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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Chapter 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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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野的人生规划很简单，吃饭，睡觉，打怪兽并以此为资本考进十七局，成为正式编制，然后吃公粮，睡觉，打怪兽。
十七局是父亲给他的执念，从六岁那年开始，这个执念抽芽生长，直到根深蒂固，他花了十六年的时间，不分寒暑日夜的练功，终于在二十二岁这年被师傅认可，下山来到北京。
这感觉就像一个人倾尽全力为自己建了一座华美而安全的城堡，想要抽身欣赏一下自己的杰作时，城堡却轰然倒塌，渣都不剩。
穆野眨了眨眼睛，漏气似的跌坐在地上，突然就觉得人生无望。
彭振国恶趣味的觉得这反应很有意思，好比罪犯顽强抵抗，终于熬不住没日没夜的审讯，突然决定坦白从宽抗拒从严，他好笑的喷出一口烟，“哎哟哟，这是嘛呢，十七局这么重要？”
穆野双手抬起收，狠狠的搓了一把脸，简直有点失魂落魄了。
彭振国失笑不已，“哎，十七局没了还有别的部门嘛，怎么突然就变成一条咸鱼了。”
“我爸就是因为十七局死的，”穆野双眼通红，情到深处，眼泪溢满眼眶，却强忍着没有落下来，“我爸的遗愿，就是让我考进十七局，给他报仇。”
彭振国绷着脸，默默的拿出手机咔嚓一声，穆野一只手被拷在铁管上，像只大号狗熊，蹲在角落里抹眼泪，这一幕虽然悲情，但是彭振国还是忍不住憋了一肚子笑意，穆野听到咔嚓声，茫然的抬头。
彭振国手机一收，“哎呀，十七局面临很严重的人事调整，这个节骨眼上，谁也不想去触霉头是不是，但是这么大的国家，总会有别的机构在危急时刻顶上来的。”
“啊？”
“啊什么啊，公安部特殊事件调查小组，听过没。”
穆野摇了摇头，彭振国板起脸，换了话题，“晓宇体质特殊，你应该知道了。”
“是，他……”
“他的生日是农历七月十五。”
七月十五盂兰盆节，又称鬼节。
彭振国继续道，“我调查过你，你爸叫穆正，原来是五台山市局副局长，你爷爷当过兵，也在警局混过，算是根正苗红，所以我打算给你一次机会。”
！！！
穆野连忙坐正，认真的听彭振国讲话。
“晓宇刚刚高考完，我不允许他出国留学，想了很久，打算把他送回我的母校，以前的老教授还在，也算有人照顾，不过，”彭振国话锋一转，“我怕他一个人再出事应付不过来，所以打算找个人保护他。”
“明白！”穆野狗腿道，“北京的大学？一本吗，会有毕业证吧？我就行啊！”
“……”彭振国想重新考虑一下了。
“为了保护他，我可是把龙瞳都交给他了！”
彭振国挑眉，“龙瞳？”
“对啊！”穆野大声道，“我身上有龙神守护，那天遇到九尾狐之后，我就把龙瞳送给他了，一分钱没收！我很大方的！”
“难怪……”彭振国嘀咕道，“不过你什么学历，总归需要考试合格的，之前立过大功只能给你加分。”
“学历？”穆野动了动脑子，以彭振国肩上一麦一星的水准看，那张审讯单上一定把自己扒的皮都不剩了，连忙把刚想吐出嘴的“高中”二字收回来，道，“初……初中，最近的高中在山下，有七个小时的车程，还得住校，那时候年纪小，正是练根底的时候，怕耽误修炼，就……辍学了。”
彭振国瞥了一眼审讯单，很好，没有撒谎，穆野急忙补充，“不过我学的不少，跟着庙里那几个年轻师傅学的，你知道的，现在出家当和尚最低都要研究生学历啊！我英语都过四级了！还能背下来整本楞严经，不是有破格录取吗，我够格不？”
彭振国哭笑不得，扔给他一支烟，“五爷庙，不错，你要是不听话，我就把五爷庙铲平了。”
“不过有一点，”彭振国吸了一口烟，“晓宇这孩子，性取向不太正常，但他是个好孩子，年纪小，还能扳回来，你不许打他的主意，你配不上他，明白吗。”
配不上配不上配不上，彭振国的小刀“biubiu”插进心口，穆野捂着胸，险些吐血，“明白！”
“如果你表现优异，我可以介绍你进调查小组，明白吗。”
这话半是威胁半是诱惑，穆野心里不情愿，但是十分审时度势的点了点头。
黎明十分，穆野终于被放出来了，天蒙蒙亮，不算晴朗，也并不阴郁。
空气难得凉爽，穆野漫无目的的走在街上，穿过公园里悠然自得遛狗的老人们，一只大金毛吐着舌头凑到他面前，抬腿准备撒尿，穆野拳头一挥，金毛吓得大叫一声，委委屈屈的跑回主人身边，狗主人是个精神抖擞的老太太，笑着说了声对不起，低头教训金毛，“乖大毛，可不能这么没礼貌啊，是不是想挨打。”
金色朝阳洒落，老太太的满头白发和大狗一身灿烂的金毛，显出暖洋洋的温馨质感。
穆野鼻子一酸，冲着路边的小树踢了一脚，除了四面八方的白眼，没有人说，乖孩子，你这么做不对，有生之年，从来没有过。
他饥肠辘辘，肚子里咕噜一声响，立刻闻到了浓郁香甜的肉味。
老人招了招手，“大毛，过来吃罐头了。”
哦，是给狗的——人生就是这么不如狗。
穆野不知道该上哪去，回会所？毁了卫生间，所有的工资都被扣下了，回去也是白干，回出租屋吗，隔着十万八千里，出来时换下染血的衣服，公交卡都不知道丢到哪里了，口袋里倒是有一卷钱，但是难免有个突发情况呢是不是。
于是穆野坐在路边的石阶上，悻悻的抽烟，望着远处渐渐升起来的太阳。
贼老天，就因为人家给你捐了三百万，就投生到那么好的人家，我不也蹉跎了十六年，十六年！不值三百万？！
穆野认真的想了想，悲哀的发现，是的，不值。
要不去医院看看姜晓宇？彭振国要求他保护姜晓宇，于是不再避讳他跟姜晓宇接触，只不过医院离这里有两个小时。
为了省钱，穆野瞄上了路边一大排没人管的共享单车，鬼鬼祟祟的去撬单车。
一辆黑色的车子停在他身后，车窗落下，露出一张惊艳绝伦的脸。
“大师，需要车吗。”
穆野心虚的回过头来，车子上的少年，赫然正是遇到九尾妖狐那晚的鬼手少年。
少年招了招手，“上来吧。”
穆野盯着他的左手看了半天，少年粲然一笑，“医药费一共一万七，你还欠着我钱呢。”
！！！
穆野恍然大悟，把自己送到医院的竟然是他！
“在下茨木，请多多指教。”少年笑了起来，眼角微弯，漂亮的惊心动魄。
穆野钻进车里，茨木很好脾气的问道，“想去哪里？”
穆野报了个医院地址，一手反握在身后，准备随时应付突发状况，茨木笑了笑，“我没有恶意，只是来劝告您离开灵泉，我们找了很久才找到一眼灵泉，我的上司不会放弃，未来一定有一场惨烈的战争，我……我不希望您为此受伤。”
茨木认真的盯着前面的路，“您是个好人，也许这件事，确实是我们不对。”
“你的上司？你的上司是谁？”穆野道。
茨木摇了摇头，“到时候您就会知道的，不过我不希望有那一天，只希望您能远离灵泉。”
“那你为什么救我呢？不对你怎么知道我住在哪里！”
茨木再次笑了起来，这个美少年笑起来的时候堪称赏心悦目，他轻声说，“是一家一家问过去的，您……的样子很鲜明，至于我为什么救您……就算是为了报恩吧。”
车停，茨木侧身面向他，“我不喜欢欠人情，不过我们之间的纠葛到此为止了，如果您不听劝告，最终要与我为敌，我是不会留情的。”
嘁，穆野不屑道，“谁揍谁还不一定呢，难道你也是三百万贿赂出来的？”
“……”茨木疑惑的看他下车，大摇大摆的走进医院，始终没明白这句话的意思。
病房里仪器发出规律的滴滴声，吊瓶的药水一滴一滴的落下，姜晓宇安静的睡着，悄无声息。
他睡着的样子乖巧安静，睫毛很长，随着呼吸有节奏的颤动，像就要被惊飞的蝴蝶。
穆野沉默地坐在病床前，满心愧疚，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三百万，别睡了啊，听话。”穆野摸了摸姜晓宇的头发，“以后还指着当你保镖升官发财呢，等你醒了哥请你吃自助去行不。”
姜晓宇的心电仪“叮”的一声响，甩出明显的弧度。
“……能听见我说话？”穆野道，“三百万！你再不醒，我就要反悔了，我可没有三百万加持，哎，穷人的心酸你不懂。”
“叮叮。”
心电仪清晰的响了两下，穆野一激动，从椅子上跳了起来，“哎醒了醒了醒了！！”
姜晓宇缓缓的睁开了眼睛。
他很茫然，大脑一片空白，花了足足一分钟才想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然后那双漂亮的眼睛转了转，看向守在病床前的穆野。
“你……你是？”
隔着氧气罩，姜晓宇的声音含糊不清，可是穆野听的清清楚楚。
“三百万，你脑子瓦特啦？”穆野掌心放在姜晓宇额头上，“失忆这么狗血？”
姜晓宇好脾气的听他念叨，轻声道，“那个，我家人呢，我是说，没有人来看我吗。”
“没有啊，”穆野没有注意姜晓宇那点别扭的小忧伤，“你多大了，需要妈妈抱在怀里才能睡着吗。”
“不需要，”姜晓宇的语气冷淡下来，失望的摆了摆手，伸手去按床头铃，“先生，我不认识你，麻烦你还是先出去吧。”
“不是吧，三百万！”穆野夸张的大叫起来，“玩这么大？！”
“你……你太吵了。”姜晓宇痛苦的皱起眉头，“麻烦你出去。”
护士进来，听到这话，有礼貌的轰穆野出去。
穆野明白了，这大概才是这价值三百万的富二代的真面目——他冷静，聪明，警惕，对外人冷淡疏离，拒人于千里之外，把自己缩进一个安全的壳里，这才是姜晓宇。
穆野挠了挠短短的头发，郁闷的坐在病房外的长椅上，莫名的有点难过。
姜晓宇疲惫的躺下来，任凭护士给他换掉睡衣和床单，小声道，“刚刚那人来了多长时间？”
“很久了，大早上就来了。”护士道，“一直在这守着你，小心，感觉晕吗，有没有想吐的感觉？”
“有点，脑震荡了吗？”
“就怕脑震荡，那是你哥吗，你两都好帅，他看起来真疼你啊，一脸心疼，你们感情真好。”
“是吗，”姜晓宇窃喜，“你告诉他，我病的很严重，随便编个什么，就说我失忆了。”
护士是个刚毕业的小姑娘，闻言跃跃欲试，“腹黑腹黑，哈哈哈我最喜欢腹黑傲娇了。”
穆野惴惴不安的等着护士出来，门一响，连忙跳起来，“怎么样了？”
“脑部受到强烈撞击，可能是失忆了。”护士用手指抹了抹眼角，努力挤出难过的表情，“一定要耐心呵护他，不要让病人情绪波动太大，才有可能恢复记忆。”
轰！
一声惊雷，穆野彻底呆住了。
失忆了失忆了失忆了。
姜晓宇为了他，失忆了。
有很多次，他潇洒的打起响指，灵力波荡，将凡人脑子里关于自己的记忆抹除，这是所有修炼之人的默契，凡人没有必要知道那个见不得光的黑暗世界，他也觉得理所当然。
可是，当姜晓宇真的忘掉他的时候，为什么会这么难受。
十分钟之后，彭振国的电话打过来，嘱咐他照顾好姜晓宇，并且尽快将他送回家，不能留在医院那种阴气很重的地方，姜晓宇面无表情的看着他收拾东西，冷冷道，“你是大魔王派来的？什么意思，你是来监视我的？”
“不是监视，是保护。”穆野难得耐心解释，“你舅舅也是一片好心，你爸妈都不在身边，没人照顾你。”
姜晓宇翻了个白眼，心里噗噗开出无数窃喜的花！
“放心，不用你给劳务费，你舅舅会付的。”
姜晓宇，“……”
穆野出门买了早餐，都是适合病人吃的清淡菜品，整整齐齐的放在床头小桌上，并且贴心把筷子掰开，递给姜晓宇。
“唔，谢谢。”姜晓宇脸红红的，低头吃饭。
穆野忙前忙后的去办出院手续，进门第一件事便是摸摸他的额头，关切的问有没有觉得难受。
窗外阳光灿烂，姜晓宇看着他的背影，觉得人生不会比现在更美好。
穆野画风大变，不浑身是刺的时候简直是个高大帅气的大暖男。
直到两人坐在出租车上，姜晓宇还沉浸在穆野性情大变的美好幻像中。
壹号院大门处，穆野两手提满了东西，仰头望着华丽壮观的别墅群，张大的嘴怎么也收不回来。
“哎！结账呐您！”
穆野肉疼的摸出最后一点零钱，跟着姜晓宇去刷脸进门，门卫是个刚退役的小伙子，警惕的打量了一下穆野，“保镖？”
“保镖，”姜晓宇道，“下次带他来注册个人信息，今天算了，要回家。”
门卫对这个好看又温和的小帅哥印象颇深，身板挺直的敬了礼，抬手放他们进去。
终于回来了，姜晓宇一进门就摊在大的夸张的沙发上，仔细回忆着所有惊心动魄的过往。
穆野则吞了吞口水，拘谨的站在门口，“要，要换鞋吗。”
姜晓宇点了点头，意思你自便。
“太，太有钱了，”穆野垫着脚走在光可鉴人的地板上，两手不知该往哪放，“这，这房子有三百万吗。”
“十八万一平，你觉得呢。”
其实这话没有任何别的意思，但是穆野敏感的倒刺刷的竖了起来，“哟，真有钱，果然是价值三百万的男人。”
姜晓宇皱起眉头，心里有点不舒服，他低下头，沉默的开始玩手机。
穆野舔了舔舌头，“厨房在哪，饿了吗，我去做饭。”
姜晓宇抬起头，“你会做饭？”
“那你看，”穆野笑道，“给我个机会露一手。”
其实他刚吃过饭，姜晓宇指了指厨房的方向，默不作声的盯着他。
穆野垫着脚去厨房，没找到冰箱，他在厨房里转了一圈，停在占了半面墙的大柜子前。
很好，这就是有钱人的冰箱。
偌大的冰箱，里面只有一盒鸡蛋，无数的酸奶，一盒牛排，冷冷清清，寒气空旷。
明亮的电磁灶和微波炉长久没动过，餐桌很大，蒙着价值不菲的桌布。
穆野再次看了一遍，终于发现自己一直觉得很别扭的地方——这个华丽辉煌的宫殿里，没有家该有的热度。
这里不像他住着的禅房，八个小光头挤在大通铺上，不练功的时候就嘻嘻哈哈的打闹，人太多，几乎走不开，空气中总有热烘烘的臭汗味，晚上睡觉还有此起彼伏的呼噜声，伸手是人，闭眼也是人。
穆野探出头想问一下姜晓宇吃不吃辣椒，宽敞的客厅里，姜晓宇窝在沙发角落里，小小的一只，正在孤零零的发呆。
“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