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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荷华、乔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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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说已不是都城的洛阳，却不失当年繁华。太阳渐渐高升，阳光陨落在密密麻麻的人群中间，市井的声音逐渐沸腾起来。
纵横交错的街道，人来人往的车水马龙，整座城似乎过着节日，热闹非凡。沿街的商铺各式各样，各种美食摊铺也是流香四溢。从莲塘到此地也算走了一大截路，加上出门过早还没来得及吃口早饭就出发了。路消曦一见那烧饼摊，两眼直冒金光，二话不说，拉着司阳来了四块烧饼。
司阳手里拿着一块烧饼，路消曦则左手两块、右手两块，吃得正欢。司阳皱眉，“你吃的完吗？”
“你小看我！当年我一个人吃了一桌子满汉全席！”路消曦豪气干云地说道，突然意识到措辞不对，气势立马弱了下来，“哈哈，你信吗……”
“满汉全席我不信，不过，一桌子的菜被你吃光了，应该还是信的。毕竟，你是属猪……你吃完了？？”
司阳话未说完，便见路消曦几口便解决了手里的烧饼。
她舔了舔嘴角的残渣，意犹未尽地咂了咂嘴，忽然灵光一闪，目光落在司阳手中还未动的烧饼上。
司阳叹了口气，无奈地将手中的烧饼递给她。路消曦一把抓过来，两三下便解决了。
吃完后，她还不忘抱怨：“完全不够吃嘛！不得行，得去找点吃的。”
路消曦走在前头，一派大小姐初出闺阁的好奇模样，东瞧瞧、西看看。
她买了一串糖葫芦，一口一颗，瞬间便吃了个精光。走着走着，又瞧见了热腾腾的包子，肚子饿的时候吃包子最合适不过了。她捧着两个热腾腾的素馅儿包子，香气扑鼻，忍不住感叹：“听说，趁热吃更配哦！”
“哇！饱了！现在开始逛街吧！”路消曦拍了拍肚子，心满意足地说道。
司阳摇摇头，这姑娘怕是没救了。算了作罢了，由她去吧。
“这位姑娘，过来看看我们家的发钗吧！”一位卖首饰的大娘热情地招呼路消曦。
摊位上摆满了各式各样的发钗、项链，琳琅满目。大娘拿起其中一支翠绿与玉白相间的繁花状发钗，双手递到路消曦眼前，笑眯眯地说道：“这根发钗啊，是刚进的货，特别适合姑娘！姑娘，你戴上这根钗子绝对好看！”
司阳一个顺手赶在路消曦前接过发钗，抬手插在路消曦绾好的头发里。打量一番，“好看。”
这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却让路消曦的脸颊瞬间通红。她轻咳一声，低下头，手指不自觉地撩了一下耳后的碎发。
“真的好看吗？”
司阳点头肯定，随即问大娘多少钱。价格不贵，司阳付过钱，牵着路消曦继续往前走。
路消曦还是一副害羞的模样，忍不住又问一旁的司阳：“真的好看呀？”
“嗯。”这已经是问的第无数遍了，司阳已经没有力气再好好回答她了。
“嘿嘿嘿，那我以后天天带着。毕竟，这是你送我的第一件发钗呢。”
司阳低下头去看少女，脸上洋溢着春光，自己也忍不住泛起一丝害羞。
这才像是初恋的模样嘛。
不知不觉，两人走到了河边。
恍惚有一人，藏匿于杨柳边，身影朦胧渐浮现。
看这打扮，是位书生。
转身脚步翩翩如画卷，手持书卷。与杨柳青青江水边，共绘成一幅画卷。眼睛不时的看向一个地方，很远的地方。
见二人再看自己，书生俯首作揖，两人也回礼。
路消曦最终没忍住心里憋了好一会的惊叹，“这位公子，长得好俊俏啊。”
司阳一听，醋意上头，心生一丝小情绪。
书生笑道：“多谢姑娘夸奖。见二位的衣着打扮，应该是游历四海的八荒弟子吧？”
司阳回答：“在下道家弟子，司阳。”
路消曦也颔首，说：“路消曦。长路的路，消失的消，晨曦的曦……最难写的那个。”
书生行礼，“见过二位少侠，小生穆荷华。荷华便是诗经里，‘山有扶苏，隰有荷华’的后两字。是土生的洛阳人，算是一位教书先生吧。”
微风吹过，卷起书生的衣袂飘飘。恍惚间，路消曦好像看到书生脸上的憔悴。
“穆兄，是这儿在等什么人吗？”
荷华抬起头，看向这个看穿他心思的姑娘。
路消曦又说，“那个人，已经很久没有回来了吧。你在等他，而且，他在那个方向。”
路消曦指向穆荷华站在河边眺望的方向，“如果我没说错，那个人，是在玉树长街那个方向吧。他上战场了，至今没有回来。我说的，对吗？”
书生苦笑一声，转头看向那个迟迟未归的他、所在的那个方向。
“他已经，走了两年了。”
绿杨烟，大漠，战场。
战乱刚刚结束，战场上尸横遍野，血流成河。
硝烟弥漫，空气中充斥着浓重的血腥味和焦土的气息。残肢断臂散落一地，有的被刀剑斩断，有的被战马践踏得血肉模糊。折断的战旗斜插在泥土中，旗帜上沾满了血迹和尘土，随风无力地飘动。刀枪剑戟散落四处，有的插在尸体上，有的孤零零地躺在血泊中，仿佛在无声地诉说着这场厮杀的惨烈。
夕阳西沉，天色渐浓，迷雾缓缓散开，露出战场上的一片死寂。远处传来豺狼的嚎叫，声音凄厉而悠长，仿佛在为这场悲剧哀鸣。
一切都是那么渗人。
然而，比起这些，更可怕的是上千万的孤魂游荡在这里。他们全是家人日夜期盼归去的士兵，丢下妻儿、父母，远离家乡奔赴战场。战争一日不停，就会不断有人送命于此。
绿杨烟是一望无际的大漠，穿过这里，便是玉树长街。
十年前，魔族大举进攻，席卷了玉树长街。那之后，绿杨烟便成了人魔交战的主战场。
如此惨状之下，还会有人能活下来吗？
这晚，穆荷华做了一个噩梦。梦中，他看见乔松倒在血泊中，眼神空洞，手中紧握着折断的长枪。他惊醒时，全身冷汗淋漓，颤抖不已。
他翻身下床，披起单衣，来到院落。
“今晚，没有月亮啊。”他抬头望向漆黑的天空，喃喃自语。
屋后的树丛沙沙作响，黑压压的天空没有一丝光彩，仿佛连星辰都躲藏了起来。
穆荷华握紧手中的茶杯，凉茶入喉，却无法平息他内心的不安。
“乔松，你还活着吗……”
他的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却带着无尽的思念与担忧。夜风拂过，吹动他的衣袂，也吹散了他的叹息。
次日清晨，荷华照常捧着一本《全唐诗集》来到河边。一如往昔，只是往常河边杨柳下的那个位置，今日站了一位长纱黑衣的姑娘。
“路姑娘？”荷华试探性地唤了一声。
路消曦回过头，面无表情，寒气逼人。有一瞬间，荷华甚至怀疑这个人是不是路消曦。
“路姑娘今日怎么这么早？”
“我在等你。”
冷冷的语气，完全不像昔日的路消曦。
“等我？”荷华有些疑惑。
“你的那个人，在哪儿？玉树长街，还是绿杨烟？”路消曦直截了当地问道。
“出征前，乔松说是去绿杨烟。”荷华如实回答。
“好。”
路消曦简短地应了一声，走到荷华身边，取下手腕上的铃铛，交到他手中。
荷华将铃铛摊在掌心，感受到一股神奇的力量从铃铛中传来。直觉告诉他，这绝非一串普通的铃铛。
路消曦开口说道：“我送你去绿杨烟，带他回来。”
“他还活着？！”
路消曦点头，“切记，这串铃铛不能掉。铃铛不在，你也别想回来了。”
穆荷华听完，紧紧握住手中的铃铛，目光坚定：“我要带他回来。”
“切记，战场不比洛阳，不管遇到什么，不能害怕。你只管找到他，带他回来。”
路消曦从袖中掏出一支箫，放在嘴边，开始吹奏。
一曲空灵悠扬，仿佛此曲只应天上有。穆荷华闭上眼睛，身体逐渐变得轻盈，脑中一片空白。
良久，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
“到了。”
穆荷华睁开双眼，一股浓烈的恶臭扑面而来，他忍不住偏头呕吐。
“这里是，绿杨烟？为什么，这么……恶心……”
“成千上万的尸体堆在这里，能不臭吗。”
路消曦径直往前走，步伐坚定而从容，仿佛眼前的惨状对她毫无影响。荷华顺着她的方向望去，眼前的景象让他瞬间僵在原地，目瞪口呆。
这，是绿杨烟？如此诗意的名字，为何如此狼藉？
一望无际的战场上，尸横遍野，黑压压的一片，仿佛连天空都被染成了血色。残破的战旗斜插在泥土中，旗帜上沾满了血迹和尘土，随风无力地飘动。折断的刀枪剑戟散落四处，插在尸体上，躺在血泊中，无声地诉说着这场厮杀。
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和焦土的气息，令人作呕。远处的豺狼嚎叫声此起彼伏，仿佛在为这场悲剧哀鸣。
路消曦似乎并不在乎这些，她的目光冷漠而淡然，径直走到其中一具尸体旁。那具尸体半掩在泥土中，面容模糊，衣衫破碎，手中还紧紧握着一把折断的长枪。
她转过头，“你找的人，叫什么名字？”
荷华的声音有些颤抖，仿佛还未从眼前的震撼中回过神来：“乔、乔松。”
路消曦环顾四周，目光如炬，仿佛能穿透这片死亡的海洋。片刻后，她抬手指向西北方向，“在那边，你自己过去吧。”
荷华顺着她指的方向望去，只见远处尸骸堆积如山，黑压压的一片，仿佛没有尽头。
他刚跑出两步，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停下脚步，回过头想问问路消曦是如何知道乔松在西北方向的。然而，当他回头时，路消曦的身影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路姑娘？”
荷华的声音在空旷的战场上回荡，却无人回应。
偌大的战场上，只有他一个活人。四周寂静得可怕，唯有风声和远处豺狼的低嚎在耳边回响。他强忍着空气中浓烈的恶臭，握紧手中的铃铛，朝着西北方向一路寻找。
脚下的土地松软而潮湿，每一步都仿佛踩在腐烂的尸骸上。荷华不敢低头细看，生怕看到那些残缺不全的肢体和空洞的眼神。他的心跳加速，呼吸也变得急促，但想到乔松可能就在前方，他咬紧牙关，继续向前。
忽然，他的脚下一滑，险些摔倒。低头一看，竟是一具被掩埋在泥土中的尸体，半张脸露在外面，眼睛瞪得极大。荷华强忍住心中的恐惧，绕过那具尸体，继续前行。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