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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二章 火车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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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一的前一天，张智东所在的公司提早放班。
于是张智东慢慢走到地铁站，坐上二号线到达人民广场，然后在人流拥挤的地下通道内换乘一号线前往上海火车站。
一路上，张智东想象着陈鹏今天会穿什么样的衣服，应该依旧是简单的一件T恤配上下身的洗了发白的牛仔裤吧。
其实五月的天气还是有点冷，张智东在T恤外还加了一件取出内胆的冲锋衣。冲锋衣的内胆被张智东放在了背包里，到了甘肃青海就会需要了。
火车站的南广场原本有一家必胜客，每次旅行张智东都会去那儿先解决一顿。可惜这次去，它已经不知何时关了门，大概是觉得在这块地方生意不好做吧。
于是张智东只好跑去附近的麦当劳简单的吃了顿便餐，毕竟在火车站这样的地方，不能奢望有什么讲究的餐厅，周围大多是提着大包小包，来去匆忙，满脸疲惫的人。
这次同行的人不多，总共才十五人，包括一个领队，一个司机。
说实话，张智东并不喜欢人少的活动，因为这样队员会很快熟识起来，也就无法单独脱离群体，否则他自身便会显得相当醒目。
张智东拿着火车票，顺利过了安检，进入到候车厅。他四下张望，但很快放弃这种徒劳的寻人方式。
实在是这儿的人太多了，而开往甘肃柳园的火车离进站时间还有四十多分钟，张智东觉得自己没必要激动成这样，他连对方的真实姓名都还不知道，当然也没必要知道。
类似这种驴友户外活动报名的时候一般都是留网名，很少有人会直接留下真名实姓。
张智东在这趟列车的进站出口附近找了一个座位坐了下来，放置好随身的背包，便拿出手机开始阅读起小说。
“你旁边有人吗？”
“哦……没有。”张智东专心地盯着自己的手机，随口回道，眼角的余光漂到一条穿着洗了发白的牛仔裤的腿，张智东猛地抬头，往刚才说话的声音望去，果然陈鹏正对着他微笑。
“你在看什么书？”陈鹏用眼睛指了指张智东手里正握着的手机，陈鹏的穿着与张智东料想的差不多，只是外面还多套了一件红黑两色的冲锋衣。
“凯鲁亚克的《在路上》。”张智东尽量克制住内心的兴奋，保持不高不低的语调回答陈鹏。
“哦！这本书！我也看过！”
陈鹏脸上神采突然飞扬起来，使张智东的心口漏跳一拍：“是吗？我刚开始看。”
“看你刚才这么入迷的样子，不错吧，这本书！”
“恩，是本好书。”张智东看了看手里握着的手机，道。
“我就是看了这本书，开始有了想看看外面世界的念头。”
“哦。”张智东心想要是陈鹏知道自己旅行的真正目的，不知道会不会觉得他这种人龌龊，看不起他。
“你几点到得？”陈鹏看了看表，往进站口方向望了望，“还有二十五分钟。”
“也刚到。”张智东顺着陈鹏的视线跟着望了过去，“差不多可以进站了。”
“恩，是，要不我们走吧。”
“好。”张智东收起手机，背起行装。
“你是叫水壶对吧。”陈鹏问。
“啊，是。”张智东对于陈鹏能叫出他的网名，即感到意外又仿佛是他意料之中的兴奋。
“我叫炉子，哈！还挺般配的。”陈鹏的这句话，让张智东心跳又漏了一拍，看来这趟出行是出对了。
陈鹏睡在张智东隔壁车厢的中铺，张智东则在上铺，下面的中铺和下铺分别让给了之前碰头会上遇到的那两个小丫头。
张智东在心里给这两个丫头标了号，中铺的为B丫头，下铺的为A丫头。
车厢里，B丫头对张智东主动让出中下铺的绅士风度极力表示赞扬，可张智东却是因为喜欢上铺的清净。
看着陈鹏在一旁呵呵地笑，两个丫头缠着自己问这儿问那儿，他突然觉得，陈鹏现在的笑，是在报复之前碰头会上，张智东在一旁同样看他好戏的事。
每次外出旅行，如果跟这类的驴友团，总是会有人先带头，吵着互相认识。
然后就是交换联系方式，自我介绍，吵闹一阵，就会有人提出玩游戏。
而游戏的内容多半是打扑克、三国杀，或者杀人之类的一贯节目。
张智东后来被队友戏称为法官，因为杀人游戏里他最会分析，说的不好听点就是话最多的那个，总是在第一、二轮就成为被杀的对象。
陈鹏在一旁笑得前俯后仰，于是最终张智东毛遂自荐甘当法官。
张智东其实并不喜欢坐火车，他觉得浪费时间又浪费精力。
但是如果你想在旅途中与某个人有更进一步的接触和了解，火车则是必须地选择。
一个车厢里，从早上，到中午，再到晚上，低头不见抬头也见。还能在深夜中的车厢里，因睡不着，或者去洗手间而假装偶遇。
这听上去很浪漫，也很暧昧，并且令人充满期待。
晚上，到了熄灯时间，整个车厢瞬间进入黑暗。只有厕所这边的过道上留着白晃晃的灯光，以及车厢过道靠窗口的下方亮着橘黄色壁灯。火车行驶中发出的声响，仿佛张智东的心跳般，有节奏地发出轰咚轰咚的跳动。
张智东坐在车厢过道的一张公共椅上，读着上午看的凯鲁亚克的《在路上》。
其实此刻，张智东根本读不进去一个字，就在他左边斜上方，正睡着一个体格健壮的年轻男性，而且对方还是他期待了一个多星期的人。
虽是五月，有些闷热的车厢里依旧开着冷空调。
张智东坐在那儿，看不见陈鹏的脸，陈鹏的头是朝向另一侧的窗口睡的。
但张智东仍然可以感受到陈鹏身上散发出的男性荷尔蒙，张智东的眼角不时的往陈鹏的方向瞟。当有人经过张智东这里时，他又会立刻收回视线，像一只偷吃生怕被人抓住的老鼠。
突然陈鹏翻了个身，半坐了起来。
张智东却反而没有像刚才那样收回视线，而是索性抬起了头，看着他的一举一动。
陈鹏爬下床铺，穿好拖鞋，转身对上张智东的视线，向张智东微微一笑，“还没睡啊？”眼睛里被窗外一闪而过的灯光，照的闪亮。
“恩。”张智东点头。
“我去上个厕所。”
这句话就像一个暗示，暗示着陈鹏让张智东在原地坐着等他。
两、三分钟后，陈鹏从白晃晃的灯光下走出，向张智东这边慢慢靠近。张智东才突然意识到自己的这双眼睛，从陈鹏刚才离开开始竟然一直没有移动过。
“不去睡吗？”陈鹏走到张智东身边，翻开折叠座椅。
“哦，我想再看一会儿。”张智东抬了抬手，向陈鹏示意了下握着的手机，有些心虚。
“还在看那本书啊？”陈鹏的说话声稍微响亮了点，周围便立刻响起了一阵小小的咳嗽声。
“恩。”张智东跟陈鹏一起向四周望了望，再次对视，相互了然的一笑。
陈鹏俏皮地挑了挑眉，弯下身向张智东这边靠过来。他鼻腔和口中呼出的热气喷薄到张智东的脸颊上，“我上次出来玩和一群人一直玩杀人到深夜，还被列车员来回警告了好几次！”
“是啊，一般都没这么早睡。”张智东符合道，敏感的皮肤上接收到陈鹏传递过来的热力，一阵酥麻感。
“这次老年人太多！”
“扑哧——”张智东忍不住发出笑声，赶紧捂上嘴，这次的这批驴友里有几个是三十以上出头的人。“你在说我那？”
“你当然不是。”陈鹏向张智东眯起一只眼，道，“你看起来也就最多二十七、八。”不管陈鹏是故意恭维张智东，但张智东此刻很受用这句夸奖他年轻的话。
这时过道走过来一个人，陈鹏向后退开让开道。“那我先去睡了，明天见。”等那人走过，陈鹏转身，脱下拖鞋，爬上床铺，然后半低着身子探出头，小声地向张智东道：“帮我把拖鞋放里面点。”
“哦，好。”张智东低下身，将陈鹏的拖鞋往里推了推。
“谢谢。”陈鹏侧转过身，找了个舒服的姿势，重新躺回了床铺。
“不客气。”张智东道。
大约过了二十来分钟，张智东也终于放弃坚守阵地，回到自己的床铺上去躺着。对于刚才的那一点点“偶遇”，张智东已经很满足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