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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9、生魂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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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榻之上，铁铁依旧昏迷着，脸色苍白得近乎透明，那几缕新生的白发夹杂在乌丝之间，刺目惊心。她的呼吸微弱而平稳，全靠云清尘以化神期的浩瀚灵力强行维系着生机。
云清尘坐在榻边，握着她的手。他的手骨节分明，原本微凉的指尖，此刻因持续输送灵力而带着温润的光泽。他没有打坐调息，也没有处理堆积如山的宗门事务，就这般静静地守着，目光一瞬不瞬地落在铁铁脸上，仿佛要将她此刻的模样刻进灵魂深处。
那双总是充满活力、时而懵懂时而执拗的眸子紧闭着，长睫在眼睑下投下淡淡的青影。他想起她初入山门时，一拳打爆测灵石的莽撞；想起她坚信自己是“挡劫工具”，用身体去挡飞花落叶的憨直；想起她在宗门大比上，凭借绝对力量碾压全场的耀眼；更想起她扑进他怀里，哭着说“用我的命，给您添到十成”时的决绝……
一幕幕，清晰如昨。
他曾以天地为棋盘，众生为棋子，算无遗策，自以为掌控一切。却唯独算漏了自己的心，也算漏了这个变数会如此深刻地嵌入他的命轨，成为他无法割舍的逆鳞。
“铁铁……”他低声唤她的名字，声音沙哑。若他再谨慎一些，布局再周密一些，是否就不会让她陷入如此绝境？若他早些正视自己的心意，是否就能更好地护她周全？
然而，世间没有如果。他唯一能做的，就是抓住现在，不惜一切代价救回她。
掌门朔风子曾来过一次，站在静室外，隔着门恭敬地汇报了“天机令”发布后的初步反响，以及宗门重建和戒备的进展。云清尘只是淡淡地回了一句“一切由掌门师兄酌情处理”，便再无他言。
朔风子感知到室内那不容打扰的凝重气息，以及云清尘话语中那冰封之下压抑的汹涌情绪，心中叹息，悄然退去。他明白，此刻在云清尘心中，任何事情都比不上榻上那个女子的安危重要。天机门的反击固然重要，但若她有事，恐怕这位新晋的化神道君，真的会让整个修真界都为之震动。
时间在寂静中流淌。云清尘小心翼翼地控制着灵力的输入，既要维持铁铁的生机，又要避免她脆弱的经脉无法承受。那丝融合了法则碎片的混沌特性灵力，在此刻显露出了非凡的功效，它似乎比寻常灵力更具“活性”和“包容性”，如同最温和的春雨，悄然滋养着铁铁干涸的丹田和破裂的金丹，虽然缓慢，却稳住了那不断恶化的趋势。
但本源之伤，并非简单灵力滋养能够痊愈。那代表着生命根基的亏损，如同无底之洞，需要更为本源的力量去填补。
云清尘眉头微蹙，神识沉入自身洞虚初开的紫府。化神之后，紫府化为一方小世界雏形，虽远未完整，却已能初步承载和衍化法则。他在那混沌初开般的紫府中搜寻，试图找到能弥补生命本源的方法。
就在这时，他心神一动，感应到了门外一丝微弱而熟悉的气息。
是石凝。
小女孩端着一个小小的玉碗，里面是熬得浓稠的灵米粥，站在静室外，踌躇不前，大眼睛里现出怯意。她记得铁铁姐姐浑身是血的样子，记得云叔叔那冰冷得可怕的眼神，她害怕，但又忍不住想来看看。
云清尘沉默片刻，静室的门无声地滑开一道缝隙。
石凝吓了一跳，端着玉碗的小手紧了紧，小心翼翼地探头进来。当她看到榻上昏迷不醒的铁铁和守在旁边、面色沉凝的云清尘时，眼圈立刻红了。
“云叔叔……”她小声地带着哭腔，“铁铁姐姐……她还会醒过来吗？”
云清尘看着小女孩那与铁铁有几分相似的眼睛，心中最柔软的地方被触动了一下。他招了招手。
石凝犹豫了一下，还是端着粥走了进去，将玉碗放在旁边的矮几上。
“她会醒的。”云清尘的声音放缓了些许，“我保证。”
石凝用力地点点头，眼泪却掉了下来：“都怪我……如果不是为了保护我，铁铁姐姐就不会……”
“与你无关。”云清尘打断她，目光重新落回铁铁脸上，“是那些伤害你们的人，错了。”
他的语气很平静，却让石凝感到寒意。
“这粥……”石凝指了指矮几上的玉碗，“是我让厨房熬的，听说对受伤的人好……铁铁姐姐醒了，会不会饿……”
云清尘看着那碗冒着微弱热气的灵粥、点了点头：“有心了。她醒了，会吃的。”
得到这句回应，石凝似乎松了口气，又怯生生地看了铁铁一会儿，才在云清尘无声的示意下，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静室。
门再次关上。
云清尘的目光回到铁铁脸上，伸出手，极其轻柔地拂过她那几缕白发。
“听到了吗？有人在等你醒来。”他低语，“所以，别睡太久了。”
他闭上眼，神识再次沉入紫府，专注地推演弥补本源之法。哪怕逆天改命，颠覆轮回，他也要将她从鬼门关拉回来！
静室内，只剩下灵力流转的微弱声响，和他那无声却撼天动地的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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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之后，云清尘终于暂时离开了静室。
铁铁的伤势在他的全力维持下，暂时稳定下来，不再有性命之危，但依旧沉睡不醒。他不能一直守在她身边，必须主动出击，铲除威胁，并寻找治愈她的契机。
他出现在主峰大殿时，一身气息已然内敛，但那不经意间流露出的、与天地法则隐隐共鸣的威压，依旧让所有见到他的弟子长老心生敬畏，不由自主地躬身行礼。
“清尘，铁铁师侄情况如何？”掌门朔风子关切地问道。
“暂无性命之忧，但本源受损，需寻根治之法。”云清尘言简意赅，目光扫过殿内几位核心长老，“幽冥殿，可有动静？”
一位负责情报的长老立刻上前一步，恭敬回道：“回禀道君，‘天机令’已传遍修真界，引起巨大震动。已有数个散修和小宗门提供了几条关于幽冥殿外围据点的线索，经核实，基本属实。幽冥殿方面，暂时没有大规模异动，但其控制下的几个魔道坊市，戒备明显森严了许多。”
“外围据点……”云清尘眼中寒光一闪，“够了。”
他不需要等待幽冥殿主力出现，他要的，是主动撕开他们的防线，逼他们现身，并在过程中，找到他需要的东西。
“传令。”云清尘声音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点齐刑律堂、战法堂精锐弟子各三百，由凌虚、烈阳两位长老带队。”
被点名的两位长老，凌虚长老擅长阵法困杀，烈阳长老性情火爆，战力强横，皆是元婴后期的大修士。他们立刻出列，肃然应命：“谨遵道君法旨！”
“目标，”云清尘抬手，一枚玉简飞向凌虚长老，里面标注了三个距离天机门最近、且经过核实的幽冥殿外围据点坐标，“荡平此处。所有负隅顽抗者，杀无赦。缴获之物，三成归个人，七成归公。若有俘虏，搜魂索魄，务求得到更高层据点的信息。”
他的命令冷酷而高效，带着赤裸裸的杀伐之气，与以往那位运筹帷幄、智珠在握的病弱道君形象截然不同。
“是！”凌虚、烈阳两位长老眼中闪过兴奋与杀意，接过玉简，领命而去。能够跟随一位化神道君主动出击，剿灭魔崽子，对于好战的他们来说，乃是快事！
大殿内其余长老感受到云清尘那毫不掩饰的杀意和雷霆手段，皆是心中一凛。这位道君，是真的动怒了，而且一出手便是如此狠辣果决。
“清尘，是否需要再谨慎些？幽冥殿底蕴深厚，恐有埋伏……”一位较为持重的长老忍不住劝道。
“埋伏？”云清尘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在绝对的力量面前，皆是虚妄。”
他晋升化神，融合一丝混沌特性，对天机的感知和力量的运用已非昔日可比。他推演过，这三个据点，并无能够威胁到两位元婴后期带领的精锐队伍的存在。这，仅仅只是开始，是投石问路，也是宣泄怒火。
“宗门防御，交由掌门师兄。我需外出一趟。”云清尘对朔风子道。
“你要亲自出手？”清风子一惊。
“不。”云清尘摇头，目光投向远方，仿佛穿透了层层虚空，“我去为铁铁，寻一味药引。”
说完，他身形缓缓消散，已然离开了大殿。
半日之后，距离天机门数万里之外的一处阴森山谷上空。
凌虚、烈阳两位长老带领的六百精锐弟子，如同神兵天降，将下方一个依托天然瘴气布置了隐匿阵法的幽冥殿据点团团围住。
“攻！”烈阳长老一声令下，战法堂弟子结成的战阵如同燃烧的陨石，悍然撞向谷口的防御阵法！而刑律堂弟子则在凌虚长老的指挥下，迅速在外围布下困杀大阵，防止任何人逃脱。
谷内魔修被打了个措手不及，仓促迎战。一时间，谷内魔气翻滚，灵光爆闪，喊杀声震天。
战斗几乎是一面倒的碾压。天机门弟子憋着一股为同门报仇、在道君面前表现的劲头，攻势凌厉无比。而幽冥殿这个外围据点，实力本就不强，最高不过金丹中期，如何能抵挡两位元婴后期和六百精锐的突袭？
不到一炷香的功夫，谷内抵抗便被彻底粉碎。负隅顽抗者尽数伏诛，少数试图投降的也被封禁修为，等待搜魂。
烈阳长老一拳轰碎了据点核心处那座散发着污秽气息的祭坛，看着满地的狼藉和缴获的物资，啐了一口：“呸！一群不入流的魔崽子！”
凌虚长老则更细心些，他检查着从据点头目身上搜出的几枚传讯玉符和一份简陋的地图，眉头微蹙：“烈阳，你看这个。他们似乎在定期向一个代号‘暗鸦’的中转站输送一种名为‘生魂玉’的物资……”
就在他话音未落之际，天际突然传来一声尖锐的鸦鸣！
一道浓郁的、带着不祥气息的黑烟，如同利箭般从远方射来，目标直指正在清理战场的烈阳长老！那黑烟之中，蕴含着一股阴冷歹毒的元婴后期巅峰的力量！
“小心！”凌虚长老大喝，手中阵盘瞬间亮起！
烈阳长老也是身经百战，反应极快，周身燃起熊熊烈焰，一拳轰向那道黑烟！
“轰！”
火焰与黑烟碰撞，发出嗤嗤的腐蚀声。烈阳长老闷哼一声，竟被震退数步，手臂上缠绕上一丝难以驱散的阴寒死气。
“何方鼠辈，藏头露尾！”烈阳长老又惊又怒。
只见远处空中，黑烟汇聚，化作一个笼罩在宽大黑袍中、脸上带着乌鸦面具的身影。他周身死气浓郁，气息赫然是元婴后期巅峰，比烈阳、凌虚二人都要强上一线！
“天机门……好大的威风。”乌鸦面具下发出沙哑难听的声音，如同夜枭啼哭，“杀我幽冥殿之人，需用命来偿！”
他话音未落，周身黑烟翻滚，化作无数只嘶鸣的乌鸦，铺天盖地般朝着天机门弟子扑去！每一只乌鸦都蕴含着腐蚀神魂的歹毒力量！
“结阵防御！”凌虚长老大惊，急忙指挥弟子。
烈阳长老也怒吼着冲上前，与那乌鸦面具人战在一处。然而，对方修为高出他一筹，功法又诡异歹毒，一时间竟将他压制住了！
眼看乌鸦群就要扑入弟子阵营，造成惨重伤亡——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清冷如冰泉的声音，毫无征兆地响彻在每个人耳边，仿佛来自九天之上：
“聒噪。”
随着这声音落下，天地间的法则仿佛被无形之手拨动。那漫天嘶鸣的乌鸦，如同被定格在空中，下一刻，毫无征兆地寸寸碎裂，化为最精纯的阴气，消散于无形！
而那正压制着烈阳长老的乌鸦面具人，身体猛地一僵，仿佛被一座无形的大山砸中，噗通一声从半空中栽落在地，周身死气溃散，面具碎裂，露出一张惊骇欲绝、布满诡异纹路的脸。
他挣扎着想要抬头，却连一根手指都无法动弹，只有眼中充满恐惧和难以置信。
“化……化神……”
云清尘的身影，不知何时，已然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山谷上空，衣袂飘飘，纤尘不染。他甚至没有看那被镇压的乌鸦面具人一眼，目光落在了凌虚长老手中的那枚传讯玉符和地图上。
“暗鸦？生魂玉？”他低声自语，眸中寒意更盛，“看来，找到了一条不错的线索。”
他抬手虚抓，那乌鸦面具人便如同小鸡仔般被他隔空摄到面前，搜魂术瞬间发动！
凄厉的惨叫声响彻山谷，但很快便戛然而止。
片刻后，云清尘随手将那已然魂飞魄散的尸体扔开，得到了他想要的信息。这个“暗鸦”是幽冥殿一个重要的情报和物资中转站，而“生魂玉”，是一种以炼化生魂而成的邪恶之物，似乎是幽冥殿某项重要计划的关键材料之一。
“清理此地，返回宗门。”云清尘对尚处于震撼中的凌虚、烈阳二人吩咐道，“此人乃幽冥殿‘暗鸦使者’，地位不低。他的失踪，会引出更大的鱼。”
说完，他身影再次消散，仿佛从未出现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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