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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 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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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杨的吼声像炸雷似的在教室里炸开，震得窗户玻璃都嗡嗡作响。薛烬脸上的笑意瞬间僵住，转头看见老杨黑着脸叉着腰，那眼神能吃人，吓得他手一哆嗦，差点把嘴里的煎饼果子喷出来。
“还愣着干什么？！”老杨抬脚踹了踹薛烬的凳子腿，“赶紧滚出去！别在这儿碍眼！”
六人不敢耽搁，灰溜溜地拿起课本往走廊跑。
走廊里寒风飕飕地灌进来，几人缩着脖子站成一排。薛烬搓了搓冻得发红的手，凑到段钰身边小声嘀咕：“这老杨也太凶了吧，跟吃了火药似的。”
段钰没理他，翻开课本假装认真看书，眼角却瞥见薛烬脖子上还围着自己的围巾，那围巾被风吹得轻轻晃动，心里莫名软了一下。
漆不言把褚则君往自己身边拉了拉，用身体替他挡了点风，低声道：“往我身边靠点，你身子弱，我给你挡着风。”褚则君乖乖点头，忍不住偷偷咬了口手里剩下的饭团，被漆不言用课本轻轻敲了敲脑袋。
侯嘉欣探头看了眼教室里的老杨，见他没注意走廊外的动静，伸手示意几人靠过来。
侯嘉欣：“要不然趁现在给咱这组合起个名字吧？”
“组合名？”褚则君眼睛一亮，嚼着饭团含糊不清地接话，“一中六霸怎么样？威武霸气。”
段钰假笑两声，出言回怼：“再来个人就成七霸了，真恶俗，果然是日风日下世态炎凉啊。”语罢，他装作怅然的摇摇头。
漆不言品出段钰话里的调侃，指节轻推眼镜，嘴角勾出一道极浅的弧度：“那个词叫世风日下，亏你还是语文课代表呢。”
薛烬不解的皱眉，随后才反应过来，拉住段钰的校服衣摆，呲着牙傻笑：“小钰钰，这涉黄了吧？！”
段钰扭身甩开他的手，翻了个白眼一脸不屑：“憨巴子，黄不发音。”
“憨巴子？那是什么？”薛烬睁着一双清澈无辜的桃花眼，满脸求知欲地追问。
段钰被他这副模样噎了一下，耳尖泛红，别过脸哼了一声：“夸你为人可爱淳朴的。”
“哦...”薛烬拖长语调，突然凑到段钰耳边，热气拂过他的耳廓，“那小钰钰也是憨巴子。”
赵鑫在一旁埋头憋笑，侯嘉欣见聊的越来越偏离话题，摆摆手连忙把话题拉回来：“行了行了，你俩都是憨巴子，别争了。赶紧给咱组合想个吊炸天的名字。”
赵鑫手指摩挲着下巴，突然灵机一动，抬头激动拍手：“不如就叫达不6吧，怎么样？”
段钰听见她想的组合名，眉头能拧死苍蝇，嗤笑着用手肘推了推左侧的侯嘉欣，低头问她：“你的好闺闺怎么有两个膀胱？”
侯嘉欣被段钰问得一愣，随即反应过来，拍着大腿笑：“赵鑫你要是再想出这种土鳖名字，朕就赐你满门抄斩！”
赵鑫当即将课本丢在走廊上，双手交叠于袖中，躬身九十度，动作流畅的揖礼：“我赵家，满门忠烈！”
薛烬在一旁看得直乐，伸手揽住段钰的肩：“要我说还不如一中六霸呢，简单霸气。”
段钰被他逗得没忍住，轻笑出声，手肘轻轻撞了他一下。
侯嘉欣捂着肚子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好闺蜜，去古风进修班怎么不叫我？”
段钰帮赵鑫从地上捡起课本，拍了拍灰。站直身体，抖着腿把书递给她：“去那班上课要验资，我们这种乡巴佬还不配。”
正说着，教室门吱呀一声开了条缝，众人笑声戛然而止，老杨的脑袋探了出来，眼神锐利地扫过几人。他走到赵鑫面前，一脸慈爱的看着她，笑眯眯的开口：“来，跟我来趟办公室。今天我就让你当回忠烈。”
赵鑫脸瞬间白了，抱着课本的手紧得指节泛白，强装镇定地对着老杨傻笑：“哈哈，大河马...啊不老师你听我说...”
杨磊听赵馨说大河马的时候，脸上的笑容僵住。他平时也爱上网冲浪，知道有些学生调皮喜欢给老师取外号，但这还是头一次被学生当着面叫这么难以启齿的外号，杨磊的脸黑得像锅底，额角的青筋突突直跳。
他深吸一口气，强压下怒火，咬牙切齿地开口：“大河马现在不想听你狡辩，大河马现在想请你这位忠烈到办公室品茶小聚。”
杨磊看了段钰一眼，板着脸转身，“你们先回教室去，赵鑫还不赶紧跟我来办公室！”
赵鑫蔫头耷脑跟着老杨进了办公室，薛烬捅了捅段钰的胳膊：“你说老杨会不会真让她抄十遍《出师表》啊？”
段钰没吭声，只是看着办公室的方向，眉头微蹙。侯嘉欣叹了口气：“估计悬，赵鑫那嘴，大河马早就想收拾她了。”
众人回到教室，除了褚则君还在被漆不言逼着背课文外，其余人都是好了伤疤忘了疼。薛烬一直搅扰着段钰，段钰翻了个白眼直接当他不存在，手撑着下巴闭目养神。
薛烬见他这样，腮帮子一鼓，努努嘴唇，趴在课桌上一眨不眨的看着段钰。
段钰被他看得实在没法静心，终于睁开眼，没好气地问：“你到底想干嘛？”
薛烬眼睛一亮，凑得更近了些：“小钰钰，你说咱们班那盆绿萝是不是快蔫了？要不我们……”
“闭嘴。”段钰冷冷打断他，重新闭上眼，却忍不住在心里叹气。这薛烬，真是记打不记吃，刚被老杨训过，现在又开始胡闹。
侯嘉欣看得直乐：“薛大少爷，您能不能消停会儿？没看见段钰这个人大代表要入定了吗？”
薛烬吐了吐舌头，刚想反驳，就见赵鑫从办公室回来了，她用课本挡住脸，肩膀抖得像筛糠，眼泪都快憋出来了，还得强装镇定地咳嗽两声掩饰。
“怎么样？老杨没把你吃了吧？”薛烬赶紧凑上去八卦。
赵鑫强忍笑意开口：“大河马说下次再被他抓到的话，让我回家反省三天。”
段钰睁开眼睛看了一眼赵鑫：“就放三天？他打发臭要饭的呢？”
薛烬被他这话一噎，怔愣的看着段钰。
段钰看了眼时间，从书桌暗格里拿出一个中长的小铁片。
他抬眼看了下教室外的走廊。算准老杨到教室的时间。
老杨前脚刚进教室，段钰就用小铁片狠狠的刮了下鼻孔，铁片有点钝，第一次没刮出血，他又不死心的更用力的刮了几下。
温热的血珠终于渗了出来，段钰慢条斯理地用手掌抹开，用指尖沾着鼻血涂在脸上。段钰觉着还不够又刮了几下，鼻血汩汩流出，段钰用手接着，撒在了校服上。
他看差不多了，把铁片扔进口袋 用手虚捂着鼻子，语气虚弱：“老师，我流鼻血了。”
老杨的眉头拧成了麻花，盯着段钰脸上、手上、校服上的血迹，语气里的担忧快要溢出来：“怎么又流鼻血了？你先处理着，我给你去开请假条。这次你回家好好的去医院看看，调理一下身体。”
段钰却像是没听见似的，捂着鼻子踉跄了两步，差点栽倒，眼睛里还泛起了生理性的红血丝：“老师……那家访......”
老杨脚步没停，步履匆匆：“都什么时候了还说这个？以后有空再说吧。”
赵鑫在左侧看得心惊肉跳，却见段钰虚弱地勾了勾嘴角，那抹笑里带着股子疯劲。他用湿巾擦着血迹，开始整理书包准备回家。
“为什么这么做？”
段钰整理书包的动作一顿，侧头看向薛烬，眼神里没了刚才的疯劲，只剩一片凉薄的笑意：“少管闲事。”
段钰握住他的手腕摩挲着，皱眉语气软下来，透露着关心：“你本来就贫血，怎么能这样糟蹋身体。”
段钰把湿巾扔进垃圾桶，校服从肩膀滑落到手臂，露出的锁骨上还沾着未擦净的血痕，他看着被薛烬握着的腕骨，嗤笑一声：“我想家了不行？”
薛烬松开他的手，看见老杨拿着请假条进来，突然出声：“老师陪段钰去医院吧，他这种情况我怕他中途出事。”
杨磊看着他想了想，随后点点头。又重新写了张假条给薛烬。
薛烬揽着段钰的肩和他走出校门，段钰没说话，他揉着疼痛剧烈的脑袋。
“难受的话靠在我身上吧。”
段钰哼唧一声，脚底像踩在棉花上一样，重心不稳栽进薛烬怀里。
薛烬从口袋里拿出手机，拨打着号码。约莫过了十分钟校门口停了一辆黑色欧陆，他低头看了看段钰，段钰鼻子里塞的卫生纸已经被血染透，他闭眼休息着，头疼的直皱眉。
薛烬没叫他醒来，微微屈膝，重心下沉，一只手臂从他膝弯处稳稳穿过，手掌托住大腿后侧，指腹轻贴校服布料时带着不易察觉的稳妥。另一只手臂则环绕过他的腰背，掌心扣住肩胛骨下方，指尖恰好卡在腰线柔软的弧度里，既不会过紧勒得人发僵，也不会过松让人产生坠落的不安。
起身时没有急促的发力感，只有臂膀肌肉缓缓绷紧的沉稳，带着他身上淡淡的冷杉香，将他整个人平稳地托离地面。段钰的手臂下意识环住他的脖颈，脸颊恰好能贴到他温热的肩线，薛烬被他弄得脸颊发热，小心翼翼的将他带到后座，重新给他的鼻子换上卫生纸。
段钰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看见的是薛烬在吹着热水，他见段钰醒来，将水递了过去。
“喝口水，你想去医院还是回家？”
“我不去医院。”
“那我送你回家，你家在哪？”
段钰看着薛烬的眼睛，喝完水将杯子扔给他，转身就想下车，却被薛烬眼疾手快地一把抓住手腕带到怀里牢牢抱着。
他低声哄着段钰，语气温柔：“乖一点，你一个人回家我不放心，让王叔送咱们回去。”
“放开我，你是不是有病？我要一个人回去。”段钰像只被惹恼的幼兽，脊背瞬间绷紧，手臂用力地推着对方的胸膛，指尖因发力而蜷缩成拳。
薛烬的手臂收得更紧了些，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却依旧耐着性子：“小钰钰，别闹。”
段钰挣扎得更凶，指甲几乎要掐进他的小臂：“谁跟你闹了？薛烬，你松开！”
他却像没听见似的，挑了下眉峰，用力将段钰抛起。
段钰惊呼一声，下意识圈住他的脖颈，脸颊瞬间烧得滚烫。薛烬打了下他的屁股，低声笑着，声音透过胸腔传来，带着沉稳的震动：“乖一点，家在哪？我送你回去。”
段钰埋在他颈窝，能闻到他身上清冽的冷杉味，心跳乱得像擂鼓，细若蚊蝇的说：“东郭镇马庄村。”
“王叔，东郭镇马庄村。你知道路吗？”
王叔点点头，发动着引擎。车子平稳地驶在公路上。段钰缩在薛烬怀里，能清晰地听到他沉稳的心跳，一下，又一下，像某种无声的安抚，让他先前的挣扎和恼怒渐渐褪去，只剩下无处可藏的窘迫。
他偷偷抬眼，瞥见薛烬线条利落的下颌，喉结随着呼吸微微滚动。“你……”段钰刚想开口，却被自己过于细软的声音惊到，连忙咬住下唇，把剩下的话咽了回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