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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亲人 ...

  •   宋青书本忐忑异常,却见宋远桥目光之中满是慈爱之情,想起从前忙于工作疏于亲人,偶尔回家一趟,父母也是这样不错眼的看自己,又与眼前这人眼光神情何其酷肖!原来这父母之恩,千年百年都一样,他突然一阵揪心,情不自禁叫了声:“爹!”
      宋远桥自然没料到自己儿子居然居然要经过苦苦挣扎才喊出个爹来,捻须向他微微一笑,又向几位弟子问了几句,发现武艺文字各有进境,颇觉欣慰,他离山甚久诸事缠身,当下只叮嘱几句,便挥手让爱子和徒儿回转南岩。

      这些日子宋青书累得脑子也不转个了,每天回房不消片刻就酣然入梦,一觉就到了三更天。只是这晚却不知为何无论如何也睡不着。瞪着两只眼睛直盯住黑黢黢天棚,心里翻江倒海一般,脑子里想的是白日里父子相见时宋远桥慈爱的目光。
      风从窗外细细的吹进来,吹得这面容也逐渐模糊,仿佛水波起了涟漪,浮在宋青书眼前的,不知不觉已换了另一张鬓发灰白,笑起来满脸皱纹的脸孔,那是他远在另一个时间的父亲。
      自从穿越以来,每当忍不住感怀前世亲人时,他都咬牙竭力克制。
      还记得第一次抓捕杀人犯立功受奖时,周围都是鲜花与掌声,只有母亲背了人偷偷抹泪,七十多岁的奶奶跑到庙里连磕一百个头,为他求平安符。
      他从不后悔当日没穿防弹衣就冲向歹徒。
      他并不是什么英雄,酒后也会大爆粗口,还会因为态度不好被领导点名,可那时他真的什么也没想,把那个才四岁半的小女孩一把抢在怀里,将后背留给黑洞洞的枪口。
      他真的不后悔。
      只是有时候在夜里想到母亲的眼泪和奶奶求来的平安符,会突然喘不上气来,象心里最珍贵的一角被生生挖走一样难受。
      天棚慢慢的恍惚起来,宋青书偏过头蹭蹭濡湿的眼角,把头埋进棉被里,紧紧闭起眼。
      也不知过了多久就在他眼皮渐重时,忽然吱嘎一声响,有人从外边轻轻推开房门,似乎在门口站了一小会,便蹑手蹑脚的潜进来。宋青书只当是百草淘气,疲倦之下也不睁眼,就听那脚步声极轻,少顷已来到床前,却又没了动静。
      宋青书心中一动突然明白过来,只将眼睛闭得紧紧的,唯恐被瞧出端倪。
      来人正是宋远桥。他素来淡泊谦冲惯了,既知爱子无碍,白日里不过和他短短说上几句便让他与其他弟子一同退下,自己去和几位师弟一叙别后种种,可夜里到底有些睡不着,起身查看了一圈,从百草到贺兰瑞,最后才来到儿子房内。借着薄薄星光只见他脸陷在被里,手脚却露在外边,秋风裹进剪剪凉意,整个人缩成一团,不由轻轻叹了口气,既想为他掩好被褥,又恐惊扰他好梦,伫立了一会,还是从床边脚柜里小心的拽出条薄被搭在他身上,伸手摸摸儿子的头发,又目不转睛瞅了许久,这才转身离去。
      听着门外脚步自近而远,床上宋青书睁开眼睛,但觉一片平静的黑暗里,忽然泛出丝丝缕缕的酸楚。

      从前他曾混过一段时间金庸客栈,当时有个热帖名为《倚天里谁最憋屈》,历数憋屈之最。比较公认的是阳顶天和俞岱岩,一个戴了绿帽子被活活气死,一个在床上躺了二十多年,不过也有几位网友直指宋远桥,看看,儿子把弟弟杀了,师傅又杀掉儿子,连掌门位置也丢了,这一生真是悲催啊。
      当时他看了不过一哂,觉有点道理不假,但宋远桥毕竟是武当大侠,上有师傅下有师弟,声名显赫武功高强,宋青书于他只不过是生命中的一个污点,把这污点抹去岂不正遂了心?如今亲身体会,才知道当初想法虽不能算错,却委实有点少年意气。就算宋青书再错,再坏,却始终与他骨肉相连,大义灭亲固然令人钦佩,却绝非人人都能做得到。
      若一切按既定情节发展下去,宋远桥的结局不言而喻。想来当他回到武当山时,满山凄凄草木,无一不是爱子与幼弟的影子。他会痛不欲生还是心灰意冷?
      无论如何,世上总归少了一位夜里悄悄给儿子掖被角的父亲。
      宋青书在心底叹口气,他未尝不曾遗憾既然穿都穿了,干嘛不索性穿到张好人身上去?一教之主大杀四方何其威风,武功高强众美环列何其逍遥。可此时他忽然释然而庆幸,能身在武当,父亲叔叔兄弟一应俱全,其实老天对他也不算怎么坏。
      反正老子不会从朱九真她家后山跳下去,估计这辈子是开不上啥金手指,什么九阳九阴也各有主了,教主美女什么的都得浮云哪,这倚天里最憋屈的……当然是我这个穿来的啊!什么都知道,什么都做不了,我不憋屈谁憋屈!

      不过……我起码能改变宋远桥和莫声谷的命运,宋青书平静的想。
      虽然我只是个配角,武功不顶尖,人也很平凡,可还是要让他们开开心心过这一辈子,不会让这一世的亲人再偷偷流泪。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亲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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