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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混蛋贺延 ...

  •   浓黑厚重的天幕与苍茫四野一齐把万物挤压在其中。一望无边的荒郊,城墙如巨龙般盘桓在青山之上,人立于其中于便如同蝼蚁一般渺小。

      此时就有两道渺小的身影叠成一个,艰难地在城墙上移动。

      惊天雷鸣不停。

      又是一道照彻天地的闪电,贺延安静地伏在祁锐背上,侧目看着祁锐拧着浓眉,抿着唇一步一步往台阶上迈,雨水蜿蜒过他紧绷的下颌线,一滴滴落下。

      方才脚踏实地的时候尚且可以忍耐,不知为什么,爬上了这个男人的背之后,脑子便开始一阵阵发晕,他微阖着眸子,鼻息间全是男人身上好闻的气味,他从前就觉得祁锐身上的乌木沉香味他闻了很安心,有种想睡觉的感觉。

      此时此刻,感受着祁锐宽阔背脊的起伏,缓慢但坚定的脚步,竟无端生出了些安全感。他昏沉的脑子忽然忆起,小时候夜半打雷下雨,他抱着变形金刚,捂着耳朵蜷在衣柜里,母亲找到他将他揽到怀里时就是这样的安全感。

      混沌中,他自嘲地勾了勾唇,这种感觉好像自他母亲死后就再也没有了,他真是发烧烧糊涂了,竟生出了这样的错觉。

      冰凉的雨水打在他的脸侧,迷迷糊糊中他听见有人咬着牙说:“欸,别睡啊,发着烧呢,贺延,贺延……真他妈的……”

      大雨如注。

      贺延被他这样一喊还真的找回了一点清明,他声音很小,但趴在祁锐颈侧,声音便很清晰地传进祁锐耳廓里:

      “……你在抖……”

      祁锐确实在抖,背着一个成年男性爬长城,很难有人不抖。而且贺延一身骨肉铁铸似的沉,要不是再忙都没放弃练游泳,练出一身了好力气,恐怕抗都抗不起来他。

      祁锐哪有力气回他了,最后两个台阶在他眼里跟天堑也差不了多少,他咬着腮帮子,额角青筋直跳,硬是两步走上来了。

      敌楼里靠近券门的地方也被雨水打湿了,祁锐脚刚踏上这里,就脱力地倒了下去,他只觉得嗓子发甜眼发虚,肺都好像要着火了,呼哧带喘喘了一会。

      好容易缓了口气,回头一看,心里咯噔一声。

      只见贺延侧躺在冰凉的砖石上,已经没了意识。他赶紧上前拍了拍贺延的侧脸:“贺延!贺延!”

      青年俊美的脸上红晕已经尽数褪下,余下仅是青白,触手玉石一般冰凉。

      “贺延!”祁锐罕见地慌了起来,他失声喊了贺延一会,半晌后才强迫着自己冷静。

      他抬手看了看表,面色沉得仿佛要滴下水来,恐怕等不及杜南来了,离这里最近的医院也在市区,叫120怕是也要等很久。

      他大脑飞速运转,突然掀起了眼皮,墨色瞳仁亮了一下……乔宅……

      乔宅!

      乔宅离这里近啊,他怎么就忘了这一茬,从庄园出发最多二十分钟也到了。

      他慌忙从兜里掏出手机,通讯录里找老郑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冰凉的指尖都在颤抖。

      “喂,郑叔……您在乔宅吗?”

      听到对方肯定的回答,祁锐心稍稍放了下来,而后跟老郑报了位置,又拜托他带两个雨衣,便将电话挂了。

      他看着躺在地上不省人事的贺延,心道这样也不是办法,沉吟片刻,一咬牙,便将贺延抱了起来。

      “呃,妈的,这小子吃什么长大的……”

      他眼睛略一寻么就找到了一个干燥的角落,贴着墙坐了下去,用自己当肉垫,才将贺延揽进了怀里。

      感受着城砖上传来的刺骨的冷,祁锐又喊了贺延两声,好在这次贺延有了反应,轻哼了一声,眼睑张开一条缝,迷迷蒙蒙间看清是祁锐在抱着他后,下意识又往他怀里拱了拱,合上了眼。

      “欸!怎么又睡了?”

      “贺延!贺延?”

      祁锐又叫了两声没反应,心力交瘁地将头靠在了墙壁上。

      身下背后传来的凉气太过砭骨,微弱的体温如同泥龙入海,根本捂不热这浸淫了千年的寒冷,这种情况下祁锐还要两手死死地揽着贺延,实在是太过难熬。

      祁锐感觉他等了似乎有一个世纪那么长,终于一道喘息声越过券门传来进来。

      那人边喘边道:“祁教授……”

      祁锐没什么力气了,但声音还算稳:“郑叔,这儿。”

      老郑身后还领了个精壮的年轻人,他弯腰大喘道:“哎唷,这城墙太长了,我还生怕我爬错了……”

      祁锐挣扎着想抱着贺延起来,谁料半边身子都已经被贺延压麻了,他只好求助老郑,老郑见状伸手一指,他身后的年轻人连忙过来将不省人事的青年接了过去。

      祁锐这才起身,麻痹过后,又是一阵要命的酸痛,他扶着墙默默忍了一会,等几人都休息的差不多了,便开始往山下去。

      贺延由祁锐和那个年轻人轮着背,但祁锐本身力气就透支了,只在马上要到山下的时候,接过来背了一段。

      汽车一路疾驰,直直开到了宅子门口。

      祁锐背着贺延下了车,按响了门铃。半晌,那扇高高的铝艺门才被从里面推开。

      此时雨已经歇了,但天还是阴沉的。从门口露出一张祁锐意料之外的脸。

      那张年轻的脸也同样错愕。

      “你来干什么?”乔绍杰面色不虞问道。

      祁锐没时间跟他纠缠,沉声道:“让开。”

      乔绍杰冷嗤一声,刚要说话,视线往祁锐肩上一扫却愣住了。

      贺延?

      这小子怎么了?

      他愣神的功夫,祁锐已经推开他,自顾自往电梯方向去了。

      找了间客房,把贺延放在床上,他朝拧着眉头跟过来的乔绍杰道:“你去给他找身衣服过来。”

      乔绍杰靠在门框上翻着白眼不吭声。

      祁锐:“跟你说话呢,聋了?”

      “要找自己去找,我没那个闲功夫。”

      祁锐替贺延脱鞋的手一顿:“家里的佣人呢?”

      乔绍杰“呵”了一声,道:“那两口子出去度假了,没跟你说?”

      经他一提醒祁锐才想起来祁玉珍前两天打电话说,盛韶跟贺氏合作的那个项目要去实地考察一下,乔海让她也跟着过去,就当度假了,没想到竟把家里的佣工都带上了。

      乔绍杰他是指望不上了,他把贺延湿透了的鞋扔到一边,撞开门口碍事的乔绍杰,抬脚往楼下走去。

      乔绍杰见他走了,白眼都要翻上天了,两手插兜踢上门:“走了,别装了。”

      话音刚落,床上原本悄无声息的青年缓缓睁开双眼,那里面有着明显的血丝。

      乔绍杰一提裤子坐到了窗边的沙发上,翘起二郎腿:“说吧,你到底搞的什么鬼?”

      贺延慢慢从床上坐起,靠在柔软的真皮床头上,嗓音有些沙哑道:“你去给我倒杯水。”

      乔绍杰眼睛瞪得像铜铃:“你他妈也指使我?!”

      “渴死了,快点。”

      “你先给我说明白了,”乔绍杰梗着脖子,“你那天不是说不帮我搞祁锐吗?怎么现在三天两头跟他往一块勾搭。”

      “我是没帮你搞他,”贺延唇角轻翘:“我是自己想搞。”

      乔绍杰怔了一下:“那老男人有什么好搞的?”

      “我觉得挺有趣的。”

      “你不是吧?我记得你在美国的时候,我是给你打电话骂了他两年,不是夸了他两年吧?”

      对于乔绍杰这种喜欢软萌娇小型的人来说,祁锐那种动不动就给勾拳的他自然接受不来。

      但贺延不一样,就像乔绍杰说的,他跟贺延骂了祁锐两年,那么在某种层面上,祁锐也算是以这种形式陪伴了他在异国的两年。

      陪了他两年,就吊了他两年。

      祁锐的战绩贺延比谁都了解,把乔绍杰这个二世祖气得半宿半夜磨牙根的人。

      他可太感兴趣了。

      乔绍杰跟他从小一起长大,太了解他这副德行了,他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脸上浮现了幸灾乐祸的笑:“那就祝你玩得尽兴。”

      他估摸着祁锐快回来了,便站起身来往外走,走到门口按着门,突然想起来什么:“对了,你玩归玩能不能把屁股擦干净了,你在美国那个小男友,叫什么Noah的,都把电话打到我这里来了。”

      贺延单手捏住衣摆将潮湿的T恤脱了下来,漂亮的眸子里尽是嫌弃:“我跟他说得很清楚了。”

      “人家不是没想跟你分手吗?”

      “我们什么时候交往了?”

      “……”乔绍杰无语了,“行,你厉害。”

      说完拉开门走了。

      贺延把身上湿衣服都脱了下来,听见外头有人说话,但是语气都不是很好,便知道肯定是祁锐回来又碰上乔绍杰了。

      一回头果然是祁锐回来了,他身上的衣服已经换了,走近了便能闻见他身上特有的香味夹杂着若有若无的烟草味。

      祁锐一进屋就撞见贺延光裸着上身,站在窗边,雨后的太阳透过云层给他镀上一层光晕,他的目光顺着他宽阔流畅的胸部肌肉,落到紧实有力的腰腹,再到清晰的人鱼线……

      毫无疑问,这是一具健硕的、年轻的、荷尔蒙爆棚,堪称完美的□□。

      祁锐没敢多看,扫了一眼便错开了眼睛。

      把胳膊上搭着的干爽衣服扔给贺延:“醒了就自己换上吧,乔绍杰的,穿完了扔了就行。”

      怕贺延不知道乔绍杰是谁,他又补充道:“刚才那个男的,你俩体型差不多。”

      贺延那双看谁都深情的狐狸眼弯了弯:“好,教授。”

      贺延没有马上将衣服套上,而是任由那具充满诱惑力的躯体裸露在空气里,他看向祁锐一起拿过来的药盒和水,似笑非笑道:

      “那个是教授给我的吗?”

      祁锐尽量不往狐狸精身上看,点点头,镇定地抬手探了探他的额头:“还有点烧。”

      “先把药吃了吧。”

      说着就要低头给贺延拿药,没成想下一瞬,贺延浅笑着一把钳住了他摸向自己额头的手。

      “!!!”

      青年发着烧的身体仿佛有着灼人的温度,他另一手揽住祁锐劲瘦的腰,用不容置疑的力度往自己身前一按,裸露健美的身躯压下来密实地笼罩着他,极具压迫感。

      继而微微俯身,温热的气息带着年轻人特有的味道吹拂在祁锐白皙的耳侧。

      他声音浅淡,如同私语:“祁教授又救了我……想让我怎么报答?”

      像个修炼成精的妖精在蛊惑着人类共赴巫山。

      祁锐喉结滚动,脑子有一瞬间的空白。

      随后,他清晰地感受到青年在他耳廓上轻咬了一下,这个认知又让他后脑一阵发麻,心尖似乎颤了一下,而后不受控地猛然跳动。

      贺延唇瓣轻轻贴着他耳廓呢喃:“教授……你在抖什么?”

      他微微抬头,勾人的狐狸眼紧盯着祁锐放大的眼眸,最后视线落在了他淡色的,看起来就很美味的唇上。

      贺延将男人紧紧箍在怀中,原本就足够火热的方寸之间,登时又升了温,就在两对唇瓣马上要贴在一起的时候——

      一阵尖锐的铃声响了起来。

      这道声音像一记重锤,狠狠砸响了祁锐脑中的警钟,他猛然一惊,瞬间回了神。

      这是他妈在干什么?!

      被妖精蛊惑的人类得了瞬息的清明,他一把推开了贺延。

      转身逃也似的从房内出来,出门后,他那宕机了的大脑有片刻不知道自己该干点什么,直到那阵铃声不依不饶地又响了一会,他才手忙脚乱地从裤兜掏出手机。

      话筒那边是杜南阴沉的声音:“我到了,你们在哪?”

      “……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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