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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真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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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下午一点,我和陈立如约来到那个日租房的地址。
在小巷子里拐了很久之后,我们放弃了继续搜寻。陈立给在群里发消息说迷路了,李兆说他出来接。
来接我们的是班长李兆,他说也是放假没啥事,就决定来了。
没一会儿,李兆从一个夹缝里钻出来。
我们跟着他进了一个单元楼,楼道里很黑,门一关,楼梯都看不见。
陈立用力跺了几下脚,顶棚橘色的灯才迟迟亮了起来。
陈立问李兆怎么选了这个地方,李兆简洁地回答:“便宜。”
陈立说:“钱不是大家均摊吗?干嘛还挑便宜的。”
李兆的回答是除了租房钱,还有其他东西要花钱,房子差不多就行,主要还是吃得好,玩得好就够了。
这个楼的楼梯设计的很奇怪,每次上完一小段楼梯,都要走上一段距离,然后才能遇见下一段楼梯,这感觉还有点古风的意思,只是如果不是某个楼层的灯经常不亮,以及周围墙壁不要太脏,那感觉会更好一些。
一直上到六楼,李兆才在一个小门前停下,掏出钥匙开门。
我们见李兆没脱鞋就进,就跟着穿鞋进去了。
这屋子不大,但是分了很多的隔间,刚进去,入眼的就是一个小厅,它有五个门,一个是我们身后的出口,还有卫生间的门,厨房的,一个类似于卧室的,最后一个通向客厅。
客厅里支着一张桌子,有两个女生在那里挑菜,一堆盆以及装蔬菜的塑料袋子摆在桌子上,旁边还有些其他乱七八糟的吃的东西。还有两个女生在玩飞行棋。
进客厅后,里面又有一个日式滑动门,几个男生在滑动门里的屋子中围着一张床坐着,有人正在挑着纸牌。
看到我和陈立进来,张一凯第一个抬手召唤我们:“又来人了,太好了,终于不用打红八了,咱们玩杀人游戏吧?”
我和陈立没意见,反正来就是玩的,玩什么不是玩。
因为说到玩,他们直呼人少了没意思,于是叫上四个女生,以及外间两个在电视上打游戏的男生,等玩够了大家再一起做饭。
几个人全都围坐在窗边,张一凯数了数,总共是十二个人。看来在我和陈立之后,又有人报名加入进来。
三个杀手,三个警察,一个法官,一个医生,四个平民。
杀手“杀死三个警察”或者“杀死医生和所有平民”就胜利,被指认出来就失败。
日租房里有很多的扑克牌,除了正常的牌,还有真心话大冒险牌,如果谁输了就在真心话大冒险牌里面抽一张。
因为有女生没玩过,加上某些男生也不太清楚规则,所以第一局是试玩状态,由吴十一直接来做法官,我们其他人听他的命令就行。
其实说实话,总觉得和他们也没那么熟,玩得有一点没劲。
大家笑得一片融洽,我总有些走神。我想,我大概有一种人越多,就越抽离的习性。
第一局,输得是陈立,林雪文,还有一个外班的男生。
他们三个是杀手,被警察们指认了出来。
按理说,林雪文装得一手好单纯,她不该被指出来的,但是当只剩下她一个杀手的时候,法官说天黑请闭眼,她伸手指杀谁的时候,衣服发出了声音。
她的衣服是一件有点奇怪的衣服,好像是防雨绸的,一动就有声,所以她就被揪了出来。
尽管她现在把外衣脱了,但惩罚免不了。
林雪文抽了一张惩罚牌,上面写的是“分别做出喜怒哀乐四种表情”。
这个挺简单,林雪文轻轻松松地就做完了。
然后是那个外班男生,他的惩罚是:“摸着自己的胸,说‘太小了’”
他无压力地一笑,“还好我是男生。”然后就干脆地捂着胸口,故作声情并茂的说,“哦!怎么这么小!”
一圈人都笑成一团。
接下来大家把目光都集中在陈立身上,他清清嗓子,然后把牌一摊,念出了惩罚:“和你左边的人十指交握十秒。”
所有人的目光立刻转向他的左边,林雪文苦恼的一笑,“怎么又是我……”
陈立也“噗”地一笑,然后伸出一只手做出邀请的样子,“来吧,女王陛下。”
林雪文把手放在了他的手心,他俩就握起了手。
有一个不认识的短发女生幽幽地说:“他俩氛围还怪好的……”
林雪文说:“别!才没有!”
短发女生说:“不要害羞嘛。”
之前捂胸那个男生也搀和一句:“在一起!”
林雪文飞快地甩开陈立的手,喊了一句:“十秒到了”,并且绕过陈立,跑到我身边,“刘行,咱俩要不要换个位置?”
我说:“为什么要换?”
林雪文像小老鼠一样偷瞄我。
“换嘛,刘行,我家cp不能拆,我本人也不行。”
我没动,林雪文还是挤在我身边坐了下来。
然后又开了下一局。
猜测的过程也没什么好说的,一团乱七八糟。
最后林雪文又输了,她是最后一个被杀掉的平民。
她抽到的惩罚是:“把你右边的人横抱起来。”
林雪文看看我,呆了。
“这我哪抱得动?”林雪文说,然后意识到是我,她捂脸,“早知道我就不跑过来了,我感觉我像个碰瓷的。”
有人提议说:“你抱不动对方,就让对方抱你。”
林雪文说:“惩罚的是我,怎么能连累别人?”
对方说:“这不算连累,所有参与游戏的人没有一个是无辜的。”
林雪文张口结舌,我转身看她,说:“站稳。”然后我一弯身,揽住她膝弯就把她举了起来。
其实举起来的时候差一点习惯性的来一个抱摔,不过到底想起来这是个妹子,所以象征性地让她双脚离地,就算是被抱起来了吧?
我把林雪文放下,大家都笑得不行,说我好像在抱女儿,尤其林雪文本来就娇娇小小的。
林雪文一落地就跑走,硬是挤进了王京京和短发女之间,说这样更安全。
除了她,其他人的惩罚无外乎是“做俯卧撑”“模仿大猩猩”“跟身边人交换衣服穿”之类。陈立抽中了“背一个异性绕场一周”,他目光在场中一扫,最后看向了林雪文。
林雪文无语,四个女生里显然陈立就跟她熟,而且她看起来就很轻,很容易背。于是她一脸丧地任由陈立把她背了一圈。
等她重新被放下,她已经有点弃疗了。“我一定跟你俩有仇。”
旁边短发女问她:“谁俩?”
林雪文指指陈立,说:“他一个顶俩。”在场我们班的人全都笑起来,因为都知道陈立以前很胖,确实一个顶俩。
后来又玩了几局,我输了两次。
一次大冒险学猪叫,我就吭吭几声,自觉学得非常像。好几个人哈哈大笑,真不知道笑点怎么这么低。
第二次抽中了真心话,问:“初吻还在吗?”
我说:“在。”
又引来几声狼嚎,有人还说争取今天就让我不在。
陈立输过一次,抽中真心话:“喜欢的人在现场吗?”
他说:“在。”
几个人目光看向我,还有三个不明觉厉地看看我,又看看林雪文。
之后就没有再输了,因为不玩了。
玩得时候总有人带着个人恩怨,比如吴十一和张一凯,两人同阵营就是猪队友。
王京京总是被一个男生拯救。
有一局连续三遍王京京都被拯救成功,大家都说华佗在世。
那局结束,有个杀手兴味地说:“三次杀的都是王京京。”然后看着那个神医坏笑。
大家就都意味深长地“哇哦。”。
那个神医男生很淡定地看着王京京。
王京京突然就她说不玩了,默默地退了场。
随着她一退,短发女也退了,紧接着大家就说那不玩了吧,都饿了。
于是散场。
有人洗菜,有人剁馅儿。有人焖饭,有人拆一次性餐具。
张一凯在支着的桌子上和面,揉面,揪出一个个面疙瘩来。
吴十一在他身边拿着一个堪比A4纸卷成的小擀面杖,一下一下地擀饺子皮。
林雪文和我们班的一个女生坐在一边,一人手里一个小勺,等着馅儿调好了就一起包饺子。
我倚在沙发里看电视,电视上正在播放一个武打老电影。
屏幕里一个男人说:“你以一记华家回马□□瞎了我的左眼。”
另一个男人说:“追风流星锤,燕南天。”
我的左眼忽然被人遮住。
“没有左眼是什么感觉?”陈立问。
我侧过头,脱离他的遮蔽。仰头看一眼站在沙发后的他,问:“没有双眼是什么感觉?”
陈立眨了一下他的双眼。
我心想又没说他,他眨什么眼。
“你要刺瞎我吗?”陈立问。
“已经瞎了。”我却在说我。
陈立收回前伸的手。
“怎么能这么说?”他一边嘀咕,一边走开,来到挑菜的同学之中,拿起一头蒜,默默开始扒蒜。
我们准备的吃食是饺子和火锅,饺子一部分单独煮,蘸蒜酱吃,一部分直接下进火锅。
之所以选择包饺子吃饺子,可能更近似于齐心合力坐手工,面和橡皮泥,本来就很像。这是我长期帮老妈包饺子所得来的心得体会,不过我的技能并没有用在此地,其他人样样全能,完全无需我的发挥。
吃完后几个人打麻将,几个人聊八卦,几个人无所事事。
有人渐渐离场,我也离开了。
陈立跟了上来,身后的门阖上,我们原地站了会儿,适应了昏暗的光线,然后开始下楼。
陈立没有太大的声音,没有唤醒声控灯,我们就着不明的光线踩着阶梯。
“航航哥。”他在身后叫我。
“干嘛?”我没有回头。
“你会有女朋友吗?”
“会吧。”我随便地说。
“做你女朋友,一定会被你冻死吧?”他的声音又低又轻。
“你说得是李兆吧?”我说。
陈立噗的笑出来。他改口:“做你的女朋友,一定很难受吧。”
“你又没做过,你怎么知道了?”
“也是。”
又下了一层楼梯,我问:“你难受吗?”
“嗯?”陈立从未知情绪里抽出来,大概回顾了一遍我们的对话内容,迟疑地问我,“你怎么……这么问?”
我停住脚步,转身看他。
“想知道难不难受,你就自己做一下试试吧。”
他呆站在原地,眼睛一点点睁大,连嘴巴也微微张了起来。
他一定又在诱骗我吻他,我才不会上当。
我转过身,三五步下了楼,快速来到楼底。
推开迟钝的铁门,迎接我的,不是大片的阳光,只有和煦的光芒遍布四周。
抬头看,并不见太阳。
太阳被高楼遮蔽,然而它的光芒,无孔不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