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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三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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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刚蒙蒙亮,窗外的鸡叫就把沈确从睡梦中吵醒。他皱着眉翻了个身,刚想继续睡,就被身边的动静弄醒——谭酌已经坐起身,正拿着衣服往身上穿。
“这么早起来干嘛?”沈确揉着眼睛,声音里满是没睡醒的烦躁。他在家从来都是睡到自然醒,哪受过这种罪。
“去田里把昨天割的稻穗翻晒一下,不然会发霉。”谭酌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
他快速收拾好东西,转身往外走,临出门前还不忘叮嘱:“早饭在锅里温着,记得吃。”
沈确“嗯”了一声,等谭酌走后,立刻又倒头睡了过去。再次醒来时,太阳已经升到了半空,他摸出手机一看,已经快十点了。
想起谭酌的话,他不情不愿地爬起来,走到厨房一看,锅里的粥已经凉了,菜也没什么热气。
他皱着眉扒了两口,实在咽不下去,干脆把碗一丢,坐在堂屋的椅子上玩手机。
翻着朋友圈里朋友们晒的美食和旅行照,沈确心里更烦躁了。
他看着自己满是泥点的衣服和磨红的手,越想越委屈,干脆点开了助理的微信,发了条语音:“喂,帮我寄点东西过来,地址我等下发给你。要带两件换洗衣服,还有防晒霜、驱蚊液,对了,再寄点零食和速食,这边的饭实在没法吃。”
发完语音,他心里舒服了点,刚想把手机揣回兜里,就听见门口传来脚步声——谭酌回来了。沈确心里一慌,赶紧把手机锁屏,假装在看窗外的风景。
谭酌走进来,身上沾着不少稻壳,额头上满是汗珠。
他看了眼桌上没吃完的粥,又看了眼沈确,没说话,只是拿起碗走进厨房。
沈确看着他的背影,心里有点发虚,却还是嘴硬地想:我寄点东西怎么了,这里条件这么差,难道还不让人改善一下?
过了一会儿,谭酌从厨房出来,手里拿着一个刚洗好的西红柿,递到沈确面前:“吃点这个,解解渴。”
沈确接过西红柿,刚咬了一口,就听见谭酌的声音响起:“你刚才在跟谁发消息?”
沈确心里一紧,含糊地说:“没跟谁,就是跟朋友聊了聊。”
“是让朋友寄东西过来吧?”谭酌的声音很平静,却让沈确心里发慌。他抬起头,对上谭酌的目光,那目光里没有愤怒,只有一种沈确看不懂的失望。
“我……我就是觉得这里条件太差了,寄点东西怎么了?”沈确的声音有点底气不足,却还是硬着头皮反驳。
“这里的条件是不好,但我从小就是这么过来的。”谭酌的声音很轻,却像针一样扎在沈确心上,“你要是觉得委屈,可以随时走,没必要这样。”
“我什么时候说要走了?”沈确的脾气也上来了,他把西红柿往桌上一放,“我寄点东西怎么了?我花自己的钱,又没花你的,你管得着吗?”
谭酌没说话,只是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转身拿起镰刀往外走。看着谭酌的背影,沈确心里有点难受,却还是嘴硬地想:是他先冤枉我的,我又没做错什么。
而此时,直播间已经开播了。网友们看着两人之间的气氛不对,弹幕瞬间刷了起来:
“怎么回事啊?刚才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吵起来了?”
“沈确是不是真的让助理寄东西了?谭酌好像有点生气了。”
“我觉得沈确有点过分了,谭酌都那么照顾他了,他还嫌这嫌那的。”
“也不能这么说吧,沈确从小生活条件好,不习惯也正常,就是不该瞒着谭酌。”
评论区里也炸开了锅,有人替谭酌抱不平,有人觉得沈确情有可原,还有人在猜测两人接下来会怎么样。
沈确坐在堂屋的椅子上,看着手机里的弹幕,心里五味杂陈。他想起谭酌昨天帮他扛稻穗、递药膏的样子,又想起刚才谭酌失望的眼神,心里有点后悔。
他站起身,想出去找谭酌道歉,可刚走到门口,又停住了脚步——他从小到大还没跟人道歉过,实在拉不下脸。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了摩托车的声音,沈确心里一动——难道是助理把东西寄过来了?他赶紧往村口跑去,却不知道,等待他的,是更大的麻烦。
摩托车的突突声越来越近,沈确几乎是跑着往村口赶,心里又慌又乱——既盼着物资赶紧到,又怕谭酌撞见。
等他跑到村口,快递员正把一个半人高的纸箱往地上放,箱子上印着他常买的零食品牌logo,格外扎眼。
“麻烦签个字。”快递员递过笔,沈确飞快地签完,刚想把箱子往旁边的草垛后藏,就听见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这是什么?”
沈确的身体瞬间僵住,慢慢转过身,就看见谭酌站在不远处,手里还握着镰刀,裤脚沾着泥,眼神落在那个大纸箱上,没什么情绪,却让沈确莫名发怵。
“没、没什么,就是朋友寄的点东西。”他下意识地把纸箱往身后挡了挡,动作欲盖弥彰。
谭酌没说话,只是走过来,目光扫过纸箱上的快递单——收件人写着“沈确”,寄件人是“助理”,地址栏里的奢侈品店地址格外显眼。
他弯腰,指尖轻轻碰了下纸箱,声音很轻:“里面装的是你说的‘朋友聊的事’?”
沈确的脸一下子红了,从耳根烧到脖子,想辩解却不知道说什么。他踢了踢脚下的石子,小声嘟囔:“我就是……这里饭不好吃,想带点零食,还有换洗衣服……”
“这里的饭不好吃,条件差,所以你就想着用东西来‘改善’,而不是试着适应?”
谭酌终于抬起头,眼神里的失望比刚才更重,“我爷爷说你是城里来的孩子,怕你不习惯,特意把家里仅有的鸡蛋省给你吃。我早上让你吃早饭,是怕你饿着,结果你睡到大中午,粥凉了就扔在那儿……”
“我没扔!我就是吃不下!”沈确猛地提高声音,心里的委屈和心虚搅在一起,“我在家从来不用干这些活,不用吃这种饭,寄点东西怎么了?我又没花你的钱!”
“我不是怪你花钱,是怪你从没想过试着融入这里。”谭酌的声音也沉了下来,握着镰刀的手紧了紧,“你总说这里不好,可这是我生活了十几年的家。你觉得饭不好吃,那是我爷爷佝偻着腰在菜园里种的,你觉得干活累,可这些稻子是我一年的指望。”
这话像重锤砸在沈确心上,他看着谭酌眼底的红血丝——早上天没亮就去晒稻穗,现在又顶着太阳回来,而自己却在屋里睡大觉,还嫌东嫌西。
他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却发现喉咙发紧,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村口的风有点大,吹得草垛沙沙响,两人就这么站着,谁也没说话。直播间里的弹幕早已刷成了一片:
“呜呜呜谭酌说得我好心疼!他不是怪沈确,是怪沈确不尊重他的家啊!”
“沈确这次真的错了,他只想着自己不舒服,完全没考虑谭酌的感受”
“其实沈确也不是坏,就是被宠坏了,不知道农村生活的难,希望他能听懂谭酌的话”
“看沈确的表情,好像有点后悔了?快道歉啊!”
过了好一会儿,沈确才慢慢蹲下身,看着那个印着奢侈品logo的纸箱,声音低得像蚊子哼:“对不起……我没想着要冒犯你的家,我就是……有点不习惯。”他顿了顿,又补充道,“这些东西……我让助理退回去,或者分给村里的小孩。”
谭酌看着他蹲在地上的样子,肩膀微微垮着,像只做错事的小狗,心里的气也消了大半。
他走过去,把镰刀放在一边,弯腰拍了拍沈确的肩膀:“不用退,你朋友寄来的,留着用吧。”他顿了顿,声音软了点,“只是下次有什么事,跟我说一声就好。”
沈确猛地抬起头,眼睛有点红:“你不生气了?”
“气。”谭酌点头,却弯了弯嘴角,“但更想让你知道,这里虽然苦,却不是不能待。”
他说着,伸手提起那个大纸箱,“走吧,先把东西扛回去,不然待会儿太阳更晒。”
沈确赶紧站起来,想接过纸箱:“我来扛!”他学着谭酌的样子,把纸箱往肩上揽,却没控制好力气,差点摔个跟头。谭酌赶紧扶住他,无奈地笑了:“还是我来吧,你跟在我后面就好。”
两人并肩往回走,阳光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落在满是泥土的小路上。沈确看着谭酌扛着纸箱的背影,心里忽然觉得,刚才那些委屈和烦躁,好像都没那么重要了。
他偷偷攥了攥拳头,心里想着:下次,下次一定要帮谭酌多干点活,不能再让他失望了。
而直播间里,弹幕已经从“劝和”变成了“嗑糖”:
“啊啊啊谭酌笑了!他果然舍不得对沈确生气!”
“沈确刚才红着眼眶道歉的样子,有点可爱怎么回事!”
“你们能不能别乱磕,很无语,能不能好好看节目”
“楼上在干啥?不爱看滚,到时节目热度不还是要我们”
“这才是磨合啊!从吵架到理解,比一开始就和睦更有意思!”
“蹲一个沈确接下来的‘改邪归正’名场面!我赌他明天会早起帮忙!”
扛着纸箱回到家时,谭酌爷爷正在院子里编竹筐,看见两人一起回来,还以为是沈确闹了脾气,赶紧放下手里的竹条迎上来:“咋去了这么久?没吵架吧?”
沈确没等谭酌开口,先抢着说:“爷爷,没吵架,是我不懂事,让谭酌费心了。”他这话一出口,不仅谭酌爷爷愣了,连谭酌都侧过头看了他一眼,印象里,沈确从没这么直白地认过错。
沈确被看得有点不自在,赶紧把纸箱往堂屋挪:“这里面是我朋友寄的东西,有零食和换洗衣服,等下我分点零食给村里的小孩。”
说着,他打开纸箱,把里面的速食和零食都翻出来,特意挑了几袋包装鲜艳的糖果和饼干,递到谭酌面前:“你下午去田里的时候,顺便带过去给孩子们吧?”
谭酌接过零食,指尖碰到沈确的手,两人都顿了一下。沈确飞快地收回手,假装整理纸箱里的衣服。谭酌看着他的侧脸,嘴动了动:“好,我下午带过去。”
下午太阳没那么烈时,谭酌要去田里翻稻穗,沈确这次没像往常一样坐着不动,而是主动拿起墙角的竹耙:“我跟你一起去,帮你翻稻穗。”
谭酌愣了愣:“你不用去,在家歇着就好。”
“没事,我也想活动活动。”沈确说着,已经率先往田里走。
他记得早上谭酌说稻穗不翻晒会发霉,也想起谭酌掌心的茧子——以前总觉得干活累,可真要自己动手,倒也没那么抗拒了。
到了田里,沈确学着谭酌的样子,用竹耙把摊在地上的稻穗翻过来。一开始动作还很生疏,竹耙总把稻穗扒得乱七八糟,谭酌只好走过来,从身后握住他的手,教他调整角度:“手腕不用太用力,顺着稻穗的方向推。”
温热的体温透过衣袖传过来,沈确的心跳又开始加速,却没像上次那样缩回手,反而顺着谭酌的力道慢慢推。
等谭酌松开手,他居然也能把稻穗翻得整整齐齐了。“怎么样,我学得快吧?”沈确抬头看向谭酌,语气里带着点小得意。
谭酌看着他额角的汗珠,从兜里掏出布巾递过去:“嗯,学得快。”
沈确接过布巾,擦汗时闻到熟悉的皂角味,忽然想起第一次用这布巾的场景——那时候还觉得乡村生活难熬,可现在看着身边的谭酌,听着风吹稻穗的声音,倒觉得心里踏实。他把布巾攥在手里,没还给谭酌,反而说:“这布巾借我用几天,等我洗干净了再还你。”
谭酌愣了一下,随即点头:“嗯。”
两人一起翻完稻穗时,天已经快黑了
往家走的路上,沈确看见谭酌的鞋带松了,还没等谭酌弯腰,他就先蹲下身,帮谭酌把鞋带系好。
“你走路怎么不看着点,鞋带松了多危险。”沈确的声音有点凶,动作却很轻,手指小心地避开谭酌磨破的鞋尖。
谭酌站在原地,看着沈确低头系鞋带的样子,月光落在他的发顶,心里忽然暖暖的。他想说“我自己来就好”,话到嘴边却变成了“谢谢”。
回到家,沈确主动去厨房帮忙烧火。虽然一开始把柴火塞太多,弄得灶膛里全是烟,呛得他直咳嗽,但慢慢也找到了窍门。
谭酌爷爷坐在灶边择菜,看着沈确忙碌的样子,笑得眼睛都眯成了缝:“沈小子现在越来越能干了,比早上的时候强多了。”
沈确挠了挠头,有点不好意思:“爷爷,前面是我不懂事,您别跟我计较。”
晚饭时,沈确把碗里的鸡蛋夹给了谭酌:“你白天干活累,多吃点。”
又给谭酌爷爷夹了一筷子青菜,“爷爷,您也多吃点。”他自己则扒着糙米饭,却觉得比第一次吃时香多了——原来用心做的饭,就算没有山珍海味,也一样好吃。
夜里躺在床上,沈确没像往常一样翻来覆去,反而很快就有了困意。他侧过身,看着谭酌的侧脸,轻声说:“谭酌,明天我想跟你一起去捡稻穗,你早点叫我。”
谭酌闭着眼,声音带着点刚睡醒的沙哑:“好,我叫你。”
沈确听着他的声音,嘴角忍不住上扬,慢慢闭上了眼睛。窗外的虫鸣声好像没那么吵了,床板也没那么硬了,甚至觉得身边的人靠得近一点,也没什么不好。
而直播间里,网友们看着沈确的变化,弹幕早已刷成了一片:
“!!!沈确居然帮谭酌系鞋带!这是什么双向奔赴的节奏!”
“以前是谭酌照顾沈确,现在沈确也开始疼谭酌了,好甜啊!”
“沈确的改变也太明显了吧!从嫌东嫌西到主动干活,还会关心人了!”
“谁懂啊!沈确把鸡蛋夹给谭酌的时候,我嘴角都要咧到耳根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好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