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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1、画舫湖上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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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下风平浪静,水波不兴。白玉书推掉了昨日晋王的游湖,却推不掉今日齐炀的。
  她远远看着画舫外的湖面,心想这齐炀会不会一次不成,再推一次。
  齐炀默默饮着杯中的茶,两人相对尬坐了许久。
  “您找我来这儿有事么?”白玉书问道。
  齐炀放下手中的杯子:“你不会水?”
  白玉书点了点头。
  “可是,白氏会。”
  “什么?”白氏会水!她看着齐炀,心中大惊。如果白氏会水,为何昨夜襄王会去救她,为何写意只字不提?
  齐炀淡定道:“白氏水性不好,却极其喜水,从前有师傅教过她,不过这功夫不值一提。到是你昨日游湖百般推辞,容易引起他人的疑心。”
  不值一提……齐炀的不值一提,定是与她这个水里的秤砣大不相同的。
  白玉书问道:“白氏会水可是人人尽知的?”
  “不。”齐炀抬起头,道,“下人或许不知,可是晋王和襄王从小与白府十分亲密,难保看不出端倪。”
  “竟是如此。”
  是她错了,她从一开始就低估了这本书中人物的平均智商。
  她以为自己手中的是剧本,可没有一件事如她意料之中上演。每一个人都跳出她预想的人设,每一个情景都让她十分陌生,连系统都是若有若无的存在。
  一步不同,便步步偏离。她看过的那本书,不过只是这个世界的部分而已。
  “我会注意的。”
  “昨夜,发生什么事了么?”齐炀问道。
  “不曾。”白玉书将目光放在齐炀的身上,嘬了口面前的茶水。
  齐炀的口气仿佛只是与她拉着家常,她的内心却再平静不下来。
  襄王心思缜密,齐炀都看出来的东西他不会看不出。如此说来,昨日的邀请便是试探,晚上的一出,很有可能是要她对齐炀产生隔阂。或许他口中与白氏的事,本就是子虚乌有。
  齐炀一早习惯了白玉书时常走神的状态,他自顾自地说道:“朕打算,给襄王赐一桩婚事。”
  “赐婚?”
  齐炀点了点头:“是,与其让他日后自己结盟,不如,朕先给他挑好人家。”
  白玉书问道:“可是已经有了人选?”
  “有了,正是投靠你府上的一房亲戚,姓方的,他家的女儿今年十七了。”
  “你不怕襄王和白家……”
  齐炀轻笑:“方氏从白府嫁出固然风光。只是他们的大小姐已是大燕的皇后,又怎会舍近求远,去扶持一个不知从何处来的亲戚呢。”
  “是了。”
  白玉书看着齐炀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心中原本升起的希望一下变得十分渺茫。她跟齐炀根本不是一个段位的,怎么斗得起来呢。他敢这么大大方方的把计划摊在她面前,是根本就没把她看成威胁。
  这就是来自最强王者对萌新的鄙视吧,啊。
  白玉书怀着十分郁闷的心情在出云阁挺尸了几天。
  写意实在看不下去,给她准备齐全了,催着她出去溜达。
  白玉书抱着被子:“嘤嘤嘤,写意你都不爱我了,我还病着呢!”
  写意一副诸事看穿的表情:“娘娘您就别框我了,这鸡鸭鱼肉顿顿都没少吃。您要是真病了,我吩咐他们给您上点清淡的来!”
  白玉书一把抱住她的胳膊:“祖宗我错了,民以食为天,你不能这样虐待你家娘娘。”
  写意将她缠在自己身上的胳膊和爪子拉开,道:“静阳公主今早来过一趟,说想请娘娘晚上去邬溪饮酒,娘娘可要去看看?”
  “邬溪?”
  写意点点头:“正是,酒菜都放在溪水中,大家端坐两旁。饮酒赋诗,有趣的很。”
  岂不是类似于曲水流觞?白玉书对这种习俗的的印象还停留在书中的上巳节,相传石崇的金谷园也曾将美酒佳肴放入流水中取用,贵客坐在上游,身份低微些的便在下游。不知这大燕行宫,比之金谷园如何。
  “自然要去!”
  黄昏时分,写意带着白玉书到达了邬溪。
  她口中的静阳公主,此刻正站在在溪边和其他几位公主嬉笑着,正是昨日那个紫衣的小姑娘。
  白玉书远远望着,那溪水一眼见底,伶仃小鱼游曳其中,两边摆了软垫供人坐卧。岸边的树上挂着许多暖色的花灯,乍看来仿若元宵灯会一般。
  晋王已是入座,襄王仍未见人影。
  白玉书刚要过去,有人从后方握住了她的手。
  “你同我一道过去。”
  “诶?”白玉书被齐炀拉到邬溪上方,两人并肩坐下。
  静阳公主看家她们二人已到,走上来打趣道:“常听人讲皇兄与皇嫂感情十分深厚,果然是恩爱的很。昨儿皇嫂一来皇兄丢下我们就走了,今天不过走过来罢了,连手都不肯松开,教我们这些形单影只的好生羡艳。”
  白玉书本着不能给单身狗们撒狗粮的原则,想抽出手来,齐炀却是越发用力地攥着。
  “大哥,疼!”她小声叫道。
  齐炀松了几分手上的力气,浅笑道:“七妹这话,是想嫁人了。”
  静阳在白玉书的身侧坐下,说道:“我不嫁,我宁愿陪着皇嫂和几位妹妹,也不愿意嫁作人妇,围着一个男人转。”
  众人皆是一笑。
  白玉书跟着笑,笑得脸都僵了。
  面前已有木盘乘着酒樽停至面前,却无一人动手,他们或面带微笑或小声窃语,就是没一个人动筷子。白玉书眼睁睁地看着接二连三的木盘路过她的视线。
  襄王不知何时已经入座,目光看着流水不知所思。
  白玉书实在饿的没边儿,伸手取了一片路过的的肉片,当真是薄如蝉翼。
  她正准备放进自己的盘中,一旁齐炀开了口:“多谢皇后。”
  很大的声音,一本正经地道谢。白玉书看了看齐炀,看了看肉片,还是忍痛放进了齐炀的盘中。
  啊,真是帝后情深,她都要为这真挚而伟大的感情落泪了呢。
  皓月当空,又是花灯萦绕。众人诗意大发,放了只金樽下去,流过何处便由那人即兴作诗一首。
  白玉书看着那漂到自己面前的酒樽,忙在大脑库存里调动着所剩不多的诗词。
  齐炀却是替她将酒樽拾了起来。
  白玉书听着他张口即来的锦绣诗句,心中感叹不已。人家从小耳濡目染,自己这种死背硬记怎么比得过呢。
  还是回去筛石灰的好。
  从前的她总觉得“飞羽觞而醉月”是一种十分美好而又高雅的场面,现在,她只想回出云阁吃顿水晶肘子。
  下次再有什么活动,一定吃饱了再来。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她饿得就差没把“黄州好猪肉”的句子脱口而出了,又怎么还有心情风花雪月呢。
  临了临了,几位公主又拉着她赏灯,白玉书只得硬着头皮在溪边吹了一晚的风。半夜人散了,才回到屋中。
  她摊在床上,回忆着挺尸的快乐。
  写意给她备了些吃食放在桌上。
  “沈贵人那边怎么样了?”白玉书闭着眼睛问道。
  写意将一封信放在床上:“说是让娘娘亲启。”
  白玉书坐起身来,拆开那信封。
  只有三个字:永安殿
  白玉书将信纸折了,藏在袖中,问道:“永安殿住的是哪一位?”
  写意想了片刻,道:“黎妃,就是那日新人入宫,向娘娘请安时说话的那位!”
  那个……杠精?
  白玉书仔细回忆着朝中黎姓一族,如果没记错的话,白氏的父亲有一位交好的同僚正是姓黎,年纪稍微小些,现下应该在边关戍守。
  这是要提醒她什么呢?
  永安殿,这信中唯有三字。如此惜字如金,又要她亲启,华音宫一定出了什么事。
  “写意,捎信回去,要父亲留意大将黎城,嘱咐他千万小心。”
  “是。”
  白玉书将弃在地上的信封捡回,指尖摩挲在封口处残留的石蜡之上,鲜红色掺杂着棕色的残渣留在她的手上。
  白玉书心中警铃大作,这封信,原是被别人看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