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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那个人(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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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步一步往公交车站走去,步子迈开,一脚踩一块地砖。
忽然听见身后叮铃铃的声音,他漫不经心回头扫了一眼。
紧接着视线僵硬,整个人也变得僵硬。
那个人在他面前停下来,一脚支地。
那人的手指在车铃上抹了抹,“载你一程?”
他下巴僵硬地点点头,冷淡地瞥一眼那人的车后座,然后就打算挪过去。
那人适时地脚下一蹬,车子动起来。
他快走了一步,眼睛几乎冒着红光,一把握住那人的……车座下面,然后双腿一跨,坐了上去。
微风徐徐吹来,他的心越来越轻,越来越轻。
他提着双脚拢着双手,整个人呈中心对称状被那人一分为二。
那人的外套被风吹得鼓动起来,就在他脸前忽近忽远。
他像走在一片飘飞着被单的真空世界里,整个人都虚虚地梦幻着。
等那人停下来的时候,他才微微回神,然后就发现自己不知何时被带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
那个人扭头看了他一眼,“下车。”
他下意识从车上跳下来。
那人不再骑车,单手扶着车把,走在他旁边。
两人静默地走了一会儿,他后知后觉地问:“去哪?”
那人转头好笑地看了他一眼,“去天国。”
他不明觉厉,看一眼那人带笑的眼,又懵头懵脑地继续走在那人身边。
两人穿过破破烂烂的街道,到了一座荒凉的似乎已废弃的旧楼边。
那人把自行车往边上的墙面一推,车子歪歪斜斜倚靠在上面。
那人回身在他的胳膊上拉了一把,“走吧。”
然后带着他推开了前面那扇破门。
他用全部的身心去感受胳膊上贴着的那只手,他心神恍惚地联想到,抓着自己的,到底是手的骨,还是手的肉。
他的脚步机械一样向前,再向前,然后两人就站到了这座废楼的最顶端。
这里虽然不是很高,但是附近比较空旷。
所以从这上面往下望,能看到很远很远。
远处有河,有山,有低矮的房屋,还有从烟囱里袅袅升起的青烟。
世界突然大了,他感觉自己像一阵烟,也要袅袅升空了。
可惜飞升并不顺利,他被旁边的人打断。
那人徐徐说:“以前这是我家。”
他有些惊讶地转头看那人,紧接着下意识低头瞧一瞧脚底布满尘埃的地面。
那人无视他的动作,只有些怀念地说:“本以为早该建成新的楼,但是五六年过去,这里还是老样子,被遗弃。”
他不知说什么好,事实上,他都不知道现在他身处这里有什么意义。
只是一想到是和那人在一块儿,是被那人带到这里,一切就又有了意义,好像连那个人说的无聊的话也都成了真理。
那人说:“其实……”
他紧张地聆听着。
结果那人话头一转,改倾诉为质问:“你是不是喜欢我?”
他慌里慌张抬眼看着那个人,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原本死守着的秘密,在那人直白询问的时候,几欲腾飞。
他突然间胸中涌起了一股豪气,他想,就这么说出来吧。
说出来又怎么样?
大不了……
大不了什么却又不敢想了。
可是既然那人单单带自己来这里,肯定也是不想泄露今天的话吧?
那么换种角度来看,那人是不是对自己也……
他紧张着,双眼深深地凝望进那人的眼里,“喜欢。”
他说:“喜欢你。”
那人弯着嘴角,挂上浅浅的笑,那人说:“哦。”
两人又沉默了,一个紧张兮兮盯着旁边的人。
另一个兀自低头静静微笑。
他陷入迷茫,这是……怎么个意思?
告白成功了吗?
他瞟一眼对面开着的黑洞洞的门,突然间转过身,拉住身边人。
那人看一眼胳膊上的手,再抬头看着他的脸。
他紧张吸气,将脸向对方推进。
三十厘米。
二十厘米。
十厘米。
五厘米。
一厘米。
已经什么都看不清了。
他迷失在原地。
两人并肩往回走。
他到家了。
那个人要离开了。
离开前,那人说:“明天放学见。”
在哪见?
老地方!
日子突然间充满了色彩。
【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