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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高途,能不能... 直接叫我名字? ...

  •   晨光像被裁开的金丝,从窗帘褶皱间蜿蜒流淌,在胡桃木地板上织就一道银白的光河。
      空气里漂浮着若有若无的焚香鸢尾花气味,那是沈文琅信息素的余韵,如同被揉碎的月光,温柔又清冷。
      高途是被窗外清脆的鸟鸣声唤醒的,他睫毛轻颤,缓缓睁开眼,朦胧的视线里,最先闯入的便是沈文琅近在咫尺的脸庞,近得仿佛能感受到对方温热的呼吸。
      沈文琅侧躺在床榻上,修长的手指轻轻撑着下颌,深邃的目光像被磁石吸引般,牢牢锁在高途脸上,眼神专注得像是在研究什么稀世珍宝。
      那眼神里带着探究,仿佛面前之人是他穷尽一生都要破解的谜题。
      高途被这炽热的注视灼得浑身不自在,耳尖泛起一抹薄红,本能地想往后闪躲,却忘了此刻自己正蜷缩在对方怀中。
      这一动,整个人便毫无防备地撞进沈文琅怀里,隔着单薄的衣衫,清晰感受到对方胸膛传来的温热,心跳声似乎都交织在了一起。
      自从怀孕以来,晨吐如影随形,每个清晨都要与翻涌的恶心作斗争。
      唯有昨夜,当沈文琅带着鸢尾花香的安抚信息素萦绕鼻尖,紧绷多日的神经才彻底松弛,坠入连梦境都不敢惊扰的安宁深眠。
      “沈总,你昨晚没睡吗?” 高途指尖无意识摩挲着睡衣袖口,说话的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沙哑声线里裹着晨起的慵懒,尾音却像藤蔓般悄然缠绕,藏着连他自己都未察觉的依赖。
      沈文琅听到他还在叫沈总,眼底闪过一丝无奈,他抬手,轻轻地拂去高途额前的碎发,指尖划过高途的皮肤,带来一阵细微的痒意。而高途对于沈文琅这种温柔触碰还没有习惯,他猛地别过滚烫的侧脸,睫毛在眼下投出剧烈震颤的阴影,连呼吸都凝滞成悬在嗓子眼的冰棱。
      在沈文琅印象里,高途似乎确实很少叫沈文琅的名字,向来谨守职场界限,那一声声毕恭毕敬的 "沈总",像一堵冰冷的铜墙铁壁,横亘在两人之间,将他们的关系牢牢框定在上下级的范畴。
      沈文琅陷入沉思,试图从记忆的长河中打捞,才惊觉高途上一次唤他本名,竟是在那个特殊的日子 ——高途生日当天。高途发着高烧,也是像现在这样虚弱地躺在这个出租屋的小床上,用滚烫的手紧紧攥住沈文琅的手,声音里满是脆弱与依赖:"沈文琅,你能陪我多待一会吗?" 沈文琅凝视着那双写满恳求的眼睛,鬼使神差般,轻声应了句:"好。"
      就在高途出神的刹那,沈文琅喉间溢出的声线裹着细碎的颤音,尾调扬起的弧度像是悬在半空的藤蔓,急切又小心翼翼地探向对方:"高途,能不能... 直接叫我名字?"
      高途猛地回过神,心脏 “砰砰” 直跳。
      高途看着沈文琅眼底的期待,又想起昨晚沈文琅说的那些话,犹豫了很久,才慢慢起身。孕期的不适让他的腰有些酸痛,他扶着腰,动作缓慢地坐起来,嘴唇动了动,才艰难地吐出几个字:“沈... 沈... 文琅。你早餐要吃点什么吗?我去买。”
      “沈文琅”这三个字,他说得有些结巴,尾音发颤的瞬间,仿佛一柄生锈的匕首,冷不丁扎进沈文琅心底最柔软的角落,搅得那些沉睡的回忆翻涌如潮。
      沈文琅原本布满血丝的眼底,倦意如潮水般迅速褪去,取而代之的是难以抑制的欣喜。他猛地撑起身子,骨节分明的手紧紧攥住高途的手腕,声音里带着掩饰不住的急切:“今天周六,我陪你去一趟医院吧。”
      高途被沈文琅猝不及防的动作惊得一颤,掌心传来的温度顺着血管往上攀爬,让他的心跳又快了几分。
      高途望着沈文琅眼中跃动的光,喉间滚动着未说出口的疑问,连对话都像齿轮卡了锈,你说朝露,我说晚风,字句都落不到实处,各说各话。
      昨夜相拥而眠时呼吸缠绕的亲昵还残留在被褥间,此刻却像被人泼了盆冷水,冻得两人之间横生出无形的屏障。现在沈文琅突然提出要去医院,他心里顿时慌了起来——万一这只是个乌龙呢?万一验孕棒出错了,他根本没怀孕呢?
      “医院?” 高途皱起眉头,语气里满是疑惑。用验孕棒测出怀孕之后,他一直忙着处理提交离职报告的事,加上心里害怕,根本没敢去医院做准确的检查。
      昨晚沈文琅说的那些话,如果没有怀孕,沈文琅还会像现在这样对他吗?沈文琅会不会觉得他是故意撒谎,故意用 “怀孕” 这件事来骗他,骗他的关心,骗他的感情?刹那间,自卑和不安的情绪像潮水一样涌上心头,将他淹没,他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眼神也开始躲闪。
      沈文琅察觉到了他的不对劲,看着高途又在发愣,脸色还越来越差,心里不由得有些担心。他松开高途的手,轻轻拍了拍高途的肩膀,语气带着一丝担忧:“高途,你怎么了?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高途被他的声音拉回现实,他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摇了摇头:“没... 没什么,就是突然想到一些事情。” 他不敢告诉沈文琅自己的担忧,怕沈文琅觉得他小题大做,更怕听到自己不想听的答案。
      沈文琅看着他躲闪的眼神,心里知道他肯定有心事,却没有再追问。
      晨光透过纱帘在浅灰色睡衣上洇开几缕银边,沈文琅扶着床边借力起身时,听见床板发出细微的吱呀声。
      指尖无意识摩挲过睡衣褶皱处的暗纹,像抚平某种躁动的情绪,最终化作一句波澜不惊的询问他从床上慢慢移动下来,整理了一下身上的浅灰色睡衣,才开口说:“我出去买早饭吧,你想吃点什么?”
      高途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沈文琅要去买早饭。这间逼仄的出租屋不过巴掌大,连厨房都腾不出地方,他向来是便利店三明治配速溶咖啡打发早餐。作为上班族,每天都是随便买些早餐应付。沉吟片刻,他垂眸望着木地板上蜿蜒的裂缝,声音轻得像怕惊碎满室寂静:“随便买点就好,我不挑。”
      沈文琅点了点头,转身走到门口,修长手指在门把上悬停半秒。转身换鞋时,沾着晨露的睫毛低垂又猛地扬起,深褐色瞳孔里倒映着床上蜷缩的身影。他忽然折回两步,骨节分明的手按在床沿震出细微声响,叮嘱道:“你再在床上坐一会儿,别乱动,等我回来我们就去医院看看。”
      高途 “嗯” 了一声,看着沈文琅的背影消失在门口,心里的不安又加重了几分。他后背缓缓滑向床头,冰凉的金属床栏抵着肩胛骨,指尖无意识摩挲着微微隆起的小腹,一遍遍地问自己:如果真的没怀孕,怎么办?沈文琅还会对他这样吗?他们之间,还会有未来吗?
      无数个假设在胸腔里翻涌成潮,酸涩的恐惧像藤蔓般缠住心脏。这些问题像一团乱麻,缠绕在他的心头,让他喘不过气来。他看着窗外渐渐明亮起来的天空,眼神里充满了迷茫和忐忑,不知道接下来等待他的,会是什么。
      ......
      金属锁芯转动的轻响打破寂静时,高途的指尖无意识地攥紧了衣角。他直起脊背,目光像被磁石牵引般投向门口——沈文琅正用肩膀顶开房门,晨雾沾湿的刘海下,修长的手指勾着印着早餐店 logo 的牛皮纸袋,另一只手拎着的透明塑料袋里,橙黄的橘子与盒装牛奶相互碰撞,发出细碎的声响。
      “买了你爱吃的热牛奶和包子,还有一些水果,医生说孕期多吃点水果好。” 沈文琅将早餐放在床头柜上,一边打开袋子,一边对高途说,语气自然得像是他们已经这样相处了很久。
      高途接过沈文琅递过来的热牛奶,指尖与对方相触的瞬间,像是被电流击中,两人同时怔住,又慌忙移开视线。空气仿佛凝固,只剩下隐隐发烫的指尖,诉说着此刻难言的尴尬。这样的动作又好像他们才刚刚认识一样。
      “快吃吧,凉了就不好吃了。” 沈文琅率先打破了沉默,他将包子轻轻推过高途面前,修长的手指捏起还冒着热气的包子,氤氲的白雾模糊了他低垂的睫毛。
      高途接过包子,小口小口地吃了起来。早餐的味道很普通,却是他最近一段时间吃得最安心的一顿。他偷偷看了沈文琅一眼,沈文琅正低头吃着包子,侧脸的线条在晨光里显得格外柔和,让他不由得想起了自己暗恋沈文琅的这十年。
      这十年,他像个隐秘的旁观者,在时光长河里凝视着沈文琅的蜕变。从青涩少年到商界巨擘,HS 集团在沈文琅手中翻云覆雨,而他始终将情愫锁在上下级的框架里。
      命运却偏在某个混沌夜晚,用一场意外,将两人的轨迹强行缠绕,编织出剪不断的纠葛。
      沈文琅将最后一口凉透了的牛奶喝完,利落地把餐盒叠好,塞进垃圾袋扎紧。"该出发了。"
      高途扶着床头柜勉强直起身子,指尖在木质表面蹭出细碎的声响。常服下摆垂落的瞬间,左脚刚触到冰凉的瓷砖便骤然发软,整个人失去重心向前倾倒。
      沈文琅像是被按了启动键,长臂闪电般环过他的腰肢,温热的掌心隔着布料烙在皮肤上,动作自然得像是重复过千百次。

      防盗门在身后发出沉重的闷响,九月的晨光毫无遮拦地倾泻而下。
      沈文琅抬手挡在额前,指缝间漏下的碎金般的阳光在他掌心跳跃,习惯性地抬手遮挡阳光,不过这一次,他开始学着为高途遮挡阳光,他侧身将阴影倾斜着罩住身旁的高途,像是突然参透了某种生命的密码,动作里多了几分笨拙却坚定的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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