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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余波 ...

  •   二人回到紫霄宫,俞莲舟正在心焦,见了殷梨亭方才放下悬了许久的一颗心。不过他素寡言,只嗯了一声便不作声。旁边张松溪不住口的劝慰六弟,殷梨亭只是低头不语,目光尽在剑尖上打转。不多时莫声谷闻讯赶回,少不得又挨了二师兄一顿教训,他性子爽直,也不在意,揪揪头发上去一把抓住殷梨亭的胳膊高声道:“都是我不好!呸,都是那贼子不好!六哥你别上火,等明天我就杀上魔教去给你报仇!”还没等殷梨亭说话,那边俞莲舟已眉头深皱,厉声道:“净来夸口!魔教势大,你又如何杀法!还不好好练武!”莫声谷最怕这位师哥,听到教训登时便一耷头,乖乖不吭声。
      殷梨亭一直沉默,此刻拍拍师弟肩头,摇头道:“这是我的事,你不用管。我自然会手刃贼子报仇雪恨。”他声音平静,却自有一股决然之意。
      俞莲舟和张松溪面上虽强作无事,心中实在惴惴不安,此刻听得这话不约而同松了口气,对望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苦痛尴尬,张松溪有心嘴想说什么,却终于只得一声叹息。
      宋青书把众人神情看在眼内,心中更觉奇怪。
      莫声谷却没留心,他到了二师兄面前就束手束脚,心里偏偏又憋了一堆话,实在忍不住,悄悄捅了捅殷梨亭,这等小动作他们几个小兄弟偷做惯了的。殷梨亭虽在极度痛悔中,仍不忍拂了他的意,禀过师兄跟师弟出得门去。
      两人前脚才出门,后脚莫声谷粗豪的嗓门已透过门板传过来,“六哥我今晚上跟你挤……”
      俞莲舟深知道莫声谷看似粗豪,实则老练,眼下怕是担了十成的心,他自己也是同样悬心,只是却不好像七弟这般仗着自己年纪小明目张胆的行事,不由嘘了口气,转头见宋青书站在一旁,眼睛不断瞟来瞟去,像是有话要说,刚一沉吟,身旁张松溪已开口问道:“青书你可是有事?”却见师侄略显踌躇之色,嘴唇动了动,却没有作声。
      张松溪只当他尚不知发生何事,只忧心六叔而已。上前拍拍他背,温言抚慰道:“你也知道你六师叔早定下峨眉纪姑娘,只是那纪姑娘却出了些事。”话到这里有些为难,对一个才十三四的孩子说些男女之事毕竟不妥,便转了话头道:“你能寻到六师叔,很好很好。”
      宋青书却并非忧虑此事,他孜孜念念的就是那个神秘莫测的白衣人。直觉得此人和殷梨亭关系匪浅,而六叔固然伤痛难当,话里却更有难解的心死自厌之意,然而不知为什么,话到嘴边却隐约觉得不对,只得忍耐,此时听到张松溪开口,踌躇片刻却只把头摇了摇。
      他犹豫之色岂能瞒过张松溪双眼,温言道:“青书可是有话想说?”
      如今紫霄宫内只有师侄三人,这些日子俞张一个传文一个授武,相处日久情谊愈发深厚,宋青书不知不觉间已把他们当作自己的亲人,见他动问,犹豫半晌,到底把那白衣人的事讲了出来,到底记得殷梨亭嘱咐,没有提及他呕血之事。
      俞莲舟不待听完已然怒不可遏,剑眉一轩恨声道:“这贼子无耻至斯!竟敢闯我武当!竟去慎思洞!只恨我不曾……”张松溪不等他说完已抢过话,“二哥我们有事慢慢说。”说着向他打个眼色,俞莲舟见宋青书两只眼睛溜溜的盯着自己,自知失言,咬牙不语,额头青筋突突直蹦。
      俞莲舟一向沉静自持,如此动怒实在少见,宋青书瞧得大奇,又见张松溪居然当着自己的面掩饰,更觉出乎意料,明知此时该退避,却硬是腆着脸杵着不动。
      张松溪见师侄目光闪闪,目光从自己身上滚到俞莲舟那边,一会又滚回来,不由暗自摇头,道:“青书你退下吧,我同你二师叔些事商量。”
      宋青书好奇心大作,被吩咐只一句,当真是满肚皮不愿意,只得磨磨蹭蹭朝外走,当真是一步三回头,耳朵竖得比兔子还直,唯恐漏下一丁点信息,瞧得俞张二人又是好气又是好笑,俞莲舟咳嗽一声,沉声道:“宋青书……”
      纸老虎也比兔子厉害。他这一声唤,宋青书立马足底生风,三步并作两步走到门外,掩门的时候隐隐听到张松溪叹道:“我只后悔当年实在不该放六弟独自远行,偏偏遇到这个孽障……”余下便再也听不清楚了。

      此事说起实在面上无光,是以武当三代弟子除了宋青书其他人皆是一概不知。百草更是高兴得紧,他素来最粘六师叔,然而六师叔常常远游在外,少在武当山。不想此趟殷梨亭回来却绝口不提何时离开,亦不提报仇之事,只是专心练剑,闲暇时和师兄弟聊天,只是脸上笑容淡了许多,便是在极热闹之时也会忽然黯然,象一片阴影无声无息飘来,顷刻间便遮挡了所有的生机。
      宋青书看在眼里也不禁为他伤心。那日笑吟吟跟自己打趣的青年,和日后在光明顶上弃剑而去的伤心背影,不知不觉重合为一个。当年读书时唯觉逍芙之恋甚为浪漫,可若轮到亲朋充当那不幸的炮灰,自己才真真有切肤之痛。也不知那招天地同寿也不知是不是就在此时被创出来,多年后它终于会被年轻的一代激舞而出。

      只是那时,时移势易,年华已逝,而这一剑的心思,从来就没有着落。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余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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