不了那么辣。”
      “试试嘛!”薛烬把下巴抵在他后背上,声音裹着笑,“段钰,你是不是早就想带我吃这个了?”
      “你把我想的太好了,大少爷。”

      辣么疯狂麻辣烫位于东郭的最优地段,每天的人流量居多。好在是早上,又是工作日,现在店里没多少人。
      两人下了车,段钰刚把车子挺好,就被薛烬拽了拽衣服。
      他指着麻辣烫店旁边的蛋糕店,语气欢快:“小钰钰,我要吃小蛋糕。”

      段钰扯回衣服,无语的看着他:“想吃自己去买呗。”
      薛烬掏出口袋给段钰看,摸了摸鼻尖,眼神闪烁:“我的钱都给你了。”

      段钰叹口气,认命的给他买了份红丝绒,又趁等餐的功夫买了两杯果茶。

      段钰平时不会买这些甜点,一来是他会做,二来就是价格很贵。一份四寸的红丝绒就要60多,不过他看着坐在对面的段钰吃的那么开心,也没说什么。

      “小钰钰,要不要吃一口啊。很好吃的。”薛烬挖了一勺蛋糕,递到他嘴边。

      奶油蹭过段钰的嘴唇,他下意识伸舌舔干净。薛烬盯着他的嘴唇,眼神晦暗。见他吃下去,笑着又吃起剩下的蛋糕。

      段钰扶额苦笑,明明就比自己大一岁,怎么天天像个小孩一样。

      麻辣烫很快就被店员端上来了,拿了碗筷,段钰打算去调份蘸料。见薛烬还在吃着蛋糕,顺带把他的那份也调了,不知道他喜不喜欢吃香菜,就没给他放。

      “怎么这么多麻酱?”薛烬看着装满的麻酱的两个小碗,用筷子搅匀。

      “我喜欢吃,不爱吃的话自己重新调一份。”段钰夹起一块小香肠掺着蘸料吃了下去。

      薛烬摇着头开始吃起来:“不用,我挺喜欢吃的。”
      他吃了一块午餐肉片,裹满麻酱的咸香裹着肉的软嫩在舌尖散开,眼睛弯成了月牙:“段钰,你调的蘸料比我自己弄的好吃多了,以后出来吃火锅麻辣烫,蘸料都归你管成不?”

      段钰夹菜的手顿了顿,耳尖悄悄泛了点热,嘴上却还是惯常的嫌弃语气:“怎么着,自己手截肢了呗?。”话刚说完,却已经默默把碗里煮软的豆腐夹到了薛烬碗里。

      真服了,他明明没放豆腐,后厨煮个菜都能弄混。

      薛烬扒拉着碗里的豆腐,笑得更欢了:“小钰钰一点也不在乎我。”
      蒸汽裹着麻辣的香气漫在两人之间,连空气都软乎乎的。

      半小时后两人吃完饭打算回家,临走时段钰又在蛋糕店买了两份红丝绒。

      他把蛋糕交给了薛烬:“给,少吃点甜食,哪天蛀牙影响形象。”

      薛烬手指勾住蛋糕的包装袋,用手摸着自己的脸:“那我变丑了,你还愿意跟我玩吗?”

      段钰长腿一跨,坐上车位插好钥匙,等着薛烬上车:“你乐意跟丑b玩?”

      他反问道。

      薛烬没说话,将蛋糕放进车篮。气呼呼的坐在后位,抱着自己的吉他耷拉着脑袋生闷气。一路颠簸的薛烬屁股到麻木,他忍着不吭声。
      保持着抱吉他的动作不变,居然说自己丑的话就要和自己绝交,简直不可饶恕。
      直到到家停车,薛烬依旧倔犟的没有碰到段钰的一片衣角。

      段钰下车推开那扇厚重的铁门,将车开进车棚里。薛烬背着吉他跟在段钰后面。刚进院子就闻到一股臭味,还听到了几声猪叫。他环顾四周,东南角有一片空地种着花草,院墙是用水泥砖垒的,铁制衣架挂着几件衣服。他不以为意,屁颠屁颠的朝段钰跑去。

      段钰给车充好电,看着紧闭的客厅门,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

      客厅里爆发出激烈的争吵。

      是他的父母。

      客厅门没关严,摔碎东西的脆响混着拔高的嗓门钻出来:“这日子没法过了!你成天不着家,家里的事哪样靠过你?”
      是段钰妈妈的声音,带着压不住的哭腔。

      段钰垂在身侧的手慢慢攥紧,指节泛白。他没动,像钉在原地似的,连呼吸都放轻了。这种争吵他太熟悉,每一次都像细密的针,扎得人胸口发闷。

      薛烬刚跑过来就撞进这阵低气压里,他攥了攥吉他背带,脚步放轻蹭到段钰旁边,偷偷扯了扯他的衣角。见段钰没反应,紧紧握住他的手。
      段钰喉结滚了滚,偏头看他。薛烬眼睛睁得圆溜溜的,像只把自己的窝让出来的小兽,连耳尖都透着小心翼翼的安抚。

      客厅里的声音又高了些,随后是砸东西玻璃破碎的声音。
      客厅门突然被打开,段母脸颊挂着泪,手里拉着个大号行李箱。她看着突然回家的段钰,眼里有瞬间震惊,转瞬即逝。她抹了把泪将段钰推开,一个人走出家门。

      “你怎么回来了?”段父的声音带着没压下去的烦躁,从客厅里漫出来,头发乱糟糟的,衬衫扣子都崩开了一颗。他皱眉看着段钰身上的血渍。

      段钰没说话,刚才被段母推开的肩膀还泛着麻,他盯着地面上溅开的玻璃渣,指尖抖了抖,那是他去年攒钱给妈妈买的水杯。
      薛烬把他的手攥得更紧,往自己这边带了带,抬眼看向段父,声音不算大却很稳:“叔叔,段钰他不舒服。老师让他去医院看看。”

      段父给段钰转了五百随意打发道:“我还要出去工作,你自己去医院看。下次就别请假了,实在不行就吃点药。都高二了还不知道认真学习。”

      段钰沉默着收起转账,拉着薛烬进了客厅。

      段父收拾好东西,准备去工作。临走时嘱咐着段钰:“我给你买的东西到了,在鑫龙超市,别忘了去拿。”说完也不管段钰是什么反应,急匆匆的走了。

      段钰坐在木质硬沙发上,双手抱膝,脸埋在膝盖处。

      薛烬看着满屋的狼藉,碎玻璃渣混着翻倒的果盘,卧室门玻璃被砸的四分五裂。
      空气里还飘着没散的火药味。他没说话,脱下吉他包。
      轻手轻脚绕开地上的杂物,在屋内找着扫帚和簸箕,蹲下来慢慢扫那些碎渣,动作轻得像怕惊到蜷在沙发上的人。
      扫完碎片,他又接了杯温水放在段钰旁边的茶几上,然后挨着沙发边坐下。
      薛烬抬头和挂在墙上全家福里的段钰对视,他仔细一看,相框的玻璃已经被不知道什么东西砸裂开了几条缝。薛烬环顾着逼仄的室内,三个人三间卧室。

      他看着段钰一言不发埋头啜泣的样子,心被揪的疼。
      他终于知道为什么每当他看着段钰的眼睛时,他眼里总会有一抹化不开的忧愁。
      他终于理解当每他下意识看向段钰时,他为什么总在发呆。

      他打开吉他包,拿出吉他,拨弄着琴弦,弹着段钰喜欢的那首坏女孩。

      吉他弦的声音不算亮,带着点漫不经心的调子,裹着屋里没散的闷气压进段钰耳朵里。他埋在膝盖里的动作滞住,肩膀轻轻抖了一下,把脸埋得更紧。

      薛烬的指尖在弦上顿了顿,换了个更软的节奏,像在轻轻拍着人的后背。他没看段钰,眼睛盯着吉他的琴头,声音混在旋律里飘出来:“段钰,一生长短未知,尽可安于现状。去追寻,去放纵,去自由。回头再看,寥寥些事,不过是人生最轻描淡写,最微不足道的事情。”

      段钰的手指蜷了蜷,指甲抠着裤缝,好半天才闷声接话:“你倒是懂得多,今天让你看笑话了。”

      薛烬的指尖在弦上滑过一个轻颤的音,抬眼往沙发那边瞥了瞥,段钰的侧脸埋在光里,睫毛投下的阴影像小扇子,软得让人想碰。他没接话,只是把旋律调得更柔,像把碎星星揉进了音符里。

      段钰埋在膝盖里的脑袋动了动,抬头看着窗外的阳光。点了根烟,好半天才闷声开口:“你看着冬天的阳光觉得会暖和,其实也是骗人的。”声音哑得厉害,像蒙了层砂纸。

      段钰吐出一口烟,白雾包裹着蜜桃味形成一个模糊的圈。
      薛烬看着他,明明在他身边却总觉隔着屏障,恍若隔世的感觉,只可远观不可亵玩,一切都是那么不真实。
      直到他被一口轻烟呛到才发现入了神。他挥去烟雾,发现段钰红着眼尾笑脸盈盈的看着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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