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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布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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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薛明静静站着,还是薛明主动先开了口。他说:“令牌还在你手里吗?”
我翻遍全身衣兜,并没有摸到任何令牌的影子。我扭头去看狗窝,发现狗不知何时缩了回去。我蹲下往狗窝里张望,看见两团绿油油的光点,大概是狗眼反射出来的光芒。
狗安静无声,我知道这位就是李西风了。只是不知道他此时不再吠叫,是因为听懂了我和薛明的交流,还是因为别的?
我想起醒来时,我的腿在狗窝里,是李西风把我拖过来的吗?他想做什么?我感觉他好像不是很友好的样子。
令牌会不会也被他拖进狗窝了?
我又想起之前在井中所见薛明的倒影,那会是令牌幻化吗?难道令牌在井里?
我对薛明说了我的猜测,并询问薛明桃源村有没有井。
薛明说有,他说我们分头行动,他去井中寻找,让我去狗窝寻找。
我说我有点怕那个狗,它是不是已经完全变异了?
薛明说是,让我杀掉它。
我说我下不去手,薛明却说我手黑得很,曾经我们二人合力杀掉异化者的时候,主力就是我。
他这样一讲,我看看他比我矮一头的样子,顿时也不好意思躲在他后头了。而且,薛明毕竟和李西风交流过,还从他那里得到了很有用的信息,他可能下不去手。至于我,我忘了,我对李西风没有感情。加上我回到现实世界之后,薛明不知在这里待了多久,没准他和李西风已经成为了朋友,不然他为什么会出现在李西风门外呢?
总之,薛明离开了,把我一个人留在这里。
薛明走后,李西风又从狗窝里窜出来,冲我吠叫。
我感到奇怪,薛明不是说李西风已经完全异化了吗?为什么薛明在时他不叫,薛明一走他立刻凶我?
我试着跟李西风交流,想知道他有没有神智。可是他的表现就是一条疯狗,他看起来只想咬死我。
我在扰人的噪音里来回踱步。
走着走着,感觉脚又疼了。我想,我该找双鞋来穿。
我走到院子里的小屋旁边,在门上敲了敲,没有回应。我试探着开门,门没有锁,嘎吱一声就被我拉开了。我躲在门后,将门拉开,让光线照射进去,但整个门口还是黑乎乎的。我仔细一看,那黑乎乎的东西全是头发。
我立刻把门关上了。
我向大门口走去,门此时被开了一扇,另一扇关着。我探头向外张望,没看见薛明的身影。眼角余光瞄到地上好像有个东西,我低头一看,是一双布鞋。
真是刚想瞌睡就有人送枕头。
这鞋怎么就刚好出现在门外呢,还是鞋尖朝内,不知道的还以为有人曾穿着它要进来呢。
我犹豫了一下要不要穿送上门的鞋子,又想,会不会是薛明放在这里的,就是给我穿的?
我用脚踢了踢鞋,鞋看起来很正常,不像是陷阱的样子。
我蹲下仔细观察,推测这双布鞋是手工制作的,因为鞋底与鞋面间的针脚非常粗糙,想必做鞋子那人挺没耐心的。如果是现实生活中,我肯定不敢随便穿不知来源的鞋子,谁知道鞋子来自哪,说不准是死人的呢。可是现在我自己可能都不是活的,我还怕晦气吗?没有什么比脚的舒适更重要了。想到此,我直接将两只鞋都穿上了。
鞋子稍微有点大,但是脚感还不错,穿上跟没穿似的,一点不束缚。
我站起身回到院中,掏出衣兜里的砖头拿在手里,然后向狗窝走去。
我正走呢,脚忽然像有自己的想法,竟然拐了个弯,又出了院子。
我立刻意识到是鞋子的问题,赶紧试图阻止我的脚前进。
可是脚上像装了个马达,走得飞快。在我蹲下试图脱掉鞋子时,我的两脚往前一窜,害我直接坐到了地上。为了保持平衡,我两只手条件反射地往地上一撑,拿着砖头的左手立刻被砖头砸中手指,痛得我立刻抓着砖头抬起手。
我痛得心头火起,心想这脚怕是不能要了。我举起手中砖头,往双脚的方向瞄了瞄,两脚立刻跑得更快了。
“冷静。”我对自己说。
虽然鞋子不是我的,可鞋里的脚是我的,这一砖头砸下去,鞋可能没事,我的脚可就说不准了。
那鞋还在拖着我一路狂奔,我将砖头放在怀里,伸手去脱鞋。
然而鞋子像一层皮肤一样粘在我脚上,我用力撕时竟然像撕扯皮肤一样疼痛。眼见鞋子不知要将我拖去何方,我狠狠心,手捏住鞋子边沿,用力一扯。这一下子疼得我瞬间蜷缩起来,感觉整条左腿的筋都被抽掉了似的疼。我闭上眼睛缓和了一会儿,再睁开看时,见鞋子的确被我撕裂开一条大口子,只是口子之下我的脚背上也掉了一块皮。
本来没看见这惨状我都感觉好多了,没那么疼了,可现在看它血淋淋的样子,我又痛得想打哆嗦。
看来这东西不能硬撕。
我一直被拖行着,我觉得不能这样下去,我得站起来。
倒在地上不是英雄好汉,好汉要顶天立地——我如此给自己打气。
找准机会,一手握砖头往地面一撑,忽悠一下立起来。我顺着鞋的力道向前走动,努力保持平衡,整个人像个出了故障的机器人。
我开始打量四周,看这鞋要带我去哪里。
眼前房屋渐稀,我正往离开村落的方向前进。
走在一条土路上,我开始能看到一些荒芜的田地了。
继续前行,双脚忽然一个拐弯,踏进田垄中。
我迈了上百条田垄,鞋子被泥土扑打着,越发灰扑扑。我的脚能感到泥土通过鞋面渗透进来,像是钻进我的血液,非常难受。
就这样跌跌撞撞钻进一片小树林中,树枝不时划在我脸上,我只能抬起手臂遮挡。
我的皮肤被树枝抽得火辣辣的,有心抱住一棵树不再动,可是没一会儿树就被我拦腰折断,凌空的枝条将我衣服划出好大一条口子。我又换了一棵粗壮的树去抱,这次换成我自己差点被拦腰折断。
我不禁有些绝望,难道真的要废掉双脚才能阻止这一场出走吗?童话里只说穿上红舞鞋停不下来,没说灰布鞋也不能穿啊。
如今我只有深深的懊悔,同样的坑我已经是第二次踩了,对比下来,穿死人的鞋子可比穿走个没完的鞋子要安全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