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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井中倒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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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遇到高树,他又跟我说了两件事。
第一件事是我们从警局回来那晚,直接回了3023寝室。当时我坐在自己床上,闻到异味,叫高树过来闻。他靠过来时忽然脚步停住,当时我以为他是闻到了味道才停,可是今日高树却说不是,他说他当时想坐在我身边的,但是上面一双腿忽然垂了下来,拦住了他的去路。他当时用眼神示意也不是暗示我是上铺的味道,而是暗示我看腿,只是看我当时表现,应该是没看到的。高树不想吓我,所以就没有说,他说反正也只是一双腿而已,又没有上半身,他都不确定那是薛明的腿,也许只是个孤魂野鬼的呢……
第二件事则是在4035住过一晚之后的早上,当时高树感觉背后发凉,好像有什么东西出现了。他就回头,见我停在梯子上,并且,我旁边还站着个人,正是薛明的背影。而我一脸若无其事地跟高树说话,最后薛明的背影一点点黯淡,消失了,只留下地面一双鞋,证明着他来过。
我完全没想到高树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我仔细看着他的表情,试图分辨他是否在骗我。我问他为什么能看见鬼我却看不见。高树却微笑着说,他一直都能看见啊,只是他的阴阳眼时灵时不灵,他自己也习惯了在“看见和看不见”之间随意切换,他可以做到在看见异常时面不改色,他说只要他表现得不像看见的样子,他就能唬住它们,就不会被它们缠上。
高树的话让我心中一动,我问他,如果我也假装没意识到异常,我是不是也可以躲过这些呢?
可是高树的回答让我的希望破灭了,他说我的情况不一样,我是先被盯上,才开始有异常的,所以我躲不掉。他还是建议我主动联系薛明,越早越好,以免惹怒他,给我带来更糟的后果。
他的话我听进去了,我想,伸头一刀缩头一刀,要不,就试试吧。也许真正面对了,就会发现没有我想象中的那么可怕。
午夜,3023寝。
我躺在薛明曾经睡过的床铺上,在黑暗中紧张地呼吸。
3023寝已经被搬空了,看不到一丝曾经熟悉的痕迹。此时门窗紧闭,窗帘拉开,窗外一点微光透进来,我能看到室内床架的模糊轮廓。
我的紧张随着时间的逝去略微减淡,不知过了多久,在我感到眼皮发沉时,我拿起身边的手机看了一眼时间,1:36,电量46%。
我晚上是充满电才下楼的,虽然我现在的满电只有50%。
我犹豫着是看一会儿手机还是放下,可是总觉得注意力集中在手机屏幕上就没有安全感。我举着手机,视线从手机屏幕上移开,看了看四周。
忽然间,我发现寝室门口似站了一个人。
我将手机暗灭,向门口定定看过去。那里的确站着一个人,只是黑乎乎的,看不清是谁。
我捏紧手机,悄悄坐起,那人影随着我的动作而动,我忽然怀疑那黑影会不会是我的影子。我停住动作,黑影也不动了。我回头看看自己身后,想确认我身后是否有光源能将我的影子投到门口。结果当然是没有的,我的身后是墙,唯一有光源的地方便是窗户,而窗外光线只会将我的影子打在我身侧的墙上。
我重新看向门口,门口的影子却消失了。
我意识到,也许是薛明来了。
“薛明?”我小小地叫了一声。
没有人回我。
我紧张兮兮地四处打量,视线忽然定在床下。
漆黑的人影不知何时已来到床边,我想看清他的脸,可是不能,他只是一团黑影。
我再次叫了一声“薛明”,黑影身形微动,抬起一条手臂举在空中。
我不知他是何意,没敢轻举妄动。
黑影的手似在权衡什么,最后往下一落,抓在我的脚腕上。
那手触感极寒,我感觉脚腕很疼。炙热的疼是疼在皮肤,冰寒的疼却是疼在骨头。
我有些受不了地将脚往回收,掐住我的力道却更大了。
“你要做什么?”我问黑影。
黑影无动于衷,像是不可交流。
我心一沉,伸出两只手试图摆脱禁锢,但禁锢的力量却更加大了。情急之下,我抬起另一只腿,一脚踩在那漆黑手腕上。
这时漆黑的手忽然大力一扯,将我从上铺生生拽了下去。那一瞬间我毫无反抗之力,只觉世界颠倒,接着脑袋狠狠撞在什么东西上,发出骨头撞击的沉闷之声。
事情发生得快且突然,我重新回神时,就发现自己身处一片漆黑之中,脚腕上禁锢的力量也消失不见了。
我坐在地上,伸手摸了摸地面,摸到一些颗粒状的东西,似泥似沙。我一边摸索一边爬行,手开始触到更粗糙的表面。它的形状像一块方砖。我向四周摸去,摸到了另一块差不多大小的方砖。
方砖一块接着一块,像是铺出的一条路。
顺着方砖路一直向前,前路忽然被阻住了。是一个圆柱形的粗糙东西,大约有一米高,上方是镂空的。
我抬身去看圆柱形顶端,视野忽然一亮,我看到底部有一片波动的水面。而水面之上,是一个倒影。
我意识到这圆柱形的东西应该是一口井,而我正身处井口。只是井中水面倒影却不是我,而是薛明。
薛明并没有看见我,他神色焦急,正四处寻觅着什么。他的样子很生动,一点也不像死人。尤其那急切的样子,倒像是在害怕着什么。
我忍不住呼唤了他的名字,薛明的视线立刻投了过来。他脸上脆弱的表情渐渐消散,眼睛一点一点变得漆黑。最后,我看到他嘴角扯起一抹微笑,然后他的脸就像颜料一样溶化在水中。水面变成一片漆黑,不再波动,水好像不存在了。
正惊疑间,忽感颈背被什么大力一推,我直接被推入井中。
我的呼吸停了,我失去了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