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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8、离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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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落了薄薄的一层，但整片大地仍是白茫茫一片。
“半夏！半夏！”
苏木的声音从耳畔响起，半夏缓缓睁开眼睛。他的一双黑瞳仍是暗淡无光，眼前的一切对他来说都是静处黑夜。
苏木搀扶着他慢慢站起身来，脚下是掺了碎石的白雪，踩上去有轻微的“咯吱”声。
“我们这是在哪？”半夏语气低沉道，他的胸口上有一团怨气一直在狠抓着他的心脏，为了不让苏木担心，他只能勉强让自己看起来没有不妥。
苏木环顾了一下四周，周围皆是凹凸不平的岩石峭壁，头顶上方有一个圆形的出口，微光垂下，足足有几十米高，他们大概是在一个被凿空的山峰之中。
这时，半夏捂着胸口咳嗽了两声，随之，他的脸色突然沉了下来。
“苏木，这里是不是有血池？”
听到半夏如此问，苏木愣了一下，急忙再次看了一下四周，但除了一些地上的岩石还算引人注目外，并没有其他什么东西。
苏木皱了皱眉，说道：“我们应该是在一个山体内部，这里只有一些散落的石块，没有你说的血池。”
“不，这里肯定有血池。”鼻翼翕动间，半夏明显闻到这里有极重的血腥之气，而且这血气里还有怨念翻涌。
他神色沉凝的想了一会儿，小心翼翼的用怨气窥探了一下四周，西南方的一处地方，有不明的阴邪之气翻卷扑面。
“果然有问题，”半夏面向西南角，思绪一晃，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他沉思片刻后，只用了一个极为平常的法术，就把那层笼罩在周围的假象完全撕开，连他自己都被惊了一下，“竟然是障眼法。”
脚下的白雪纷纷消失，西南方的一些碎石转眼之间就变成了一池鲜血淋漓，伏尸百万的血池。血池的中央有一个凸起的台子，上面有一个被铁链束缚着手脚的男人。那人蓬乱的长发遮在脸上，满身的血污下，有伤口在汩汩冒血，手脚皆像是被折断的枯枝，无力的垂落在地。
正当半夏疑惑着到底是谁，竟然会在这种地方使用他的障眼法时，苏木突然看着那血池中央的男子，惊诧道：“正泽？”
听到这个名字，半夏顿时一怔：正泽不是死了吗，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半夏的脑海中蓦然生出一个难以置信的猜测，他将过去发生的事情慢慢串联起来，从他去兜率宫偷妖丹，莫名看到的那个黑色身影，到他去冥镇寻苏木，意外找到阴阳珏，再到明家被灭门，最后到叶赟阔和叶莲儿被杀……所有的一切，都让他毫无防备的想起一个人：淮山。
心口像被人狠狠剜了一下，他强迫着自己不要胡思乱想，可直到虚无的空气中响起一道熟悉的声音，他的大脑才瞬间“嗡”得一响，将全部的推测都变成了现实。
“老蹦哒，你教我的障眼法，我用的可好啊？”
那人的身形渐渐从凝滞的空气中浮现出来，一身黑色的披肩斗篷浸满了狠厉之气，那双浅色的眼瞳，像极了一方深不见底的寒渊，仅一眼，便能将人拽进蚀骨夺魂的地狱。
明明往日的好友近在咫尺，可半夏却感觉他们之间仿佛隔了一道没有尽头的天堑。胸口愈发灼痛难耐，喉咙处一股腥甜涌上，半夏的嘴角处流出了一道殷红的痕迹。
苏木立刻伸手揽过他的肩膀，让他倚靠着自己定了定神，紧接着，苏木看向淮山，眼里依旧是难以抑制的惊惑：“为什么？为什么是你？”
淮山笑得漫不经心，眼底的眸光里充斥着晦暗不明，“苏木，咱俩应该也算是旧相识了吧，你当真一点也不记得我了……”
听到这句话，苏木随即惶然的瞪大双眸，淮山身上彰显出的那股戾气，他确实无比熟悉，只是一时想不起来在哪察觉过。
淮山冷笑一声，继续说道：“当年，苏木太子可是孤身一人，杀我妖界百余族人。”
苏木心间一滞，无法置信地说了一句：“你是……妖王离恒。”
身侧的半夏也不由自主的紧住了呼吸：淮山竟然就是千年前的妖王离恒，可他是怎么逃出无归之地的。
淮山看向那血池中央的正泽，眼神一冷，手腕轻翻，一道由戾气幻化而成的匕首从他的手中破空飞出，直插进正泽的右肩，见对方咬牙痛呼一声，淮山笑得更加恣意。
他缓缓转身看向半夏他们，攥着手中浮动的戾气，慢慢说道：“你们肯定想知道，我如何从无归之地的神印中逃出来的……”他的面色冷凝了片刻，“昔日，神器中的灵力将我的真身封在法阵中，而我，就以万劫不复，永世不得轮回为代价，把自己的三魂七魄剥离出了身体，寄宿在了一株淮山上，我用了整整四千年，才重聚起三魂七魄，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能够重振妖界。”
半夏的嘴角处突然多了一丝轻笑，不知是笑淮山，还是笑自己，他大概已经知晓了一切，可总觉有些事情他必须要亲耳听到淮山回复，“世人传言，说妖王离恒最擅长使用幻术，杀人诛心，那日我们去羽衣阁，我从寒钰的房间里出来后，就莫名昏迷了一段时间，再醒来，就中了幻术，差点杀了远志和苏木，我想知道，当日对我使用幻术之人，是不是你？”
淮山没有过多的犹豫，面色沉静的回了一个“是”字，“我用幻术控制你，一方面是为了让你自己交出阴阳珏，另一方面，是为了帮你唤醒墨雪天狼的那枚妖丹。”
半夏暗暗攥了攥拳头，声音越来越沉重，“那整个明家的人惨遭杀害，也是你所为？”
“明尚收买城主府的狱卒，想要取我性命，我当然得永绝后患了……”
淮山淡漠的话音还未落下，半夏就将握紧的拳头挥了出去。可下一秒，那拳头就被什么东西挡了回来。半夏强忍下心中浓重的怒火与哀伤，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周围有一层若隐若现的结界，而脚下是一个画有青面獠牙的赤色法阵。这法阵将他围困在一个狭小的范围内，顺势也将苏木与他隔断开。
半夏刚要弄清楚这突然出现的法阵意作何用，淮山竟忽然朝着苏木施展术法，一缕缕惊骇的煞气从他的手心中飘荡沸腾，瞬间把苏木的周身层层环绕，拖拽着对方吊在了半空中。
苏木试着挣扎，可就算用尽全力，也是动弹不得。这时，淮山轻声笑了笑，手中再次幻化出一把锋利的匕首，他将匕首玩转于掌心之中，语气沉厉道：“老蹦哒，你说一把匕首穿过一个人的心脏需要几秒？五秒？六秒？”他的笑让半夏感觉如临冰窖，“不如我们试一下，看是你打破你四周的法阵快，还是我的匕首快。”
“淮山……”狠抓在心头的那股怨气开始慢慢涌现出来，半夏顾不得心里的疼痛，他知道如今的淮山什么事都做的出来，他想杀了苏木，就一定不留余地，而他必须倾尽全部的气力打破这法阵。
苏木看出了这法阵的诡谲之处，急忙向半夏喊道：“半夏，你别听他的，这是连决阵，会将你的气力运往其他的地方。”
苏木说的没错，淮山给半夏设下的法阵就是连决阵，这种法阵往往不可能单独出现，此时此刻，在另一处地方，应该还有一个相同的法阵，而那个地方，就是无归之地。昨夜，淮山闯进无归之地，杀害了几十个仙门弟子，将法阵悄无声息的布好之后，就即刻离开了那里。这一法阵一旦布下，就很难毁掉，再加上隐藏神秘，就算是修为极高之人也很难发觉。
“五……四……”
淮山开始不紧不慢的数起数来，那把匕首已经割破苏木的皮肉，温热的鲜血连续不断的滴落，可苏木还是硬生生的忍住疼痛，向此刻已被怨气伏绕的半夏劝道：“半夏，快停下来！你会被墨雪天狼控制的！”
这时的半夏，意识已经渐渐模糊不清，他可以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已完全不受左右，墨雪天狼正控制着他的灵识，毫不费力的将那些源源不断的怨力全部灌注于法阵内。
“半夏！半夏！……你不能被他控制！”
明明苏木的声音那样声嘶力竭，可半夏却有些隐隐听不清，好在这声音还是落在了半夏的心里，恍恍惚惚间，他开始一遍又一遍的低语起这句话：“我不能被控制……我不能被控制……”
他渐渐有了一丝清醒的意识，那双黑色的眼睛突然之间闪过一丝红色的光芒，脚下低伏的怨气愈发不安分，他收紧掌心，一字一顿的怒喊道：“从我的身体里——滚出去！”
“轰”得一声巨响，有碎掉的岩石从山壁高处坠落，整个大地不停的摇晃。一股威力赫然的气流蓦然涌向周围，法阵碎裂，半夏与墨雪天狼各为自己，双双晕倒在地。
淮山和苏木也都因为那股强大的气流，被震慑的口吐鲜血。
外面传来天仙子的声音，紧接着，还有十多个昆仑山的弟子紧随左右，淮山的脸色沉了沉，立刻念了几句咒法，消失在了原地。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