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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第8章 ...

  •   老五头的帐里,已经聚齐了四人,就差霍鸿煊了。
      独眼正好在帐门口放着的一酒坛里沽着酒,抬头就看到霍鸿煊板着脸进来了,不由打趣道:“嘿,火小子怎么不高兴?”

      “独眼,你瞎了一只眼,眼光还这么毒?我怎么没看出他不高兴?他脸那么黑,你怎么看出来的?”断手拎着一只酒壶过来给独眼替换,他盯着霍鸿煊看了两眼。

      老五头和聋子盘腿坐在火堆边,听到声音,也抬眼瞧了瞧霍鸿煊。他们面前放了两样下酒菜,一样酱猪头肉,一样花生米,都用旧荷叶在下面垫着,五个竹筒子做的酒杯围成了圈,主食仍旧是一大碗黄面馍馍。

      “火小子,怎么,老李没请来,生了一肚子气?我说别请他了!来,过来坐!”老五头拍拍身边的位置。

      霍鸿煊一屁股坐下,就抄了一大块酱猪头肉放进嘴里咀嚼,并不说话。
      民间的食物其实不比宫廷的差,比如这种适合穷人的下酒菜——酱猪肉,十钱银子半斤,又香又劲道,霍鸿煊很爱吃。
      此时,只有美食才能挽回受伤的自尊。

      “火小子,祝贺你升职!”聋子大声吼道。
      他没听到几人在议论的事情,接过断手拎过来的酒壶,给霍鸿煊的酒杯里满上了酒。

      霍鸿煊举起酒杯,一仰头,一竹筒子的酒就进了喉咙,五钱银子半斤的边关烧刀子,辣得嗓子眼疼,他捂着脖子干咳了一声,抬头,便发现其他四人正盯着他看。

      “干嘛看我?吃呀?”一杯酒下肚,他才缓过劲来,朝聋子晃了晃手中的空竹筒子。

      “气顺了?”老五头拎起酒壶又给他满了一杯,“再有气的事,喝点酒就通了!来,老哥几个,都满上,火小子出息了,升了校尉,咱们干一杯!”

      四个老头将酒杯靠了过来,霍鸿煊碰了一杯,又是一饮而尽。

      “痛快!”

      他们五人干完了一坛酒,吃完了下酒菜,一人拿了个馍啃。

      霍鸿煊没吃馍,解甲躺在了行军床上,背朝里面,不管他们几个在议论什么,闭上眼睛蒙上耳朵睡觉。

      其他三人吃完了馍就被老五头赶回了自己的帐中休息,他坐在行军床沿上,搭了搭霍鸿煊的背,霍鸿煊拍掉了他的手。

      “哟,气性这么大!老李给了你什么气受?明天……我找他去!”老五头伸头说道。

      “不用你管!嗝——”霍鸿煊转过身来,冲着老五头打了一个酒嗝。

      “来,再喝点?就咱爷俩?”老五头从脏兮兮地怀里摸出了他的那个酒葫芦,朝他晃了晃。

      “不了!再喝明天就会起不来!他说明日要早一个时辰到!”烧刀子后劲很足,霍鸿煊的头渐渐发昏,眼神迷糊起来,他转头就睡了过去。
      睡前他心道,喝酒果真误事,连想事情都想不动了。

      老五头唉叹一声,拎着酒葫芦,坐到了火堆旁。

      第二天,霍鸿煊被老五头一脚踹醒,他揉了揉迷糊的眼睛,嘟嘴道:“干嘛!天都没亮!”

      “昨日谁说要早一个时辰到的?想吃板斧的话,你就继续睡!”老五头邋遢的脸上,只有一双眼睛能看。

      “哦……”霍鸿煊恍然回神,摸出衣服穿上,戴上了甲。

      “刚热好,路上吃。”老五头用昨天包酱猪头肉的荷叶包了两个馍,塞进了他的怀里。

      霍鸿煊也不说感谢,拿了一个啃,转身朝外奔去。
      两个馍刚进肚,前面就到了老李那帐,老李蹲在帐前的火堆旁用竹片搅锅里的汤,他凑过去一看,里面不是黑的,而是屎黄色,粘粘乎乎地像是某种膏药。

      “今日来的正好!”老李抬头,招呼着霍鸿煊坐到他身边,把那竹片挑了一团黄膏药,朝他说道,“伸手!”

      “干嘛?恶心扒拉的!”霍鸿煊扭过了头。

      “全身关节处都涂抹上,然后绕着营区跑一个时辰,再洗去即可!”老李凑过来,神秘兮兮地说道,“长个用的!你不想比那谁矮半个头吧?”

      他话音刚落,霍鸿煊就伸出了手。

      老李嘿嘿笑着,将锅提了起来,撩起帐子道:“全身!”

      老李也不知道弄的什么膏药,全身关节都涂抹了以后,霍鸿煊只觉得关节烫得很,不用老李说,他就绕着营区跑了起来,只有跑动才能减轻身体里的灼烧感。

      跑了一个时辰后,燃烧感渐渐淡了,他捋起袖子看了看,刚才堆积在关节处的黄色膏药,已经被完全吸收进了身体,小腹处也暖暖的,他忙坐在帐中柴垛上盘腿调息。

      他调了半个时辰息后,出了一身汗,粘粘的,难受。

      “给,用冰水冲冲,会有奇效!”在外面举完磨盘的老李,将一桶冰水拎进了帐里,出去时带上了帐帘。

      “哦……”霍鸿煊脱掉外衣,瞧了眼自己瘦弱的身躯,将水桶举过头顶。
      这两年,他刻意少吃东西,让自己不至于太强壮,就是为了能混入南宫穆的军中。
      一个身材强壮的成年男子自然是不如一个相貌丑陋、身材矮小的半大小子来得避人耳目的。

      “快倒!”老李在外面催了一声。

      霍鸿煊咬牙,将冰水浇到了自己头上。
      这一倒,冰火两重天一样。
      一股真气在他丹田乱蹿起来,他连忙盘腿坐下再次调息,将真气归拢,运行了几个小周天后,他觉得真气比以前强大了一些。

      霍鸿煊收拾好后,撩帘出来,一把板斧就盖面朝他飞过来,他伸手稳稳地接住,仍旧头也不回地往营外奔。
      又是砍树劈柴的一天。
      老李今日没有跟他来一起来到山顶,说是去另一个山头找新的柴火地,这里让他收尾。
      霍鸿煊哼了一声,算是应了。

      砍树的第三天,他意外地发现板斧在他手里好像轻了不少,柴也砍得更整齐了。呵,柴竟也不好砍呢!

      傍晚,他在夕阳余辉中,奋力砍柴,一个身影“倏”地蹿上了他头顶的树上。

      “主子。”宫影如约到来,山顶能砍的大树都被砍了,他站得这棵树很小,勉强能够站人。

      “来了……稍等!等我……把柴劈好!”霍鸿煊头都没有抬一下,抡着板斧砍柴片。

      “唉……”宫影一声的叹息从头顶传来。

      霍鸿煊的尾巴被踩中了似的,抬头说道:“让你来,你不见得比我砍得好!”

      宫影盯着他看了眼,说道:“气色不错!南宫穆给你吃了什么补药?”

      “人都不在!说好三五日回来的!”霍鸿煊一说这个就来气,手中的劲又加大了几分,将柴当成了发泄对象。

      “听说,老侯爷有一支天山雪莲……”宫影垂下眼睑,低头看着奋力砍柴的主子。
      主子没让帮忙时,他一定不能上前,要不然,被砍的对象就不是柴,而是他了。

      霍鸿煊抡斧的手停了停,问道:“有什么消息?”

      “都有。先听谁的?”宫影说。

      “你说呢?”霍鸿煊白了他一眼。

      “南宫穆没往南走,看行程,应该要去京城。”宫影说完,果然看到霍鸿煊扔了板斧抬起头来。

      “什么?他不是去南边借粮了吗?他去京城干什么了?”霍鸿煊靠坐在树根上,摸了一把地上干净的雪塞进嘴里嚼了嚼。

      “好吃吗?”宫影从树上跃下,与霍鸿煊并排靠在树下。

      两人面前,是落日余辉,岁月倒也静好。
      宫影转头了眼霍鸿煊,只是,身边的人心里眼里,只有别人。

      “这可是边关的雪,干净的!非常解渴……对了,我自从喝了老李的药,渴得很,你给看看?”霍鸿煊伸出了腕,示意宫影给他号号。

      宫影抬手,按住了霍鸿煊的脉,停了停,便“啧”了一声,手便放下了。

      “怎么了?你号到了什么?”霍鸿煊问道。

      “我摸到了……”宫影欲言又止。

      “摸到了什么?”霍鸿煊急忙问。

      “天山雪莲。只有天山雪莲才有这样霸道的药性……”宫影没说完,那边霍鸿煊不淡定了。

      他“霍”地就站了起来,说道:“什么?你是说……我吃了天山雪莲?这么说、这么说……”他的脸渐渐露出了笑容。

      金色的夕阳下,这笑迷了宫影的眼。
      只是,这笑并不是为他。

      “呵,南宫穆好大的手笔!老侯爷去之前,把它悄悄地给了南宫穆,让他以后战场上受伤保命用的,他倒好……不声不响地就让人给你用了……”宫影略有些酸涩地说道。

      “嘿,我说呢……怎么又是黑汤又是黄膏的……”霍鸿煊喜滋滋地说。

      “老李……是谁?”宫影问。

      “李悬济!你还记得七岁那年,咱们在练武堂前遇到给他父亲送跌打膏的少年吗?你是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他现在比杀猪的屠夫力气还大!不过,医术倒是没丢……”霍鸿煊面对着夕阳,快乐地同发小分享着喜悦的心情。

      宫影的心情没他那么好。
      每回霍鸿煊开心,就会话多,这可是他到军营半年来,第一次话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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