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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五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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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资本市场上最炙手可热的科技新贵，星光科技也曾命悬一线。
而让公司起死回生的，正是那场孤注一掷的转型——推出国内首个教育类AI系统。
自那之后，星光科技一夜崛起，拿下三轮融资，估值翻了十几倍，至今仍是业界传奇。
赵宏把AI命名为 “远星”。
“远远，这个是小维哥哥。”陈静摸了摸男孩的头。
李维报以友好的微笑。
男孩怯生生地看了他一眼，往母亲身后缩了缩。瘦小的身形几乎要被裙摆完全挡住。
李维突然想起，赵宏讲过他研发“远星”的初衷：
因忙于事业，无暇顾及家庭，所以才致力于打造一个能全天候理解、陪伴孩子的AI。
很多东西一旦跟家庭、教育沾上边，价格后面哪怕加个0，捧场的也大有人在。
更别说最能代表星光科技公司文化的CEO，本身就是一位深得人心的“模范父亲”。
一个身穿卡通围裙的陪伴师从儿童乐园里走出来，热情地和赵远打招呼，看起来他们是这里的熟客。
“小维中午有安排吗？不忙的话，一起坐坐？”
陈静示意赵远先去，男孩三步一回头地跟着陪伴师走了。
李维看距离上班时间还早，便接受了陈静的邀请。
两人在休息区坐下。
隔着玻璃，只见赵远换上一身厨师装，推着餐车走进小小城市。
正值中午，偌大的模拟餐厅只有他一个人。陪伴师几次过来互动，都被他摇头拒绝。
“自从我们搬过来，这孩子就越来越内向了。”陈静叹了口气。
搬家这事李维知道。
那是赵宏最广为流传的一段讲话——为了给患有过敏性哮喘的儿子换一个安全的环境，他毅然把家庭和公司都搬到这座城市。
陪伴师抱来一堆玩偶，赵远挑选了四个，小心翼翼地把它们围着餐桌摆成一圈。
看着男孩孤独而忙碌的背影，李维怎么也无法把他和那个打着小领结，落落大方地跟着父亲一起上台的赵远联系起来。
“我之前看过‘远星’的产品发布会，感觉远远他，”李维斟酌着用词，“和镜头里的看起来很不一样。”
“那个……我大概是去年看过的。”这句找补的话刚说完，他就后悔了。
自知很不擅长撒谎，但面对陈静，李维还是不想这么快就暴露身份。
好在陈静对他拙劣的谎言并无察觉。
“岂止是不一样。他爸爸很反感这里，总说男孩子就该出去见世面，去攀岩，去游泳。可是我……”
她嘴角动了动，像是自嘲，又像是无奈。
李维心中警铃大作。
作为“远星”的原型，赵宏对外塑造的儿子人设居然与现实截然相反。
“我只想让远远开心一点，就经常偷偷带他过来玩，也不知道这样对不对。”
陈静说完，便望着赵远的方向陷入了沉默。
按照夏允的剧本，李维现在应该顺水推舟，在聊天中不着痕迹地刺探其中隐情内幕。
但他并不打算照做。
李维看向陈静。
女人斜靠玻璃，手背撑着下巴，目光追随着儿子的身影，微微垂下的眼角却掩不住迷惘与失落。
胸腔像是被什么东西猛地撞了一下。
很多年前的一个冬日午后，母亲也是那样坐着，怀中抱着他，表情温柔又疲惫。
他忽然明白，也许，孤独的不止赵远。
“一定很辛苦吧。”
李维的声音轻得像一声叹息，只有自己能听见。
陈静似乎察觉到他的失神，转过头，两人正好四目相对。
“八岁之前，我都一直和家人住在国外，后来才搬回国内。一开始我很不适应，躲在房间不肯出门也不爱说话。”
这段往事，李维极少跟人提及，就连自己也很少回忆。
每每想起，心脏就被一只大手攥住，接着是深入五脏六腑的剧痛。
他不清楚为什么要和陈静说这些事。
但开口之后，那只手正缓缓松开。
“为了陪我，妈妈把工作都带回了家里。哪怕我和她不在一个房间，只要我感觉到不安，她都会有心灵感应一般，出现在我的身边。”
“有天家里来了客人，我像往常一样躲在房间，却发现玩具放在客厅没拿。但想到妈妈也在，我就有了下楼的勇气。”李维笑了笑，“可是她不在那里，只有两个不认识的人跟我打招呼。”
陈静目光深沉，静静地听着。
“我本想拿起玩具就跑，可想到也许妈妈在厨房，马上就会端着茶杯出现在我身后，我便坐下和他们聊了起来，直到妈妈从书房下来，才知道时间已经过去了十几分钟。”
过去随着讲述逐渐浮出水面，李维自己都没想到，他还记得这么多细节。
“从那之后，我突然不再害怕陌生的环境和外人。因为我总能感觉到，妈妈就在不远处看着我。”李维顿了顿，“就像你看着远远那样。”
陈静眼神不定，语气有些犹疑：“我……没做什么，只是陪他过来玩，别的也帮不上忙。”
“不，你已经在做最重要的事了，”李维投来肯定的目光，“远远需要你，而你在他身边，这就足够了。”
陈静的表情开始松动，眼角的倦意被一抹柔光替代。
“谢谢你，小维，”她露出一丝浅淡的笑意，“其实，看到你的第一眼我就在想，要是我的孩子长大后像你一样就好了。”
李维假装转头去看路过的行人，借此掩饰那一瞬的慌乱。
母亲离世时不过四十出头，和陈静年龄相仿。那些音容笑貌，也永远停留在那一刻。
他何尝不是在陈静身上，看见了母亲的影子。
心脏不再紧绷，那只手仍然在，取而代之的是温暖的包裹感。
“但是我现在觉得，远远不用去像谁，”陈静的声音逐渐坚定，“我会陪着他，看着他成长为自己想成为的样子。”
真的很像。
李维微微一怔。
母亲也说过类似的话。
咚咚咚。
一片小小的阴影投在两人面前，打断了交谈。
赵远趴在玻璃上，眼睛亮晶晶的，见他们看过来，便跑向那张被他摆着玩偶和甜点的餐桌。
小手一会儿摆正杯子，一会儿调整玩偶的位置，仿佛在筹备一场真正的下午茶。
身为母亲的陈静最先发现端倪：“咦，这是我们几个吗？”
李维顺着她的视线看去——
小熊穿着和赵远一样的背带裤，灰兔子和陈静的裙子颜色相仿，围着围裙的绵羊像极了陪伴师……
最后，他的目光落在那个比其他三只都高出一头的伯恩山犬身上。
李维微微一怔。
等等……这只狗，该不会是他吧？
李维指指自己，又指指伯恩山玩偶，做了一个疑惑的表情。
男孩心领神会，用力点点头。
“我跟那只狗哪里像了？”
反抗无果，赵远端着一盘绒布蛋糕，安慰似的把最大的一块放在伯恩山犬面前。
餐桌布置完毕，男孩捧起一个玩具茶杯，高高举到玻璃前。
几个大人也配合地举起假想的茶杯，向小小厨师长致意，一起“吃完”了这顿下午茶。
那一刻，李维几乎忘了自己是谁，也忘了外面的世界。
“吃了这顿饭，我和远远是不是就成为朋友了？”他笑着问陈静。
陈静的反应却有些闪躲。
“那我们呢？”她停顿了一下，“我们是朋友吗？”
这句话把李维拉回了现实。
一股复杂而奇异的情绪席卷身体。
一方面，他为夏允阴差阳错的“安排”，竟让自己结识了陈静这位知己而感到庆幸；一方面，他又为这份友谊打一开始，就被冠上刻意接近的目的而深感遗憾。
即使他今天所言全部发自真心，但等到某一天，陈静知晓了他的身份与来意，她会怎么想？
那时的他们，将不再是促膝长谈的朋友，而是坐在谈判桌两端、彼此猜疑的对手。
想到这里，李维的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
如果能和陈静只是普通朋友就好了。
哪怕多维持一天也好。
“我们当然是朋友。”
他咽下胸中的酸涩，笃定地微笑道。
闻言，陈静的表情却愈发怅然。
她垂下视线，指尖摩挲着衣角，仿佛在犹豫什么。
过了几秒，她轻声问道——
“即使星光拒绝被天极收购，我们也能继续做朋友吗？”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