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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你送的破电脑比核弹还危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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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顶尖程序员的职业素养，就是在面对任何来历不明的硬件时，都默认其携带最高级别的安全风险。
尤其是当这个硬件的赠送者，是一个能凭空脑补出一部八十集豪门苦恋大戏的偏执狂时。
谢臻甚至没有给那台复刻版老电脑一个靠近电源插座的机会。
他从工具箱里拿出一个手持金属探测仪，像机场安检一样，贴着米白色的机箱外壳，一寸一寸地扫过。
蜂鸣器一片死寂。
没有窃听器，没有GPS定位器。
谢臻挑了挑眉，这倒是有点出乎他的意料，看来顾晟的手段比他想象的要“高明”一些。
他旋开机箱侧板的螺丝，动作熟练得像是拆过千百遍。
冰冷的金属内胆暴露在空气中，电路板上密集的元器件如同沉默的城市缩影。
他没有急着去动硬盘，而是直接拔掉了主板上的CMOS电池，断电，然后取出自己的工具，将BIOS芯片完整地读取了出来。
在自己的笔记本上加载BIOS固件，滚动的代码流一闪而过。
几分钟后，一段被巧妙伪装成硬件自检程序的代码，被他精准地揪了出来。
注释写得冠冕堂皇——【设备健康度心跳包】。
而实际功能，是只要这台电脑开机联网，就会立刻、自动、且无法被常规防火墙拦截地，向晟煊集团内网的一个加密服务器，发送一个包含IP地址、开机时间、运行状态的数据包。
“呵。”谢臻发出一声极轻的冷笑，眼底却没有半分温度，“连我开不开机都要报备？顾总，你送的不是礼物，是24小时全天候的电子镣铐。”
这比安装一个窃听器恶劣百倍。
窃听是侵犯隐私，而这个，是在试图规训他的行为，是用技术手段建立一种看不见的从属关系。
他没有清除这段代码。清除等于打草惊蛇。
谢臻取出一块全新的固态硬盘，将老电脑里的那块机械硬盘以扇区对拷的模式，完整地克隆了一份。
随后，他将那块承载着“秘密”的原始硬盘用防静电袋封好，物理隔绝，扔进了抽屉深处。
做完这一切，已经是深夜。
他戴上防蓝光眼镜，在自己的电脑上创建了一个最高权限的隔离沙箱——一个与外界物理网络完全隔绝的虚拟机环境。
他将克隆硬盘的数据加载进去。
一个名为“XZ_Love_01”的加密文件夹，孤零零地躺在根目录里，像一个潘多拉的魔盒。
破译过程比想象中要快，加密算法很精妙，但设计者的逻辑习惯带有强烈的顾晟风格——偏执、缜密，却又在最关键的地方留下了情感化的命名痕迹。
这成了最大的破绽。
耗时不到两小时，文件夹被解开。
里面没有照片，没有视频，只有一个个按年份归档的文档，标题从“7岁”一直延续到“26岁”。
他点开了最近的一个年份。
《谢臻行为观测日志》。
密密麻麻的文字瞬间涌入视野，谢臻的呼吸陡然一滞。
【三月十二日，下午三点。
谢臻在‘春日序曲’酒会角落，咳嗽三次。
喉咙不适？
还是因为见到了不想见的人，产生的生理性抗拒？】
【解读：他在暗示我，这里的空气让他窒息。他想离开。】
【四月二日，晚九点。
谢臻在国家美术馆抽象画展区，于作品《红与黑的纠缠》前停留四十七秒。】
【解读：那幅画的主色调，与我昨日参加峰会时所穿西装的颜色完全一致。
他在想我。】
【五月二十一日，晚十一点。
‘星辉之夜’庆功宴，谢臻被灌酒，躲在露台角落，低声说了一句‘这种游戏早就不想玩了’。
附录：现场环境音录音转写.wav】
【解读：他厌倦了这些虚伪的应酬，他在等我。
等我邀请他一起逃离这个无聊的游戏。】
一条又一条，事无巨细，从一个眼神，一句梦话，到一次无意识的蹙眉。
那些被谢臻自己都早已遗忘的、散落在时光里的生活尘埃，全被收集起来，一一编号，然后被赋予了匪夷所思、令人不寒而栗的意义。
最让他毛骨悚然的，不是这些记录的虚假，恰恰是它们的太过真实。
这些细节，确实都发生过。
但顾晟，像一个疯狂的编剧，用他那套坚不可摧的偏执逻辑，把所有的偶然强行编织成了必然，把谢臻的每一次回避都解读成欲擒故纵，把所有的沉默都当做了深情告白。
他构建的那个“谢臻暗恋我”的秘密记忆库，其数据库来源，竟然就是这样一份长达近二十年的、单方面的情感重构日志。
谢臻缓缓靠在椅背上，关掉了文档，抬手用力揉了揉刺痛的太阳穴。
他低声自语，声音里带着一丝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疲惫与荒谬：“疯子……我以前以为我在对抗系统，现在才明白，我是在和一个活体剧本生成器谈恋爱。”
第二天清晨，手机准时响起。是顾晟的私人号码。
“电脑，”电话那头的声音一如既往的低沉，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期待，“昨晚……有没有开机看看？”
谢臻握着手机，指尖冰凉，语气却平淡无波：“开了。不过蓝屏了，系统文件损坏，进不去。”
电话那头陷入了长达数秒的沉默。
就在谢臻以为他会追问技术细节时，顾晟却再次开口，声音里竟透着一种诡异的、如释重负般的偏执温柔：“没关系。它本来……就不只是一台电脑。”
“它是我这些年，没有对你说出口的，所有的话。”
“嘟——”
谢臻面无表情地挂断了电话。
他立刻将整份《谢臻行为观测日志》加密打包，上传至他那个名为《心跳备案v2.0》的私人服务器，并将文件夹重命名为——【案例002：偏执型情感建构障碍实证材料】。
同时，他在自己的《信任协议v3.0草案》里，冷酷地敲下了第二条规则：“第二条：绝对禁止以‘为你好’‘我懂你’为名，进行任何形式的长期单向心理建模与行为解读。”
当晚，谢臻的微信朋友圈更新了一条动态。
照片里，一台米白色的老电脑躺在小区的垃圾桶旁边，屏幕碎裂，几根电线被刻意剪断，凄惨地耷拉在地上。
当然，这只是他用PS技术伪造的一张图。
配文言简意赅：“童年回忆这种东西，修不好的话，就算了。”
三分钟后，陈助理的微信私信弹了出来，语气是前所未有的惊慌失措。
【陈助理：谢少！
您发了什么？
顾总刚刚盯着您那条动态看了整整十遍，脸黑得像要吃人，转身就下令技术部彻查，‘是谁把存在安全隐患的报废设备信息泄露给了谢臻’！】
谢臻盯着对话框里那行字，眼神没有半分波动。
顾晟的反应，精准地落在他计算的每一个节点上。
他关掉聊天窗口，脑海里却鬼使神差地，又想起了季叔。
想起了之前在某个财经采访的背景视频里，一闪而过的那位老管家——他正站在少年顾晟的身后，手里似乎捏着一封……一封没有寄出的信。
一个被他忽略的念头，此刻因为这张伪造的“电脑残骸”照片，重新浮上水面。
为什么顾晟对这台电脑的执念如此之深？
谢臻打开浏览器，指尖在键盘上飞速敲击，输入了几个关键词：“顾晟谢臻少年时期公开活动”。
海量的信息中，一张分辨率极低的旧照片被他翻了出来。
那似乎是一场科技竞赛的颁奖典礼，照片的背景是一条红色的巨大横幅，上面的字迹模糊但依稀可辨：“第一届‘星辰杯’全国青少年编程大赛——获奖作品展示”。
他将照片不断放大，像素颗粒变得粗糙无比，但在角落的展台上，那台与他公寓里一模一样的米白色电脑赫然在列。
而在电脑前方的标签上，两行打印的黑体字，如同惊雷，狠狠劈进了他的瞳孔。
【参赛者：谢臻 & 顾晟】
谢臻的指尖停在鼠标上，整个人如遭电击般僵住。
原来我们……
他眉头紧锁，一个几乎被原身记忆彻底掩埋的真相，正撕开裂缝，透出微光。
原来我们……曾经是队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