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七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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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客室的门被打开，温莲一抬头便看到有些狼狈的古泉鸣和容以冉，于星辰跟随其后，干净漂亮，显然没受到人山人海的洗礼。
“恭喜你，容以冉。”温莲迎上笑容道贺。
容以冉羞涩的挠挠头，格外开心，“看吧，我就说我很厉害吧！”
“别高兴得太早！”古泉鸣揉着凌乱的头发，猛地拍了一下容以冉的后背，“下午的半庄局可没那么轻松！”
“欸——让我高兴高兴不好嘛！”容以冉抱头窜进会客室，还不忘回头朝古泉鸣做了个鬼脸。
小孩子真好。
于星辰暗想着，隐隐有些羡慕。
“说起来，刚才在那儿有好多俱乐部的人。”于星辰突然说道：“容以冉，你以后要去你奶奶的俱乐部吗？”
容以冉摇摇头，“不，暂时不会。奶奶说要等我大学毕业后再决定。而且不加俱乐部只是少了团队赛，并不会影响职业段位赛。”
“接下来应该会有很多俱乐部发来邀请，”古泉鸣说：“比你奶奶的俱乐部更好的俱乐部还有好多，从现在开始积极的考虑也不是问题，团队赛活动完全可以放在大学毕业之后。”
选手的话题度会在大型赛事之后迅速冷却。如果常规段位赛取得成绩绝佳，同时还能引发关注，那选手身上的附加价值会持续得到俱乐部的关注。一旦这种价值得不到有效的稳定，俱乐部会将目光投向别的选手。没有受雇的选手没有稳定的工资来源，仅仅依靠比赛奖金和协会给予的段位补助，就算是秦卿，也难以维持生计。
“但是，现在跟你说这些你也不太明白吧。”古泉鸣看着容以冉茫然的目光，简单的一笑而过。
有些人步入麻将竞技的世界，本就是凭着一股纯粹的热情。
容以冉虽然不知道古泉鸣所说的“积极考虑”究竟是什么意思，但隐约感觉自己被古泉鸣小看了，“我也有想过合适的俱乐部啊！”
“哦，说说看？”古泉鸣挑眉，“该不会是龙门吧？”
龙门，全称龙门麻将竞技中心，是国内麻将竞技俱乐部中团队成绩最佳、个人赛综合成绩最佳，连续三年荣获国家麻将协会颁发的“十佳优秀俱乐部”荣誉奖项的名门赛队。龙门规模庞大，旗下单单现役麻将职业选手就有五十多人，可以说是名副其实的麻将竞技豪门。
“不对！”容以冉高傲的反驳：“我最想去的是凤天！”
凤天作为近几年新生的麻将俱乐部，如今在雀坛的名气与龙门不分伯仲，甚至还有几分盖过龙门的势头，还是因为凤天扛鼎台柱——秦卿。
“你崇拜秦卿？”古泉鸣说：“你不是说要胜过他吗？”
容以冉：“那是当然！但能近距离的和雀神待在一起，比试的机会不就更多了吗？”
“你的想法意外的单纯呢。”古泉鸣笑了笑。
见容以冉一时间没明白，于星辰便喃喃道：“你完全成秦卿的粉丝了。”
“才不是！”容以冉脸猛地涨红开，赌气的反驳。会客室内一下子炸开锅，古泉鸣劝了好一会容以冉才老实去吃午饭，还是愤愤地往嘴里塞。下半场的比赛是半庄局，相比早上的东风场节奏会慢上许多，比赛时间也会更长，更考验定力。
吃完午饭几人稍作练习后，容以冉便卷着毯子在沙发上睡觉补充体力。为了保持室内安静，不能使用麻将机的于星辰只能抱着手机玩天雀，温莲默不作声的靠在于星辰身后，两人好似达成了某种默契，平稳而和谐。
古泉鸣离开了会客室约莫过去了半小时，等他回来时，神情也变得凝重。
“怎么了？”于星辰询问。
“分组出来了。”古泉鸣将手机递给于星辰，于星辰接过细看，这是来自天雀官方直播平台视频公开抽签的分组截图。图上写明“白夜”作为种子，与同为种子选手的二位“卿卿我男神”、五位“朝霜meya”、七位“天依风”分列四个区。
“白夜”倘若突破第一轮对局，就会遭遇种子选手“天依风”。而想要和“卿卿我男神”对局，就必须闯入最终的决赛。
“还好二位和你在决赛之前错开了。”古泉鸣说：“正面对决，也不知道能有多少把握。”
“我能赢他。”于星辰毫不犹豫。
“那也是在天雀上，我说的是现实。”古泉鸣毫不留情的给于星辰泼冷水，“总之，这个分组明面上对你再好不过。”
“实际呢？”温莲听出了古泉鸣话中有话。
古泉鸣意味深长地看了温莲一眼，顿了顿，才说道：“首先，我们的队伍明显带着不利因素，其次便是对战选手之一的‘天尽’。”古泉鸣点了点屏幕上的ID，“MJS麻将论坛上关于这个人的传闻，你听说过吗？”
于星辰摇摇头。
自己向来不关注什么选手八卦。
“多多少少都应该有些耳闻吧。”古泉鸣深深看了于星辰一眼，见于星辰不为所动，不禁叹了一口气。不感兴趣的事连八卦都不会听半句，于星辰就是于星辰，多少年了都不会变。“他是个手游主播，挺红的。凡是个火起来的主播，总归是会有点难听的传闻。别的姑且不论，有件事我很在意。”
于星辰：“什么？”
“有传闻他请代打。”古泉鸣翻着手机里的资料说：“他是前电竞职业选手，成绩不算好，打了三四年就退出俱乐部改行当主播，外表和声线都很不错，这两年就在平台上站稳了脚跟。直播的都是手游，内容多以搞笑风趣为主，观众不太在意技术，但是……麻将有点例外。”
说到这儿，古泉鸣把天尽的牌谱资料数据递给了于星辰。
古泉鸣：“我把他的资料分两部分分别统计了一下。这是直播间直播时的牌谱数据，这是直播之外的对局数据。”
于星辰慢慢滑过统计表，很明显直播时的胜率相较直播以外要低。直播需要和观众进行交流，打牌时留给他思考的余地并不多，成绩下滑并不奇怪。但是……没等于星辰说话，温莲便开口了：“风格变了。”
“！”于星辰惊讶的回头看向温莲，古泉鸣也稍稍有些动容，“没错，直播以外的牌谱，基本不像是同一个人打出来牌。观众不会满足主播在低分场对局，主播想要持续互动，又确保分数留在高分段，直播外的时间不继续对局不行。但是无尽很少会在直播以外匹配对局，每次只需要匹配十几局就能挽回直播失去的分数，效率极高。”
天雀中，对局结束后只有一二位才能拿到分数，第四位被扣去的分数是第一位得分的两倍，而第一位赢得的分数又是第二位的两倍，想要最快挽回分数，唯一的办法只有不断的赢下第一。
这样看来，天尽不直播时的胜率可谓是高得离谱。
“所以你怀疑是他请了代打？”于星辰把手机还给古泉鸣，“但是他同意出席邀请赛。”
“想给自己炒些热度吧。”古泉鸣说：“如果真的是代打，那代打的那个人肯定会来。”
于星辰点头答应，默了默，还是忍不住回头询问温莲，“你怎么看出不同？”
每个人打牌都会有各自的习惯，学过几年麻将的人多多少少都能从牌谱里摸透一个选手的风格，特别是一些职业选手。但是温莲这样的初学者，居然能一眼看穿端倪，实在出乎于星辰的预料。
“你觉得我这一个月来看了多少牌谱？”
温莲看似轻松的笑了笑，于星辰却浑身哆嗦了一下，隐约能从他深邃且毫无笑意的眼中看出至深至暗的怨念和不满。
以后还是少跟温莲提牌谱吧。
于星辰暗搓搓地告诫自己。
……
容以冉下午的比赛进行得很慢。虽然古泉鸣反复提醒过容以冉一定要慎重行事，但到了牌桌上，容以冉还是把告诫抛在脑后。
分数没有预期的稳定上涨，反而稍稍有些滑落。
反而是那些东风战没有亮眼表现的选手，到了下午的半庄局，便开始展现出实力，新人赛的比赛越往后，越是凶险。
于星辰、温莲和古泉鸣三人离开了会客室，在直播大厅找了个位置观战。好在容以冉年纪轻受人瞩目，直播的镜头有好几次都落到了容以冉所在的对战室。
“容以冉他看起来不是很精神……”于星辰皱起眉头，“刚才就应该给他在会客室多睡一会儿。”
“原本这场比赛一开始就对容以冉不利。”古泉鸣看起来面无表情，但说话的口气却十分沉重，“一天三四个小时的对局很消耗耐心和体力，小孩子跟成年人比，明显就处于劣势。”
但现在自己也帮不上容以冉的忙，只能祈祷他比赛顺利了。
于星辰看着明晃晃的大屏幕，思绪渐渐和过去重合。只是很意外，自己竟然没有感觉到痛苦难受，意外保持着从容平静。大概自己在不知不觉间已经得到了面对过去的勇气了吧，虽然还不强，但至少做到了改变。
比赛持续了近三个小时，最终的结果正式公布，容以冉勉勉强强占据第十位，对一名十来岁的学生而言，这个结果已经足够优秀了。
“唔。”
从赛场里出来的容以冉很明显心情不太好，抬头看到古泉鸣，就提不起劲，垂着头不说话。去赛场前古泉鸣千叮咛万嘱咐的话被抛到脑后，容以冉预感到会被古泉鸣狠狠责备。
“记者要来了，你想要上电视吗？”古泉鸣突然问容以冉。
容以冉摇摇头，说话都弱气起来：“还是算了……”
古泉鸣意外的没有责备容以冉，拎好背包，小心谨慎的将他护到身前，拨开人群朝外走，边走还边说：“第十名足够了，段位赛的参赛资格不也拿到了吗。”
话虽如此，容以冉心里头还是很不痛快。
“赢得第一的那个三十来岁的大叔，你觉得他打了多少年的麻将？”于星辰突然说：“我觉得有十年以上。”
“我也差不多快十年了。”容以冉十分不满。
“你的这个十年和别人的十年不能比！”古泉鸣狠狠揉了揉容以冉的脑袋，“他积累的经验、对局势的把控、坚韧的精神力和毅力，单凭你的才华，不足以弥补时间留下的差距。”
“唔。”容以冉抱着脑袋，无话可说。
“所以说，这一次你已经做得足够好了。”古泉鸣收回手，露出爽快的微笑：“比赛也结束了，暑假要不要找个地方放松一下？”
容以冉突然想起了什么，说：“那个旅游券！”
“海边吗。”古泉鸣想了想，“确实，那是你们两个比赛赢的奖品，不用就浪费了。”
温莲：“什么奖品？”
“上次跟你说过的……我去参加商业比赛一等奖的奖品。”于星辰说：“但是只有两张，没办法大家都去，所以我就算了。团队赛，我想多练习一会。”
古泉鸣突然停住了脚步，措手不及的于星辰险些撞了上去，所幸被温莲稳稳拉住。古泉鸣说：“你以前可没那么积极。”
于星辰没忍住瞥了温莲一眼，随即涨红了脸反驳，“我、我只是想安静的打打麻将！”
“你不去的话就只能变成容以冉的亲子家庭游了。”古泉鸣叹气，“我原本就打算自掏腰包陪你们，在宾馆我已经答应容以冉了。”
说到这儿，容以冉满怀期待的看着于星辰，双眼闪着金光还拼命点头。
“暑假闷在家里练习太枯燥，反正都在天雀上练习，不如到更开阔的地方去。”温莲说：“我就不需要担心了，我有自己的计划。”
“嗯。”于星辰应下话，但很快回过神来反驳：“我才没有说过担心什么……”
温莲仿佛没听到于星辰的话，笑容满面的看向别处，似乎早有打算。介于温莲的神秘，于星辰心中略感不快，为什么自己非得生硬的辩解？而温莲却要当成什么都没听到的样子，优雅从容的把自己的反驳化解成风？
只是暑假和朋友去海边玩耍，而温莲是学长，学长而已，没有人放假旅游会跟着学长一起去！
于星辰态度突然坚决，“我要去海边。”
……
……
相比赛场大门的热闹，员工通道附近则相对安静。
“好无聊。”李宇泽百无聊赖的从会客室离开，跟上了等候在外的秦卿，“师父，会长年年让你来物色新人，今年也要空手而归了。”
“嗯。”秦卿没有否认李宇泽傲慢的发言，却转过话锋，朝李宇泽说道：“明天把今天新人赛观摩感言八百字写好交给我。”
李宇泽浑身哆嗦，难以置信的瞪着秦卿嚷嚷：“你是学校老师吗？！不对，你是魔鬼吗？！”
秦卿：“是魔鬼。”
直言不讳是秦卿的一贯做派，李宇泽虽然蛮横傲气，思绪却比一般的学生来得更沉稳，明智。只是说话作风喜欢高调而不拘一格，显得特别得罪人。
李宇泽咬牙切齿，走在前头碎碎念着嫌弃秦卿的话，刚刚离开场馆，就发现秦卿不知原因的杵在原地，回望着身后高大的建筑出神。
“师父？”隔着一副墨镜，李宇泽看不清秦卿的表情。只是感觉此时此刻这个男人身上透着难以言喻的落没，仿佛目光已经穿透了这个会场，投向另一个时空。“师父，你今天一整天都怪怪的。”李宇泽说：“发生了什么事吗？”
秦卿嘴上不知咕哝着什么，李宇泽没听清，只是零零星星捕捉到几个字眼：“我的新人赛……”
“你发现有值得注意的选手了？”李宇泽的心突然提上了嗓子眼，紧张起来。
“只是突然想起一个人。”秦卿取下墨镜，眼睛直面户外的阳光，有些不适的眯成了一条线。李宇泽闻声警觉，小心翼翼试探：“谁？”
眼睛被太阳刺得酸疼，秦卿再次戴回墨镜，嘴里叨念着谁也听不懂的话：“五年前离开了，就再没回来的人。”
作者有话说
第25章 七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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