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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一章 灵雾 ...

  •   【商沂视角】

      我在十四岁那年遇上了他。

      那一年,父亲遣我与几位叔父一道前往月霞国执行公务,我在临近青霭郡的小镇上遇到一个人,他看起来就像传说中仙人一样淡泊、出尘,静静立在街角看人来人往。

      我躲在一处角落里看了他许久,见他招来雾气为一些人医治病痛——原来他不是仙人,而是云灵族。

      有些记不清是怎么与他认识的了,后来我知道了他叫做南钦,是雾竹林中的雾灵,雾灵最善医术,他也教了我一些,所以我是祈天宫里最擅长医术的人。

      十六岁那年,父亲将我叫去正殿里,郑重地告诉我,因为我是祈天宫的长女,所以他为我与太子定下了婚约,大约到年底便要出嫁的。

      父亲只是将这个消息告知我,而不是前来询问我的意思,随着震惊一道从心底升起的,是再清楚不过的一个想法:

      我喜欢的人是南钦,我想与他一道,而不是嫁给什么太子。

      我当时就与父亲发生了争执,他很生气,下令将我禁足在少祭司的居所内,每日里我只能同神侍小芫说话,好生无趣。

      我一直记得那一日,七月十四,秋意已经染上了院中碧梧,我立在树下百无聊赖地看着半黄半绿的梧叶一片片随秋风落下。

      浓重的白雾不知何时在周围散开,一片迷茫中,我听到南钦他在唤我,之后他将我抱到了怀里,伸手轻轻抚着我的肩背。

      “南钦,我不想嫁入皇室,你带我走好不好?”我看不清他的脸,只能伸出手去触他,直到触到他的面颊,这才觉得安心一些。

      “沂儿……”南钦轻轻唤我,将冰凉的唇贴在我耳边。

      他一直都是这么唤我的,自从不唤我“商小姐”以后,他就是这么唤我的,他说,在他眼里我只是个小孩子罢了。

      也是,对于已活了一千余年的云灵族来说,我自然是小孩子。

      我很怕他因此不答应我,父亲是大祭司,法术高深,心思缜密,与我相差不啻云泥,我一个人根本别想逃出这祈天宫,只有南钦他可以带我走。

      因此我再接再厉地勾住他的脖子,软着声撒娇,“你带我走,我不要做什么神巫的后裔,更不是他们说的什么神女的转世……靳弟可以继承父亲的位置,这里同我没有关系。”

      “沂儿,我尚有些事务积在身上,得往极北去一趟,你等我两个月,好不好?”南钦附在我耳边低语,我很少听见他这样温和的声音,只觉得整个人都要化了,再提不起一点力气,软软地偎在他怀里。

      两个月么,现在是七月,离我出嫁还有些时候,这两个月我能等,因此我很乖顺地应了,还笨拙地踮起脚,想要去寻他的唇。

      南钦他先扣住了我的后颈,将我移近了他,很温柔地覆住了我的唇,他好像能在雾气中看见我。

      周围都是白茫茫的雾气,很安静很安静,安静得时间像是停住了不动,又好像一辈子都已过去了。

      过后,南钦将我送回了屋中,他陪了我一夜,第二日清晨才别了我前往极北,我后来常常想,我那时为什么那么乖巧,没有缠着他带我一道去极北呢?

      又过了一日便是七月半,父亲他携了一壶酒来与我对饮,说我被禁足不能出去与其他人聚一聚,看我闷得好生可怜,便来陪陪我。

      我因为南钦答应带我离开,不再将亲事放在心上,对父亲的态度也好转不少,遂与他对饮了一夜,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我那时并不知道,他早已知道了我同南钦有私情。

      睡梦中总觉得身子好热,有什么东西积聚起来,肆意涌动,就像那日同南钦……唔,我真的好想他。

      一双冰凉的手触碰到我滚烫的脸,我不自觉地想抓住他,却发觉手似乎动不了,睁开眼,面前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见。

      不过我能听到有男子低低的呼吸声,他好像还在含糊地唤着我,但我觉得自己应当是在梦中,听不真切。

      他解开了我的衣衫,翻涌的情绪快要决堤,我听到自己微哑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听不清说了什么。

      “沂妹……”我终于听清了那个唤着我的声音,不禁打个激灵。

      我是祈天宫的长女,从来只有人唤我姐姐,在这云都城中能唤我一声妹妹的,似乎除了太子青衡以外,再没有旁人了。

      我觉得我应当是清醒的,可睁开眼还是什么也看不见,那一定是梦吧……

      只是这秋夕一梦,梦得好生旖旎。

      第二日清晨,我睁开眼,头顶是陌生的床帐,有人从身后紧紧搂着我。

      “大祭司说你不愿嫁我,是与旁人有了私情?”青衡微哑的声音从耳后传来。

      我咬牙,“跟那些事没关系,我就是不要嫁给你!”

      “听话一些,大祭司的女儿从来都要嫁入皇室,你不该让大祭司和父皇为难。”他拍了拍我的肩,随后抽身离去。

      我慢慢坐起,低头打量着自己的身体,上面还残留着此前两夜的痕迹。

      床榻上被褥凌乱,我常穿的浅绿色术袍一般落在地上,另一半搭在床榻边缘。

      小芫挑起一侧床帐,探进头,眼圈微红,哽咽着说出半句话,“小姐昨夜喝醉了……大祭司抱着你要走……我不敢问、也不敢拦……”

      我随手将术袍披在身上,捂着宿醉闷痛的额头,轻声道:“父亲要做什么,连我也拦不住,更何况你呢?”

      小芫扶着我起身,屋内别无他人,她指着雕花隔断外的两口箱子,“大祭司今日命清翛祭司和历华祭司送我来青宫,平日里的衣裳物件也一并带来了。”

      我远远看着那两口箱子,“大祭司说了什么?”

      “他说……”小芫停顿了一会儿,摇了摇头,“大祭司说,不必再回去了,从今往后,青宫就是我们的家。”

      “……”

      “清翛哥哥说希望您不要难过,他们过些日子会再来看您,历华姐姐……”小芫低下头,咬着唇小声道,“她说大祭司真……过分。”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第一章 灵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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