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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逆袭的“叛徒”与公路车的梦想
时间像被按下了快进键，又一周在笔尖与纸张的摩擦声、舞蹈房把杆前的汗水以及吴教授家书桌前的斗智斗勇中倏忽而过。
周五下午，高三（七）班的教室里弥漫着一种考前特有的、混合着焦虑与麻木的气息
。班主任牛剑锋，也就是被学生们私下称为“牛魔网”的牛老师，
抱着一摞刚批改完的试卷，面色沉郁地走上了讲台。
他习惯性地用犀利的目光扫视全场，仿佛在用眼神给每个学生称重，掂量他们最近是努力了还是懈怠了。
“啪！”他将试卷重重地摔在讲台上，发出的声响让底下不少学生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
“这次单元测验的成绩，我已经看完了！”
牛老师的声音带着压抑的火气，像闷雷一样在教室里滚过，
“我很不满意！非常不满意！”
他拿起一张全班的成绩汇总表，手指用力点着上面的数据：
“我们班的平均分，在全校八个高三理科班里的排名，从上一次的第三，滑到了第四！第四！！”
每一个字都像锤子敲在学生们心上。
“这说明什么？说明有些人松懈了！飘了！觉得高三才刚开始，时间还早是吧？
我告诉你们，时间不等人！你们现在浪费的每一分钟，都是在给未来的自己挖坑！”
他痛心疾首，恨铁不成钢地训斥着，从学习态度谈到人生理想，又从竞争激烈谈到父母的期望。
整个班级鸦雀无声，连最调皮的学生都低下了头，空气中弥漫着一种集体性的负罪感。
余巧巧趴在桌子上，用笔帽一下下戳着橡皮，有气无力地小声哀叹：
“完了完了…
…我感觉自己罪孽深重，简直应该以死谢罪，以告慰老牛的在天…
…啊不是，以告慰老牛的殷切期望……”
苏晓晨也紧张地攥着手指，心里七上八下。
她知道自己最近很努力，但班级整体下滑，她会不会也被波及？
学姐制定的计划虽然变态，但她真的尽力去跟了……
就在全班都沉浸在自我检讨的低气压中时，讲台上的牛老师话锋陡然一转。
“但是！”
这个转折词像一道亮光，瞬间吸引了所有同学的注意。
“在这次整体成绩不尽如人意的情况下，我们班，有一位同学的成绩，却实现了逆势上扬！
而且是持续进步！”
他的语气明显缓和了不少，甚至带上了一丝难得的赞许。
“这说明什么？啊？这说明老天爷是公平的！说明一份付出，就有一份收获！
别给我找什么脑子笨、基础差的借口！人家能做到，你为什么做不到？”
他开始滔滔不绝地讲述努力的重要性，目光在教室里搜寻着。
苏晓晨的心跳开始加速，一个不可思议的念头在她脑海里升起。
她下意识地挺直了背脊。
“苏晓晨同学！”
牛老师终于喊出了她的名字，目光落在她身上，带着明显的鼓励，
“这次测验，班级排名上升了四名！从上次的三十三名，前进到了二十九名！重新回到了三十名以内！”
他用力地挥了一下手：
“干得不错！这就是努力的结果！大家都看到了吧？戒骄戒躁，再接再厉！
同学们呐，要向苏晓晨同学学习这种……&*（）*%&&%）*……”
后面的话，苏晓晨已经听不太清了。
“嗡”的一声，巨大的喜悦和如释重负的感觉像潮水般冲垮了她的理智堤坝。
全班同学的目光齐刷刷地聚焦在她身上，里面有惊讶，有羡慕，也有几分不可思议。
坐在她旁边的余巧巧，嘴巴张成了O型，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她猛地伸出手，一把掐住苏晓晨胳膊上的软肉，用力一拧，悲愤地压低声音：
“叛徒！苏晓晨你这个叛徒！
说好了一起当咸鱼，你居然偷偷补钙了！
你对不起组织！对不起我们咸鱼界的列祖列宗！”
“哎呦哎呦……”
苏晓晨被掐得龇牙咧嘴，疼得直抽气，
却怎么也压不住嘴角疯狂上扬的弧度，那压抑着的痛呼里，怎么听都充满了激动和得意：
“轻点轻点……巧巧，要断了……”
余巧巧看着她这副“痛苦并快乐着”的德行，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悻悻地松开手，像一滩失去梦想的烂泥般瘫在桌子上，发出绝望的哼哼：
“我的命好苦啊…
…唯一的战友，最后的同盟……也叛变革命了…
…苍天啊……这卷生卷死，还让不让我们咸鱼活了啊啊啊……”
放学铃声成了苏晓晨的救赎。她几乎是飘着回家的。
晚餐桌上，饭菜格外丰盛。
苏母全程嘴角都带着掩饰不住的笑意，不停地给她夹菜。
苏老爹更是容光焕发，仿佛女儿考上的不是班级二十九名，而是状元及第。
“哈哈哈！好！我就知道我闺女随我，聪明！”
苏老爹用力一拍胸脯，发出沉闷的响声，底气十足，
“晨晨，爸之前说了，只要你能保持进步，要啥买啥！
爸说话算数！说，想要什么？手机？电脑？还是新裙子？”
苏晓晨扒拉着碗里的饭，眼睛滴溜溜一转，放下了筷子，脸上露出一个带着点狡黠和憧憬的笑容：
“爸，那可是你说的！我要……一辆公路赛车自行车！
就像我学姐骑的那种！”
苏母闻言愣了一下，放下筷子，疑惑道：
“公路车？那东西可不便宜，好点的大几千上万呢！
你一个女孩子家，要那个干嘛？多危险啊！”
“哎呀妈~你不懂！”
苏晓晨立刻开启撒娇模式：
“我学姐出门都骑那个，又帅又方便，还能锻炼身体！以后…
…以后我说不定还能跟学姐一起骑车出门，沿着江边吹吹风，散散心啊什么的，多好啊！”
她脑海里已经浮现出和林知意并肩骑行在夕阳下的美好画面了。
苏老爹虽然也觉得肉疼，但当着女儿的面，当爹的尊严和说出去的话绝对不能掉地上。
他深吸一口气，故作豪迈地一挥手：
“买！必须买！你爸我别的不敢说，但说了你要啥就买啥，绝对说到做到！
但是晨晨，咱们可事先说好，”
他话锋一转，表情严肃起来，
“你也答应过林老师，起码要考到前十五名的！你可不能骄傲自满，忘了正事！
车爸给你买，但你可得说话算数，继续努力！”
“知道啦爸！我一定努力！谢谢爸！你是世界上最好的爸爸！”
苏晓晨欢呼一声，从椅子上跳起来，绕过桌子给了父亲一个大大的拥抱。
“那就这么定了，后天周末，咱们就去专卖店挑！”
苏老爹被女儿哄得心花怒放，脸上的皱纹都笑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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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晚，吴教授家。
苏晓晨再次将进步的喜讯和即将拥有公路车的快乐，像只快乐的小麻雀一样，叽叽喳喳地分享给林知意。
作为“贺礼”，她送上了一罐自己精心挑选的、酸甜可口的蜜饯。
林知意的反应依旧在她的预料之中—
—平静地收下礼物，道谢，然后，面无表情地拿出了又一份厚度明显增加的习题汇编和知识梳理纲要。
“鉴于你近期表现出的良好适应性和进步趋势，我们需要进一步优化学习路径。
这是下一阶段的强化训练内容，主要针对你的薄弱环节进行定点突破。”
苏晓晨看着那摞新的“精神食粮”，脸上的笑容瞬间垮掉，哀嚎道：
“学姐！你怎么又来这套！”
补习结束，已是星斗满天。
林知意如同前几次一样，送苏晓晨出校门。
夜晚的校园相对安静，路灯在地上投下昏黄的光晕。
苏晓晨还沉浸在拥有新座驾的憧憬和学姐再次“恩将仇报”的悲愤交织的情绪中，围着林知意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时而比划着想象中骑车的帅气样子，时而又抱怨习题太多让她头秃。
林知意安静地走着，大部分时间只是听着，偶尔在苏晓晨描述过于夸张时，会几不可察地摇一下头。
她虽然没有过多的言语回应，但周身那种生人勿近的冰冷气场，在苏晓晨身边似乎总是会不自觉地融化些许。
若仔细观察，甚至能从那平静无波的眼眸深处，捕捉到一丝极其微弱的、对于这种鲜活吵闹的……无奈，
乃至一丝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近乎纵容的温和。
就在她们即将走到校门口时，一个温和的男声从侧面传来。
“林学妹，晚上好。”
季风学长脸上带着他惯有的、和煦如春风的微笑，恰到好处地出现在路旁。
目光先是落在林知意身上，随即仿佛才注意到她身边的苏晓晨，眼中适时地流露出恰到好处的询问。
林知意的脚步顿住，脸上刚刚那丝微不可查的柔和瞬间消失殆尽，恢复了惯常的疏离与清冷。
她只是微微颔首，算是回应，连一个音节都吝于给出。
季风似乎早已习惯她的态度，并不在意。
他的目光在苏晓晨那张犹带兴奋的年轻面孔上停留了一瞬，压下心中因看到林知意与旁人如此亲近而升起的那股莫名烦躁，语气依旧温和，假装随意地问道：
“这位是……你亲戚家的妹妹？以前好像没见过。”
林知意沉默了一瞬。
苏晓晨也紧张地看着她，心跳莫名加速，不知道学姐会如何定义她们的关系。
然后，她们听到林知意用那清冷平稳的声音，给出了一个简单的，却让苏晓晨心头猛地一热，让季风眼底闪过一丝阴霾的回答：
“不是亲戚。”
她顿了顿，补充了两个字，
“朋友。”
说完，她不再给季风继续交谈的机会，对着苏晓晨淡淡说了句“走吧”，便径直向前走去。
苏晓晨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赶紧小跑着跟上，在经过季风时，还出于礼貌下意识地朝他点了点头，
脸上带着未褪尽的、因那声“朋友”而涌起的红晕和傻笑。
季风站在原地，脸上维持的笑容在林知意转身的瞬间便淡去了几分。
他看着那一高一矮、一冷一热两个并肩离去的背影，看着林知意那似乎比平时要松弛几分的肩线，以及那个陌生女孩围绕在她身边时，林知意那异于平常的、近乎默许的态度……
一股混合着失落、不解和强烈危机感的阴霾，像初冬的寒雾，悄然在他心底弥漫开来。
他敏锐地察觉到，那座他试图靠近已久的冰山旁边，
不知何时，
竟然出现了一个能够轻易靠近，甚至似乎能影响冰山温度的存在。
这，可不是什么好消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