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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第 3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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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建峰身上脏，从带回来的包袱里拿条床单铺上，然后枕着叠好的被子半躺在床上，看着松鼠一样的两个小姐妹，也笑了。
“细毛，你爸爸妈妈没来找你吧。”
细毛脸上的笑慢慢消失，也没再咬巧克力，头垂了下去，没说话。
五凤拉了她走到床边，噼里啪啦地和哥告状：“来了咧，哥，你给我们俩买的那红棉袄就让她妈给扒了去。姐姐回来了，就跟大伯母一块跑去那什么猪那，把红棉袄给要回来了。就是好好的红棉袄给那人弄脏了，真讨厌。哥，你去揍她。”
郭建峰看细毛眼里都有泪了，小声哄她：“细毛，是舅舅不好，不该问你这个。细毛乖，不怕，舅舅去揍她们。还有啊，以后舅舅再给你买新棉袄，红的绿的蓝的，什么色都买。”
细毛嘴巴一弯，哭出声，问他：“舅舅，我妈说她要生弟弟了，还说我这么大人了，不能当白眼狼，得赶紧回家去帮着洗尿布带弟弟。舅舅，我不想回那里，我奶打人，我妈也打人，我不想吃树叶子也不想吃兔子草。我的家在这！”
“不回去，细毛不回去，你放心，你妈来了舅舅揍她。”郭建峰看小家伙哭得可怜，伸手把她抱了上来。
五凤自己利索地爬上来，跟他商量：“哥，今天你给我那钱，我买了药买了肉，还剩了好多，剩下的能借给我不？我长大了挣钱就还你。”嘴上问能不能借，手却把兜捂得严严实实的。
郭建峰给她就没想往回要，但他要弄明白她要钱做什么，这孩子虽然脾气急，也不是乱来的人。
“哥，我过完年就7岁了，可以上学了，我要是上学了，细毛就没人罩了，我得带她去上学。这钱我给她交学费。”她不知道要交多少学费，只听姐姐说五凤该上学了，学费已经预备好了。
郭建峰听她说完，又欣慰又好笑，摸摸她头顶说：“五凤是个好姐姐，细毛太小，上不了学吧？”只怕学校不给收。
五凤和细毛都急了，一起道：“能上的能上的。”
“细毛要跟五凤姐姐一起上学。”
“对对对，哥，细毛很聪明的，我教的字她都会认了。我以后不吃糖不吃肉了，钱省下来给细毛交学费。等开春了，我们就去茶山里摘茶叶卖钱买本子和笔。”
郭建峰惊奇地问：“五凤识字了吗？”还能教细毛了。
五凤脸上有些得意：“哥，我认识很多字了呢，我还会写。真的，哥，细毛也认识很多字了，我会教她写的，那钱你借我行不行？”
细毛也眼巴巴地看着他。她跟外公外婆睡一屋，听到她们嘀咕了，得给东东细毛存点钱念书。外公叹气说上哪攒钱去，还有建文以后可怎么办？外婆也跟着叹气。
郭建峰心里高兴，说：“好，都上学，那钱你们留着买本子，学费哥给你们交，细毛你也是，舅舅给你交，五凤，帮哥把包拿过来。”
五凤把包拿过来，郭建峰有意考考她们，把包里那一沓大团结放床上，说：“你看，哥有钱，你们都去上学，上小学，上中学，再上大学。不过哥要考考你们，数数看，这里有多少。”
细毛拿了一张，惊喜地跟五凤说：“姐姐，这是10，这是元，我知道，这是十块钱呢！”三凤以前给过她们钱买糖，一分两分的，这还是细毛头一回摸到这么大面额的钱。
五凤大姐姐架势十足，虽然自己也是第一回摸，面上却淡定地和细毛说：“对，这是十块钱，你数这一堆，我数这一堆。”
细毛乖乖应好，一张张认认真真地数，边数边把每张票子捋得整整齐齐的。
五凤也开始数。数完了两人报数，细毛那堆少，先说：“78个十块钱。”
五凤则说：“131张。”10个十是一百她知道，131个十是多少她一时就想不明白了。
郭建峰没说话，只问她：“那一共是多少钱？”
五凤抓着钱，抿了嘴动脑筋。
“细毛，我们再数一次，十张十张放一块。”
细毛乖乖地照做，五凤也飞快地重新边数边分。
三凤担心郭建峰，一帮大伯母收完场赶回来就看到两孩子在床上玩钱，原本该休息的郭建峰在那笑眯眯地看。
“五凤，哥要休息，你们怎么在这闹！”
郭建峰这会酒意散了些，看三凤这么着急，知道她操心自己，心里甜，笑着拦她：“我没事，这会好多了，她们俩在识数呢。你别打断她们，过来看看她们数得对不对。”
五凤动作飞快，已经分好她那一堆，耐心地等着细毛。
等细毛数完剩下手里几张不好放哪，她就接过去放在她最后那一张上面。
“细毛，你来数一下一共多少堆。”五凤把那堆没有凑到十张的挡住。她不用一个个数，扫一眼就知道那有20堆十张的。
细毛一个个数了，报数：“姐姐，哥，一共是20堆。”玩得高兴就把舅舅喊成哥了。
五凤好为人师，立刻就夸她：“细毛好棒，答对了，一堆是十个十，10个十就是一百，这里有20个一百呢。”
三凤看郭建峰确实状态不错，挨着他坐到床上来，教五凤和细毛：“10个一百是一千，那20个一百呢？”
五凤先答了：“两千。”
细毛说：“两个千。”
三凤一直有教她们，所以不觉得有多厉害，郭建峰却觉得这两家伙聪明得很。三凤离他近，加上酒意上头，鬼使神差地就伸手揽了她的腰凑近她说话。
“三凤，五凤她们什么时候可以去学校？”
三凤又慌又臊，五凤她们还在呢，可心里涌上来的甜蜜让她压下了想拨开他手的想法。不想让五凤她们察觉，她就顺着他的问题转移了注意力，上学的事之前打听过，所以没犹豫就回答了他：“五凤年后就可以去当插班生，不用等下半年，长塘小学的老师考过她，说她这水平可以插班。”
五凤急道：“我会好好教细毛的，细毛也可以的。老师那只要会数数，会写人口手就行，数数细毛会呀。”那次考试，就是让她从一数到一百，然后写了人口手三个字就成了。
三凤知道她们俩感情好，跟郭建峰商量：“哥，年后我们把细毛也带去问问。”这孩子本来就内向，让她一个人在家里确实不好，再者，东东那孩子这两年渐渐被他妈带歪，一来奶奶家就说细毛吃白饭。东东是大伯大伯母的心头肉大孙子，那些话又都是背着大人们说的，三凤和五凤为难，谁都不好开口为细毛出头。
“好，听你的。”郭建峰松开环她腰的手，从床上拿了五小沓钱给三凤，说“你收着当家用，剩下的我做生意当本钱。”
三凤没收，起身开了排柜锁把抽屉里的钱拿出来给他看，说：“哥，你老往家寄钱寄东西，根本花不完，你看，我这还有一千多呢。你做生意要用钱就到这拿。”
郭建峰一直担心她们在家过不好，没想到三凤攒钱小能手还存下了这么多。
“该花的要花，别舍不得，我寄钱回来就是让你们用的。”
三凤把钱又放回去，锁好抽屉锁好排柜，一边笑着和他说：“哥，我可没省着，你看我和五凤都胖成什么样了，我们吃得好穿得好，别人都羡慕着呢。”哥不仅寄钱，还老往家寄吃的用的。谁不夸她们过得好，有回在县里碰着李元凤，还不如她穿得体面呢。以前在学校人人都羡慕的杨朝霞，自从革委会被撤了，她就没做过新衣裳了，现在还在背后说三凤酸话，说她是资本家的小姐。
三凤和五凤来郭家这两年多，整个人精气神样貌都是完全不一样了。这天下最好的事，都是遇到哥以后才有的。哥给她们买这买那，大方得紧，对自己却抠得很。瞧哥身上的衣服都补丁带补丁，秋衣的边都磨得起毛了，领子也变了形。
“那好，缺什么和我说。走，跟哥去坐大车子去。”旖旎过了，他头不那么昏了，干脆起来走走清醒清醒。
三凤劝道：“哥，你歇会吧，我领她们出去玩，不让她们吵你。”
郭建峰困意散了，而且三凤大了，亭亭玉立的少女立在自己跟前，又是自己牵挂了两辈子的心上人，加上酒意，和她待这只怕自己心里那坏心思要藏不住，不如出去透透气。她还小呢。
两个小家伙听到坐大车车激动得不行，一左一右拉着他就往外走。上午她们去买药还围着大车绕了几圈呢。
郭建峰回头看见三凤跟在后面脸上有些失落，笑着安抚她：“三凤，我没事，出去走走还舒服点。晚上我们吃什么，等下顺便买点菜回来吃。”
三凤立刻忘了心事，管家婆上身，急道：“哥，还买什么菜呀，中午剩了不少肉菜，晚上只要煮点饭就行了。还有个猪头也没整，明天后天都不用买什么啦，再说了，也不用天天吃肉。哥，你赚钱辛苦，我们不乱花。”
郭建峰赶紧说：“好好好，听你的。我们家，你当家作主。”
三凤有些不好意思了，是不是在两个小家伙面前驳哥面子了？
